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还打赌这些槟榔西施的年龄,看猜得比较准。
“嗯?”这会儿骆亚洲连话也不说,仅挑起一对关刀眉。只要他一挑起这对眉毛,整张脸简直可和凶神恶煞画上等号,不只是小孩子看了退避三舍,连小动物都不敢靠近他三公尺之内。
“小队长,可不可以请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会使我们的精神压力呈倍数增加哩。我们知道自己错了,反正李皇登出这样的启事正表示他也还没找到许慧君,我们只要比李皇早找到许慧君不就得了。”小池乐观地表示意见。“而且……反正我们这一组一向没有什么绩效,也习惯了啦。”后面这两句话小池尽量放低音量。
骆亚洲鼻孔差点没喷出气来。小池最后的两句话直击他胸口要害,逼得骆亚洲不得不清清喉咙,破例地说一长串话。
“你们以为李皇是这么好对付的吗?你们以为他才崛起三年,就能创造出“皇朝集团”这么大的犯罪组织是靠运气?他这次在报纸上登这么大的启事不只是要警告许慧君,还摆明了要和我们警方挑战!许慧君是跟着他最久的女人,一定掌握了他很多的犯罪资料,所以我才要你们随时掌握她的行踪,没想到你们还怪我大材小用?”
“小队长说这么多话?!”金铃一阵惊呼。 “快点!拿录音机录起来。”
“好。”小池像应声狗一样的立刻行动,翻箱倒柜地找寻录音机。
骆亚洲握紧拳头,朝着办公桌又是一击。可怜的桌子,几乎瓦解似的震荡两下,又坚强地立在原地。
惨了!这下玩得太过火了!金铃和小池的脑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上一张桌子最后的惨状,那或许会成为他们俩待会的写照。幸好,老天似乎特别钟爱这对急难情侣,电话铃声适时响起解救了他们俩。
两个人抢着接这通救命电话,金铃因为是女孩子体型较吃亏,以一步之差而饮恨。
“侦二小队办公室,我是队员池金山。”小池得意洋洋地对着金铃咧嘴微笑。
“池金山,请你们小队长接电话。”
小池认出是组长的声音,立刻恭敬地回道: “是的。”
“小队长……你的电话……是组长打来的。”
小池表情里写着有好戏看,并且作表情提示骆亚洲自求多福。他把话筒递到骆亚洲手中,然后移动脚步走到金铃身边,接着将嘴凑到金铃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见金铃听完,像公鸡般咯咯地笑出声。
“我是亚洲。”
“亚洲,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
“嗯。”即使对方是上司,骆亚洲的回答仍简洁得可怕。
“事实上许慧君刚才打了电话给我,她请求警方的秘密保护,我把这任务交给你们三个。她在电话中向我提出一些要求,我已经答应她了。现在你立刻到碧波咖啡店去,她会当面和你再说清楚一切细节。”
“我可不可以找小池代替?”骆亚洲最讨厌听证人讨价还价地和警方谈条件,通常必须和证人接触的场合,他都请小池代劳。
“不行,小池的话太多,这一次非你去不可。”和骆亚洲共事多年,组长知道他的脾气。“反正你见了她就明白了。”
骆亚洲找到碧波咖啡屋时,距约定时间已经超过十多分钟,他又急又热地环顾整间咖啡屋。
因为时间还早,整间店里只看得到服务人员,并没有任何顾客。骆亚洲看到其中的一位女服务生朝他走过来。
“骆先生,你迟到了。”
骆亚洲仔细看着在他面前站定的女人,没错,她就是许慧君。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因为李皇的特殊事业,身为李皇私人秘书的许慧君被“请”到局里的次数不下十次,她的长相在分局里是被人津津乐道的,每次她一到分局报到,局里的男上们几乎没有缺席,等着一睹其风采。
“许慧君?”骆亚洲打量许慧君全身的装扮,休闲T恤加上牛仔裤,还有一件制式的围裙,和以前截然不同的装扮。
“我刚失业,经过这里看到这家店缺人,就进来应征,混口饭吃。”许慧君说话的语气平常,就像个没事人一派轻松,谁看得出她正是目前黑道头目在找寻的叛徒。
“李皇在找你。”骆亚洲发现许慧君好像没有发觉自己处境的危险,他不得不提醒她,并且劝她同警方合作。
“我看到报纸了,所以想请你保护我—个礼拜。”
许慧君拿出抹布,假装擦拭桌子,小声地对骆亚洲说道:“我现在正在工作中,你可以先点杯饮料。”
骆亚洲就近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为什么是一个礼拜?”
