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雨在第一次醒悟世界并不是永远美好的恐怖感觉中,昏了过去。
季节雨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白色病床上。左脚缠着绷带,架着木条,右脚几处小伤口,双手轻微挂彩,加上头痛欲裂。
一个断断续续的轻声踱步在耳旁响着。她试着移身躯,却欲振乏力。
“季节雨,你醒了?”是庄永鸣略带焦虑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他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先给我一杯水,好不好?”季节雨根抿干燥的唇,虚弱的说。
“你必须观察有没有脑震荡,不可以喝水,免得有呕吐的情形。”在永鸣压抑喜悦和担心的双重情绪,靠近病床低声的说。
“你怎会在这儿?”再一次舔舔啥唇,她又觉得脚在隐隐作痛。
“撞上你的人刚好是我最好的同学,车祸发生,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我一赶到,发现是你,可真吓了一大跳。”庄永鸣解释他在医院的原因。“对了,我打好几通电话到你家,结果都没有人接,所以到现在还没通知你家人。”
“就我一个人住。爸妈和哥哥移民加拿大了。”她略微喘息。“我想把头抬高些。”
庄永鸣小心翼翼的将季节雨的头部调整一下。
“那你认为该通知哪位亲朋好友?”他征求季节雨的意见。
“不必了,反正死不了,何必让家人虚惊一场呢?”她半开玩笑的说。
她摸摸越来越觉得痛的左脚,眉头也随着转剧的疼痛而纠集在一块儿。“怎么啦?是不是很痛?我叫医生来。”庄永鸣按了墙上的红色紧急按钮。“我的脚是不是断了?”
庄永鸣无声的点头,继而安慰她,“算作命大,倒向太行道这一边,若是倒向快车道,我都不敢去想像会有什么后果呢?你安心往院;没多久就会痊愈的。”
“什么事?”护土推门而入。
“她的脚会疼哪!”
“哦,这是麻醉退了的正常反应,你再忍一忍,真不行的话.再请大夫开止痛药。”仿佛是桩无碍的小车祸,护土的轻松自在和庄永鸣的愁眉苦脸成了有趣的对比。
“那——我看还是先给她服止痛药吧!我看她没受过这种罪,铁定会忍不住痛的。”庄永鸣替季节雨回答。
“好的。”
“护士小姐,能不能请问一下,我的情形到底如何?”
季节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状况。
“你的腿伤是属于复合性骨折,必须好好地躺在床上,一直到可以下床活动为止。”
“需要多久时间?”节雨不想影啊自己的研究进度。
“这可破难说罗!要看你骨头愈合的情况而定。个把月是跑不了的。”“不会吧?都没上石膏呢!”
“复合性的骨折不能上石膏,否则如果伤口发炎的话,肌肉溃烂在里头会看不到。”护士解释着。“这么糟啊!没有持效药或是较快速的医疗方法吗;”
节雨一心挂念着实验室。“有一种最新的‘高压氧’纯氧治疗法,不过并不普遍。”护士笑笑。“我告诉你,千万不要下来走动,不要减低骨头的再生能力,就是最有效且最快速的方法。”她看看这位心急的病人,然后走出病房。
像一只垂败的公鸡,节雨很颓丧地垂下眼睑,心情沮丧到极点。
不准走动?她光是甲想的就已恐怖得直打哆前,真要活泼动的好乖乖地躺在床上,岂不是一件汲大的酷刑。
“捶背的那个人呢?”节雨这才有空想起罪魁祸首。
“我让他回家了。他明天会来看你。”庄永鸣说得理所当然。
“这种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最不值得同情!”她很难得动了些怒气。“自己图一时的方便,却严重威协到每一个在马路上行人的安全。这种人实在自私得过分。凭什么要一些不相关的陌生人为不守规则的人付出危险的代价?活该倒楣吗?真是不公平。”
“话是没错,不过,他实在是赶时间,所以……”庄永呜有些为难。“赶时间就可以求别人的生命当筹码吗?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可恶的事了。这种过错没有正当的理由,因为他无权拿别人的安全当赔往。”节雨越说越激动,甚至可说是义愤填膺。
“别生气了,好不好?这一点也不像那个永远挂着笑容的你哦!”庄永鸣心平气和地劝节雨。“他只不过是太早过马路罢了。他的家在十公尺前的巷子,那时候他正赶着回家送已经开始阵痛的老婆到医防生产,哪想到会控上你?活该两人都倒楣。”
“这样啊——”她已不知道该不该再怪罪下去。“那他老婆怎么办?”她想像那个在家等待丈夫的可怜孕妇。
