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理由?”教官怒斥道:“还有你的服装!制服呢?不会丢了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微扬起头打了个哈欠,就这样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他看见了二楼窗户旁的丁筱蔷。对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交会,丁筱蔷自然是吓了一跳,但她没有移开视线。因为她认出了他,那个几天前救了她的同学。她目不转睛地迎上他那双深邃幽深的黑眸,发觉自己竟无法将目光自他身上调开。而他……为何也一直盯着她不放?她微愕地想道,惊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呈现紊乱的节奏,脸上也泛起一些热度。
“夏宣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教官的咆哮声打断他们交缠的目光,丁筱蔷看见他的嘴角微扬后才转望向教官。
“制服脏了没洗,可怜我吧!教官,我没有帮我洗衣服的人啊!”他这么回答。
“你强词夺理,给我到教官室来!”教官气得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而夏宣豪自然是跟着走了,骚动也就此告一段落。
“又是夏宣豪!看来连教官也管不了他了。”
“谁管得了这种问题学生?没气死就不错了,你没看见他面对教官生气时依旧面不改色的老神在在模样?”
“他……很坏吗?”丁筱蔷忍不住脱口问道,因为他的缘故,窗户旁多了不少观望看热闹的同学,当然话题也离不开他,而不知怎么地,她竟莫名地渴望多知道一点关于他的事。
“呃?!坏不坏呀?应该不至于吧!哦?”这位女同学的回答获得其他人的认可后又说:“至少没听说过他欺负好同学,不过倒常见他老是做出一些令老师、教官生气的举动!”
“可是,你们不觉得他很帅吗?”另一个同学接口说道。“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学校有很多女同学都偷偷爱慕着他咧!这样的人反而更具神秘感,想叫人不多瞄上几眼都难!”
“是啊,像你就是一个了。”最初说话的女生再度开口。
“没办法,谁叫他是问题学生,只好纯欣赏了。”
丁筱蔷始终静静地听着同学对他的形容,觉得自己又多认识了他一点。
向晚时分,天边的夕阳映在人们的身上,拖曳出一道道暗长的身影,一小群的同学鱼贯地自校门口走出来,这些同学都是接受课后辅导的高三学生,丁筱蔷也是其中一名,其实依照她的程度,即使不上这辅导课,也能考得上一所好大学,而她之所以参加,不过是为逃避家里沉闷的气氛,就算回去,也没有等待着她的人,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这样,她也习惯了。
不若其他学生那般三五成群、吱吱喳喳结伴而行,丁筱蔷形单影只的身影,在夕阳的渲染下,倒有点像是天边一只孤雁的感觉。
一辆重型机车倏地自校门口呼啸而过,旋即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机车骑士的目光犀利地扫过一群学生,直锁住那个仿佛不属于人群中的娇小身影,不消片刻,他突然加足马力骑至她身边,放慢了速度。
丁筱蔷先是听到引擎声,然后身侧就出现一辆机车吓了她一跳!她错愕地看着那名黑衣骑士,人也略带警戒地退一步,顿了一下,她准备赶紧离去。
机车骑士似乎看穿她的意图,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她。
丁筱蔷害怕地倒抽了口气,停下脚步看着来人,对方头微微一偏,她立刻明白他是要她上车。
丁筱蔷摇头拒绝道:“不!我不认识你。”天!最近是怎么搞的,老遇上这种事。
机车骑士有点不耐烦地再次招手,示意她上车。
“我说过……啊!是你?!”怒气极待发作之际,她倏地望进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是他!夏宣豪。倏地,他不由分说的就硬塞给她一项安全帽。
丁筱蔷盯着手上的安全帽,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此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澎湃悸动悄然浮上心头。
“上车!”他终于开口说道,声音已见不耐。
丁筱蔷抬起头看着他,眼前的骑士是那个令师长头痛的问题学生,如果她够聪明,应该敬而远之避免与他接触才是!然而……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戴上安全帽上车,与他呼啸而去。
揽着他的腰,丁筱蔷顿时心跳得不能自已!他宽阔的背出乎意料的令人感到安心,那是一种好奇妙的感觉啊!她连忙将注意力自他身上转移,看着身旁呼啸而过的景色,她微微感到吃惊。
他怎会知道她家?
