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凝着么妹,抬手抚摸她有些圆润的小脸。云儿生得极美,若不是年岁尚小,未脱稚气,也不知会迷死多少年轻男子。再过几载,肯定是朵娇艳的花。
\"大姐,你别老爱摸我的脸……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皱眉。奇了,怎么见了她的人,都爱往她脸上摸?她的脸真有那么好摸吗?还是大伙儿都当她是个孩子?
\"你明年才满十五,也还算是个孩子。\"项卧非失笑。\"爹娘可安好?\"她许久没回去向爹娘请安,不知两老身体是否安泰。
项卧云盈盈笑道:\"爹娘身体健朗得不得了。尤其是爹……\"她顿了会儿,继道:\"大姐,你不知道,自从你出嫁后,爹便把矛头指向了二姐。\"
\"怎么?\"
\"爹接下来便是要把二姐踢出项家!\"项卧云呵呵大笑,庆幸自己年纪还小,爹暂不会将脑子动到她身上。
\"云儿!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她斥责妹子,心里却忍不住发笑。
\"大姐,爹是个老狐狸!\"项卧云语出惊人。
\"此话怎说?爹平日性子极好,很是慈祥啊。\"她见着的爹一直是慈祥温柔的。
项卧云笑了笑,早熟的神情与她稚气的脸甚是不搭?quot;爹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装出慈父样儿。我与二姐早就看透了爹蔼目下的伪装,偏你聪明得紧,却在这上头粗了心。\"
项卧云犹豫着,不知有件事该不该说。
但瞧大姐似不信她的话,她心一横--
\"你与姐夫的良缘是爹一手拉起。是爹明示暗示皇帝老头促成的。\"她道出原委。\"你别以为爹只是一介读书人,他可狡诈得很哩。\"世人皆认为她爹知本分、守礼纪,只有她与二姐瞧见过爹的真面目。
\"是吗?\"她与翟沧然的姻缘竟是爹一手促成?!
她讶然,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爹是这样的人吗?
看大姐深受震惊,项卧云不觉露齿一笑,\"等你有空回家,用用你那聪明的脑子,套爹的话吧!\"项卧非点头,也想揭开心中的谜团。
项卧云不想再在这上头作文章,于是转移话题,闲聊了起来。
\"我听说姐夫上北方了?\"
么妹才说着,项卧非又蹙起了眉,\"是啊。\"
看大姐有些忧郁,项卧云不觉猜测道:\"大姐……是想姐夫吗?\"
项卧非不语,但表情已 漏了一切。
\"姐夫不过上北方瞧瞧,我想很快就回来了。\"项卧云安抚看来有些不安的大姐。
\"我听府里下人说,他上回一离家便是四年……\"她轻叹。
若这回亦是如此,她岂不要数上一千多个日子,受尽相思煎熬?
她与他极不容易才走到这步,没想到天意弄人,教他俩分隔两地,不能相见。她挂念着他,不知他一切可好?
四年?!项卧云咋舌。那大姐岂不是要守活寡?!
\"我亦担心他的安危……那儿是军营重地,与敌方兵戎相向不可避免。我担心的是,他可会想到还有一个在家盼他归来的妻子,而万事小心……\"她担忧着,怕他为了保疆卫土,弃她而去。
\"放心啦大姐,姐夫一定会毫发无伤,凯旋而归。\"项卧云不知该如何安慰那愁容满面、满是担心的大姐。
\"我也希望……\"她叹然。\"若我身为男儿身,便可与他并肩而行,战场相助,不至于这般无助,只能傻傻等他回来。\"
项卧云不以为然,出声提点,\"若大姐是男儿,又怎会与姐夫共缔良缘?\"
项卧非一笑,\"那倒是。\"
\"我也不想只做一个等待的妻子。就算形势再险、时局再恶,我都想伴在他身侧,与他同进退。再苦、再累我亦不怕,惟怕那相思的磨人。\"她真心道。\"若我有双翅膀,我愿飞到他身边,伴他左右,而非只是被动的等他消息。\"她语带真挚,句句肺腑。\"我有些后悔当日没央求他带我一块儿上北方,如此,我便可与他不分离--\"
一旁的项卧云似陷入了沉思,对项卧非的话恍若未闻。
项卧非瞧她有些异样,轻唤道:\"云儿?\"
她仍旧不语。
良久--
项卧云眼中精光乍现,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对项卧非轻道:\"大姐--不如咱们去找姐夫吧!\"她对着大姐挤眉弄眼,等着看戏。
果不其然,项卧非瞪大了眼,满脸惊愕的瞧着自家妹子,久久无法言语--
第六章
爹、娘,非儿上北主找沧然去了。云儿身手矫健,与我同行,安全无虞。到了军营,我会尽快捎来消息。
媳妇不少同,望爹娘保重身子。
勿挂心。
非儿
