“危险当然有,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佟太太的。”
“拜托你们尽力医治她,必要时,放弃孩子也无所谓!”他只要她活下来!
“非到必要关头,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同时保住母亲与胎儿的性命。”医生说完,随即走进手术室。
想到自己的妻儿,正在那扇门内与死神搏斗,佟烈崴便心痛不忍地闭上眼睛。
直到这时候,他才肯对自己承认:他爱她!
他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在乎她!
早在她如影随形的黏着他,为了爱他,不畏一切艰难、挫折,执意闯入他心中的时候,她的影像就已经深入他的骨血,再也难以剔除了。
他不能失去她!在他终于体认到自己深爱她的时候,她万万不能弃他而去。
如果真有神佛,那么他愿意跪下来,诚心祈求弛们,让晶遥度过难关。
只要她平安无事,那么他愿意对天发誓,将一辈子疼爱她、呵护她,绝不再让她承受今日所受的苦。
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再离开她身旁一步!
邬晶遥是幸运的,原本生命垂危的她,经过紧急剖腹手术后,不但脱离险境,她与佟烈崴的儿子也平安降临人世。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息调养,她终于在今天出院了。
回到睽违已久的家,她把熟睡的孩子放进婴儿室的床上,回到客厅,往柔软的沙发上一躺,露出安心自在的笑颜。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晶遥,你渴不渴?还是你饿了?”佟烈崴柔声问道。
“嗯,我有点口渴,我去倒果汁。”她朝他笑笑,想起身。
“不用了,我去。”佟烈崴走向厨房,替她倒了杯果汁出来。
邬晶遥啜饮冰凉的果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则不断偷瞄在屋里走动,把行李物品归位的佟烈崴。
她一直觉得很纳闷,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她手术清醒之后,看到满脸疲惫的佟烈崴坐在她床边,用一种她从未看过的深情眼神望着她。
从那天之后,他就变了,对她温柔得不像真的,令她受宠若惊。她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
不知何时,佟烈崴已站在她面前望着她。
“啊?”邬晶遥粉腮转红,脸上有被人活逮的尴尬。“我……我只是有件事,一直想不透……”
“什么事?”佟烈崴在她身旁坐下。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窘迫的红晕浮现在佟烈崴脸上,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好半晌不说话。
他这阵子对她的好,让邬晶遥大起胆子,紧紧挨着他,将头靠在他肩上撒娇。
“到底为什么嘛?告诉人家好不好?”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佟烈崴这样的硬汉,也挡不住老婆柔媚的嗔功。
“好啦!其实……咳!”佟烈崴神情尴尬地咳了声,终于窘着脸道:“其实我也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邬晶遥眨着水眸,疑惑地望着他愈来愈红的脸。
什么话让他这么难以启齿?
“我……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爱你。”佟烈崴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向她坦承自己的爱意。
邬晶遥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动也不动的望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她的沉默,让佟烈崴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她怎么不说话?难道她不再爱他了?所以对他的表白,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晶遥,你……你在想什么?”佟烈崴不安地问。
“我在想,我大概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她用一种茫然的眼神傻傻看着他。“我好像有幻听,我居然听到……你说爱我。”
她的话,令佟烈崴又想笑,又难过。
他的表白,居然让她如此难以置信,可见他以前对她有多坏,让她不敢轻易相信他的爱。
“你没有幻听,我真的这么说了。晶遥,我爱你!”
