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分?!都是因为自己执意来赶考,才会害得他这样!
谢木宛放下他的手,看着他深不可测的黝黑眼眸,心里是一阵痛过一阵,她眸子里渐渐地生起了一股绝然之色,“我不会忘的。子湛,守城一事就交给我吧!不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上路的,我会陪你,哪怕是地狱,我也会陪你一直到永远。”
她挺直了背,朝着众人沉声道:“传我令下去,将安王爷收押。其余人一半去清理城内的鞑靼兵,剩下的全部上城墙,誓要鞑靼人不能踏入里边一步。”
“誓要鞑靼人不入里边一步。”异边城里响起一阵又一阵壮烈的声浪。寒风刮过每个边关战士的脸庞,他们举着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这一夜的月色多么凄凉,这一夜为何如此漫长?
待这一夜结束,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微笑地看着我?
谢木宛突然仰起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地贴上陈子湛的唇。
他们的唇紧紧地纠缠着,羽睫轻颤,泪光乍见,炽热烈炎,燃尽一切,仿佛那万千情意,一生一世都化做这一吻。
在这带着绝望的吻中,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子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绝不会。”
她无视在场诸位的惊异目光,登上城楼,寒冷的皎月清辉下,远方的黑影此起彼落,隐约可见,新一轮的战斗才刚要开始。
尾声
明永乐二年,鞑靼兵犯里边一役,明朝折损将军邱福、监军谢清华、副监军陈子湛,但鞑靼倾五万兵力仍不能攻下里边,终因东侵无望而撤兵。
而反王朱俨在押解回京途中,遭人阻杀而亡,关于惠帝一事终成永久之谜。
永乐八年,明成祖朱棣亲率大军远征鞑靼,令其大败而逃,自此明朝西境才告彻底安稳。
☆☆☆
裹边战役两年后
这是一个江南之地随处可见的小村子。一入了夜,只有村外的小河流水,哗哗做响,村子里早就是一片寂静,静得连村外的杏花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样一个小村子里,一座平凡民居里传出来这样的声音——
“嗯,该你去逗小鬼头玩了。”床上的女人伸脚踢踢身边的男人。
“要我这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人,去陪那个白天拚命睡、晚上拚命醒的小捣蛋玩?我不要!老婆大人,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可爱。”那个男人双眼放着异光就要扑上来。
等待他的就是被一脚踹下。
“探花大人,请你顾忌下在这村子里,你玉面教书匠的名声好不好?不要一到家里就一点形象都没有。”床上的女人探出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笑着说:“被状元踹下床的滋味如何啊?陈兄。”
“贤弟,我觉得抱着你的感觉最好。”说完,他又嘿嘿地笑着爬上来。“没想到最后我们都没死。”
“还不是多亏那个堪称恐怖的公主。”
“没错,她居然可以等到战争结束,你要为我举剑自杀才把解药拿出来,好狠心的女人。不过我们还是要感谢她为我们制造了假死之局,否则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脱身。”
“一个公主居然会是锦衣卫的幕后之人?真是想不到。我还道她是真的喜欢我呢?居然只是因为她觉得朝中有个花木兰很好玩!这样的公主真不知要个什么样的驸马才能治得住她……”谢木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你叹什么气?”身边的人温柔地问。
“我在想家了,我想出海。”谢木宛幽幽地说了。
“再过一阵子吧,我们现在可是已死之人,而且是备极哀荣的那一种,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至于出海?待这个小毛头长大一点,我们就去。”悄悄地,一双手覆上另一双,很平淡的一个动作,却有说不出的温暖。“嗯,木宛,你说待我们回去,他们发现我们生了一堆小毛头,会做何感想?”
这个人,又要开始“做人”运动了吗?谢木宛面红耳赤地想到。
算了,反正无法抗拒,不如索性享受。
两个人正要甜甜蜜蜜地黏在一起,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哭声。
然后,泉州第一才子、风华俊秀的陈子湛,顶着一张臭脸被人再次一脚踹下床,去行使他的奶爹职责。谁叫他在成亲之后,得了一种病叫惧内呢?
谢木宛抱着被子,嘿嘿地笑了。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
裹边战役七年后
“这是什么?”
“大象。”
“猴子为什么在街上跑?”
“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风俗,猴子在这里是圣物。”
“哇,她们在鼻子上戴耳环!”
“陈御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可是,娘,早几天妹妹一直不说话,你不是和爹爹急得到处找医生,生怕她哑了?”
“这个……”谢木宛一脸郁闷。早知道会生个把她的古灵精怪和陈子湛的阴险狡诈全继承了下来的儿子,还不如不生。“这个女生和男生是不一样的,男生嘴巴话很多,会被人说成像女生的。”
“像女生有什么不好?爹长得就像女生,你看他多受欢迎啊!”
“臭小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一声清叱打断了男童的话。
“爹,你回来了。看爹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今日生意谈得不错。”小人儿赶紧上前抱住他爹的大腿。
“你就知道狗腿。”陈子湛拍拍儿子的头,问道:“天竺好玩吗?”
“好玩,只是为什么她们鼻子上戴着耳环啊?”陈御风眨着无邪的眼睛,一睑天真地看着爹娘。
谢木宛和陈子湛皆是一脸僵笑。这个……他们该如何对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儿子解释,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呢!
这一年,陈子湛和谢木宛化名返回家乡,并暗中接下家中的航运生意,开始游历各地。
天地这么大,值得他们如此比翼双双飞,扬帆万里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