\"老爷、夫人,不好啦!少夫人留书上北方找少爷去了!\"幸儿从亭云阁夺门而出,满脸惊慌。
风和日丽,天高气爽。
街上往来人潮不绝,甚是热闹。
\"大姐,咱们找间客栈歇会儿吧。\"一名男子装束的俊面小哥对着身旁同为男子装束、亦同样俊美的男子道。
那被唤为\"大姐\"的人影听了,不觉皱起眉,想也不想便敲了下对方的头,纠正道:\"叫大哥!咱们此刻可是男子装扮,旁人若听你唤我大姐,肯定要引人侧目。\"
那名挨了一记的\"男子\"吐吐舌,表情俏皮,\"一时改不过来嘛!\"
两人瞧着前头一家叫\"寒烟楼\"的酒楼,举步入内。
这两名俊俏男子,便是项卧非与项卧云。她俩为了方便赶路,便换去女装,避免招惹麻烦。可娇美的容貌并不是这身装扮可掩盖的……
\"小二!\"项卧云招来甚为忙碌的店小二,欲填饱饿得发慌的肚皮。
店小二笑吟吟的迎上前,随手将挂在肩上的抹布取下,在那有些油腻的桌上抹上一抹,复又挂上肩,一手提着壶茶,满面笑容的问道:\"两位客倌要吃些什么?\"
不等项卧非开口,项卧云便抢着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全来上一份!\"她可真是饿了。
店小二一听,怔了会儿,瞧了眼个头矮小、有些瘦弱的两人,不禁有些狐疑。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便咧了嘴要喊--
这时项卧非开了口,\"请给我们两碗清面,再切些小菜。\"她不疾不徐的道,无视于妹子有些不情愿的表情。
小二看了眼项卧非,再瞧了下项卧云,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马上来
一说完便转身张罗去。
待小二一走,项卧非便正色对妹子道:\"咱们不是出来玩乐的,况且也吃不了这么多,别浪费了。\"
\"可我正在发育,不吃好点,怎么长得快又长得好?\"项卧云辩驳。
\"胡闹!\"她轻斥妹子,转而又柔声对她讲理,\"你是在发育,可吃得太好、太油腻,反而有害身体。况且你又是练武之人,本应吃得清淡些,不是吗?\"
项卧云嘴一嘟,有些稚气的嘟哝,\"说不过你!\"
项卧非轻笑,\"我是为你好。\"
\"好嘛--\"她勉强一笑,还念着那各色美食。
待上了菜,两人吃将起来,期间话语不断,聊得甚是开心。
突地,原本嘈杂的酒楼变得鸦雀无声--
两人奇怪地抬头,四处张望。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一票人马步入\"寒烟楼\",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兵器,杀意满满。
他们朝着角落一背对着门的男子走去,那男子犹不自知,自若的执起酒杯
众人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名似为头头的男子语带粗恶地开了口,\"楚天阔!当日你伤了我兄弟,今日我要你赔命!\"那嗓门好生响亮,许多人纷纷避走,也有人留了下来看戏。
那名叫楚天阔的男子恍若未闻,仍兀自饮着酒,不将那男子当一回事。
众人莫不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以为那男子若非瞎子便是聋子,这么多面露不善、语带胁迫的家伙,他竟恍如未见、听犹未闻。
\" !欺负一个又瞎又聋的人,真是鼠辈行为。\"项卧云看不过去,嗤笑一声。
那音量不大不小,却也传入了那一票人的耳中。其中一人恶声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说的?是谁?\"一伙人环顾四周,欲找出放话之人。
项卧非一听妹妹多事说了一句,面露惊色的骇然按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项卧云本想再出声,吓阻对方蛮横无理的举止,但见着大姐的神情,她终是按捺住了。她对付一人绰绰有余,但对方是一群人,且她又与大姐一块儿,那群人肯定会将爪牙伸向她,到时大姐便会陷入危险。
唉,想来那人只好自认倒霉了……
那带头的家伙瞧酒楼中无人承认,冷笑一声,\"有胆说、没胆承认没种!\"此话一出,那伙人一阵讪笑。男子继而又道:\"这是咱们与楚天阔的私人恩怨,谁要多说一句,我便当是同伙,取他性命!\"他眼露阴鸷,瞪了众人一眼,让人知晓他绝非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