“这是……真的吗?”邬晶遥连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听到他的亲口告白。
她惊喜至极,当场落下感动的泪水。
“另外有件事,我也不想瞒你,既然我们决定共度一生,那么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在我小的时候,曾经是个受虐儿……”
佟烈崴用低沉平板的语调,述说自己曾经历过的人间炼狱。
“烈崴……”即使已经听他的朋友说过,但亲自听他述说,更让她难过得数度哽咽。
“别哭!我让你伤心太久,我不想再让你流泪了。”佟烈崴笨拙地抹去她粉颊上的泪,嘎哑的呢喃:“我爱你!直到差点失去你,我才发现,我对你不是毫无感觉。过去我一直生活在封闭防卫的牢笼中,害怕受伤害,直到你出现,强迫我走出阴暗的角落,把阳光带入我的生命中,我才真正感受到被爱的幸福。我感激你、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我不哭了!”邬晶遥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热泪。“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爱,从今以后,我要高高兴兴的,只让你看见我的笑容,再也不流泪了。”
“呃,我——我也会尽力让你开心、快乐,宠爱你一辈子。”佟烈崴神情别扭的许下他生平从未对人说过的承诺。
“那——你也会好好爱我们的宝宝吗?”她甜甜的问。
“这……”恐惧再度袭上佟烈崴的脸庞。“我会供应他一切物质需要,尽到养育的责任,至于其他的……我怕自己一靠近他,就会像我母亲那样,忍不住……殴打他。”
“不会的!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会动粗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很疼爱我们的孩子。”
“不,我不相信自己!拜托你,暂时别让孩子靠近我,我真的……没办法!”
他脸上货真价实的恐惧与害怕,让邬晶遥好难过,她柔声道:“你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现在一定要接受孩子,我只希望将来你习惯孩子的存在之后,能够试着打开心防,接纳我们的孩子。”
“我尽量试着去做,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
“没关系,只要你有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自然的亲近孩子。”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嗯。”佟烈崴不安的点点头。
“对了!”她将头枕在丈夫肩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烈崴,你说我们的儿子,该叫佟什么好?”
“随便。”佟烈崴仓卒移开目光,嘎声道:“铜板、铜像、铜锣烧,叫什么都好!”
目前他还无法和那个小东西太亲近,就连名字他也不愿多想。
“你在开玩笑吗?哪有人替孩子取这种名字!”邬晶遥轻捶他的胸口,笑疼了肚子。
“我真的不会取名字……”
父母为孩子取名,多少蕴含着对子女的祝福与期许,而他根本不知该期望孩子什么。
“那——我们替儿子取名佟宽恩好不好?我希望他能有包容一切的胸襟。”
佟宽恩?佟烈崴的目光转柔了。
“好,就叫佟宽恩。”
他也希望,儿子真能拥有包容一切的胸襟,千万不要像他的父亲一样,始终惦记多年前的阴霾,险些放弃像他母亲这么完美的好女人,错过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年后
佟烈崴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杂志,但视线却没停留在上头,他浑身僵硬地缩在沙发的最边缘,一双眸子警戒地盯着在客厅摇晃奔跑的肥嫩小娃儿。
他一下往东跑,一下往西跑,一下子钻到椅子底下,一下又企图爬上茶几,顽皮得不得了,没有一秒钟肯安分。
他难以想像,自己怎么会制造出这种柔软浑圆的小怪物?
平日,这个小家伙都是由他的妻子一手照料,而他则是有多远躲多远,根本不敢接近他,连出门都是妻子用娃娃车推他或是抱他。
或许,妻子是受够他一再逃避亲近自己的儿子,半个钟头前抛下一句。“我去买个东西,你帮我看着儿子!”就迳自出门去,把他和小家伙单独留在家里。
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玩遍了屋里的大小玩具之后,大概觉得没意思了,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始终坐在沙发上、不敢动弹的佟烈崴身上。
他睁着清亮浑圆的眼睛,与父亲极为相像的面孔上,挂着天真憨厚的笑容,健壮的小胖腿,有力的踩着木质地板,摇摇摆摆走向他。
“呃,你——你别过来!这里不好玩!”佟烈崴见他走过来,神色相当紧张,他左右寻找,看到自己脚边有一个他刚丢过来的软橡胶玩偶,立刻捡起来递到他面前。“你要这个吗?这个给你玩,你不要过来这里好不好?”
小家伙根本不理他的利诱,很有个性的将头别开,小嘴紧紧抿起,脸上有着与父亲相似的坚毅神情。
“你——乖!不要来这里玩,这里不好玩……”
他徒劳无功的诱哄,却依然软化不了小家伙的意志,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走到他面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他的裤管,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