“由邻居送至医院了。否则经你这么一折腾,回到家时,老婆早就自己替自己接生了。”庄永鸣知道她的心肠软,这下子,肯定是不会再追究。
“咦?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全是我的错?只让我断一条腿似乎便宜了些?”季节雨故作负气地对庄永吗赏了个卫生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庄永鸣慌张了,他压根儿也没有这种可怕的想法。“瞧你那股紧张劲儿,我是说着玩的。”季节雨这才发现,原来庄永鸣颇单纯,也就不忍心再逗弄他。“好啦!我原谅他!你算是相当成功的说客。
不过,你得警告他,别再有这种害人害己的行为。”
“遵命!”庄永鸣释怀的笑。
他寓意深长的望着季节雨好一会儿,关于她的一切传说果然不假。她真是一个热心助人、乐观活泼的女孩子。“对了,帮我问看看能不能出院?”节雨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不会是说真的吧?”庄永鸣认定她在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住院的话,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她面容严肃的说。“太夸张了,瞧你将医院想成多恐怖的地方?”
“说哪儿去我怕的是我爸妈。他们虽然远在加拿大,可是每天晚上总不会忘了遥控一下我这个女儿。如果我没有预先报备便漏接他们的电话,不出三天,我老爸和老妈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不敢让他们我知道我成这种样子。”
“不会吧?”庄永鸣认为季节雨在杞人忧天。可是当他接触到她那焦虑不安的眼眸,他实在不忍心不稍加安慰,欺算真是这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今天才第一天,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呢!”“也唯有如此了。”节雨无奈的耸耸肩。“现在,你不要再说话了;哪有这么闲不住的病人?”
伸手将节雨的头部放手,示意她好好休息。
她很听话的闭上眼睛,才一会儿工夫便熟睡了。好久以来,她第一次不需要音乐的催眠。
第二章
一个星期以后。季节雨出院了。是庄永鸣送她回家。
“很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但是我真的必须抱你。”
庄永鸣一本正经的看着仍坐在车上的季节雨。医生慎重嘱咐她绝对不可以下床走动。
“嘿!现在已经不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我不会合作非礼的!”她可不愿相信庄永鸣是如此拘谨的人。
跨过门槛,才进了院子,节雨便惊觉住处有异样。
“有——人——”她低声在庄永鸣的耳朵警告。
“小偷?”庄永鸣的直觉反应。
“是小偷就好办罗!”季节雨轻叹一声。
她环顾院子四周,那些小宝贝都被浇水施肥,这哪会是闯空门的作为。
“是我妈就好办些,怕就怕是老爸回来,那才叫作惨哪!”
一思及此,她慌乱的放下攀在庄永鸣脖子上的双手,庄永鸣只得停下脚步。
“进或出?快下决定。”他正等着病人的最后指示。
“没办法了,只能载着头盔往前冲。”临阵退缩可不是她的个性。
“有人把回家形容成冲锋陷阵般的吗?全天下大概只有你,你又搞什么了?”
不知何时,节雨的妈妈已站在门边。她带着慈祥的笑脸调侃自己的女儿。充满经验与岁月的意黠眼光,打量着女儿和抱着女儿的年轻人。最后她的焦点落在女儿上了绷带的左脚。
“我的妈呀,原来是你!你可是专诚回来吓我的?”节雨光看妈妈的神情,便知屋门一定没有父亲坐镇,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未,换了一脸的淘气,她对着庄永鸣说:“先进去再说。”
进屋后,庄永鸣总算可以将负担去给沙发之后,他夸张的甩甩手说:“虽然不能叫你减肥,不过,你实在也挺重的。”
节雨真想吹胡干瞪眼睛,可惜她嘴上无毛,只好把一双眼睛瞪得特大。
季妈妈在一旁不宽莞尔一笑。对于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的坦率,倒有几分喜欢。
“我是小雨的妈妈,你呢”她的笑意和女儿非常相似,想来,女儿不仅外表像妈妈,连内在的开朗个性也一并遗传。
“伯母您好!我叫庄永鸣。”庄永鸣咧嘴一笑,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