许慧君笑了笑。
“我想你也看到报纸了,李皇说要在一个礼拜内找到我,所以我给他机会,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也给警方机会。想—想,有哪一个人的命比我值钱,黑白道都这么紧张我,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说到这里,她笑得更狂。“一个礼拜后,如果我平安无事,将会替警方作证指控李皇;如果我死了,很遗憾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忙,让你们白忙一场。这些我已经和你们组长谈过,他也答应了,现在要谈的是我的要求……”
* * *
“大哥,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来了,正在会客室里。”
“她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李皇坐在椅子上,连头也没有抬起。
“查过了,她走过大门时,红外线装置并没有扫瞄出她身上有任何的窃听器或手枪,就怕她是警方找来探我们的虚实,要不要直接……”
李皇终于仰起头,表情却是不耐烦。
“对不起。”看到李皇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自已是哪句话令大哥不满,李皇的手下还是立刻道歉。
“这件事我自己解决。”说完,李皇径自起身朝会客室走去。
杜喜媛坐在宝蓝色的皮沙发里已经超过半个小时。
为了怕她的第一个顾客——李皇随时会从那扇巨大的门中走出来,她可是一动也不敢动地端坐着。
天知道她多想去碰碰靠在墙边的那架巨无霸钢琴、摆设在酒柜中那些奇奇怪怪的酒瓶,还有占踏踏那张铺在地板上的白色毛皮;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如果能拿它挂在征信社的墙上,不但可以遮掩住墙上的裂痕,征信社的办公室看起来—定会气派一点。想到这里,杜喜媛对于这个还未见到面的顾客倒有些鄙夷,把这么一张白色的毛皮铺在地板上,真是暴发户的行为。还有,带她进来的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说,这间房间是会客室,她左看右看,愈看就愈不服气。光一间会客室就足足比她的“喜媛征信社”大了两倍,这样的公司年收营业额大概以亿计算吧,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对于接下来要见的这个李皇,她有些怨恨、嫉妒。
她想像李皇是个驼背,满脸老人斑又瘦弱的小老头,最好是双眼失明又无子嗣的鳏夫。
厚实的木门被推开,李皇带着一贯的骄傲走进会客室。
“喂,李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来见我,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他不是很想知道许小姐的下落吗?怎么还不出来见我?还是你们这些下面的人没有通报?我可告诉你,要找到许慧君小姐只能靠我,如果李先生知道你们这些人这样怠慢我,你们可有罪受的。”杜喜媛终于看到有人进门,原以为是李皇本人,却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小伙子,不觉有气。
李皇看着面前这个出口咄咄逼人的女人,上一次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的那个女人的尸体大概被海底的鱼虾给啃蚀光了吧。自从那件事之后,他阴狠的事迹被渲染开来,再也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对杀人这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于在不得不杀人的时候会觉得反胃。
“喂,听到了没?我可是很忙,还有很多客户等着我哪。”杜喜媛假装看手腕上的手表。
“我是李皇。”
“噢?!”这油头粉面的男子是李皇?杜喜媛的上下唇像被空气阻隔,没办法合上,成了痴呆的傻样。
李皇不耐烦的情绪又被挑起。这个女人是白痴吗?
净叨叨絮絮地说些无聊话,他从不浪费时间在这种没大脑的女人身上。
“你可以走了。”
“啊?!”杜喜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蠢样。
开玩笑,她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说服报社的人将李皇的联络电话要到手,然后她扯了—个天大的谎,才得到了“皇朝企业”的地址,接着又马不停蹄立刻骑着她的五十西西摩托车由土城到天母,还在这里枯坐了半个小时。现在,她只不过和李皇说了几句话,连重点都还没提到,就被下逐客令。
“你居然要我走?”她决定要像小痞子—样地死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