车子再行经一段路,景色又变成全然的陌生,“我们要去哪里?”她忍不住脱口问道。
他没有回答,而她也没有再问,或许在她心里的一小角早就认定他仗义相救的行为,对于他外在的风评,并不如预期地感到害怕。
他们来到了海边。
“你——”她看他,不晓得他为何带她来这里。
夏宣豪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味深深地注视着她。
羞赧地低下头,分不清脸上突然窜升的热气是来自于他毫不掩饰的凝视,还是夕阳余晖的照射?
他为什么以这样的目光看她?仿佛是看待重要人儿般的专注神情,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急速而沉重地跳动呼然……
“不准低着头!”他再出声,口吻充满霸气,他的手扣住她的下颚,微施力致使她抬头相迎,“我在的时候,你的目光就只能看着我。”
听见他犹如命令般的语气,丁筱蔷不但不觉得生气,心中反而有一丝甜美的暖流轻轻地拂过,盯着眼前这张曾令她为之失神的俊美脸孔,她轻轻地颔首,接着像是证明一般,她不再闪躲地迎上他的注视。
“好女孩。”夏宣豪见状展露出不轻易见到的温柔笑容,毫无预警地,他低俯下头准确地封住她红润的唇瓣。
丁筱蔷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僵硬,张瞪着错愕的双眸,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随着他掠夺般的举动改以温柔的加深,她因紧张而握拳轻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放松,整个人虚软地靠在他怀中,怯生生地回应。
夏宣豪揽腰将她紧拥入怀,“记住!你是我的,丁筱蔷,你是我的——”他趁着喘息的空档,贴着她柔软的唇瓣说道,语毕,再度印上她的唇……
向夏宣豪及其他同学告辞后,丁筱蔷独自一个人低着头茫茫然地迈着步伐往公车站牌走去,她机械化地走着,空白的脑海像是突然丧失思考能力一般,每每在离开夏宣豪后,她总会陷入这种“失魂落魄,不是自己”的怪异现象。
她紧咬着下唇,其实她还不想离开他,甚至已冲动到几乎脱口说出想同行之类的话,只是在最后一刻又隐忍下来,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又害了其他人。
记得以前,曾有几次因贪玩而与同学玩到比平常迟了两、三个钟头才返家,结果自己不但遭到痛斥及责打,甚至还连累到陪同她的同学因父亲的微词而无辜地受到老师责罚,几次下来,她看破了,为了自己与他人好,有些事是必须舍得的!所以一直以来她没有朋友,只是自己一个人。
长久以来,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她的父亲会这样?高兴时,无异于一般慈爱的父亲,其余大多数的时间里只有冷漠和严厉,看似不理睬却又像随时紧迫盯人般,叫人丝毫不得掉以轻心。唉!真的好累、好疲惫喔!
冥想之际,倏地一只胳臂由后头从她右侧腰际窜出,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往后倾,跌入一个厚壮的胸膛里。
没有惊声尖叫,只有心底渐生的一股澎湃喜悦,毋需转头,她知道这个粗鲁唐突的人是谁。一时之间她还有点不相信,所以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贪婪地攫取属于他的气息,任凭弥漫整个感官,那是一种盈溘着幸福、愉悦的感觉。她的心在热烈的跳动,难以平复悸动,而这都是因为他,夏宣豪。
轻轻地,她带着愧疚的口吻说道:“你怎么来了?对不起,坏了你朋友的兴致。”他这么跑来,不难猜出,此刻他那群朋友一定气得跺脚,恨死她了。
她虽然觉得很抱歉,一方面却又高兴他来了。
丁筱蔷的话引起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更加的收紧。
“宣豪……”
“别走,筱蔷,陪我——”他霸气地下令道。他的唇自身后轻扫过她的脸庞,接着将脸贴着她的,“别走,筱蔷,留下来陪我。”他又说了一次,口气放柔许多。
他知道自己该让她走的!然而他心里却不想。方才他清楚地感受到她内心强烈的落寞与淡到几乎不可察的冀望,只一瞬间她又压抑下来,当他回过神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时,便已追上了她,看着她削瘦纤细的背影,他竟难以遏止地上前一把拥住她。
对丁筱蔷,他不晓得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他不是对一切都早已不在乎了,为何竟会一反常态地无法漠视她?甚至还能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猜出她的感受及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