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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他去邺城巡视,明日才归返吗?”她叹口气道。

  “要是这样也还好,我就怕邱将军按捺不住。”陈子湛双目看向这一片宁静的里边城,“你不觉得里边城安静得有点过分吗?”

  “不准出兵的圣旨,不是比我们还要早到吗?难道他敢抗旨?!”谢木宛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大吃一惊。

  “明天见到他就知道了。如果明天仍没有见到他,我们俩就得上战场了。”他缓步向里边城驿站走去,“看这样子,我们此生注定是要惊涛骇浪一番了。”

  谢木宛侧脸看着他那张如雕刻般俊秀非凡的面容上,浮现出坚定之色,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男人,她深深喜欢的、相信的、依赖的这个男人。

  此时此刻,就像一座山岳一样坚不可摧,无法撼动。

  “嗯。”她脸上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陈大人,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陈子湛如浸透了墨的眸子微微一闪,“谢大人所言甚是。”

  他爱上了怎样的一个女孩啊,像花一样的灿烂,像树一样的坚强。

  她想飞没关系,他会陪她一起飞。

  天空无垠,长风万里。

  ☆☆☆

  是夜,里边城的驿站更是简陋,谢木宛的屋里就算点了炭盆,也赶不走这一屋子缝隙里漏进来的北风。

  她用棉被将自己包成了个球,却还是觉得寒冷无比。

  一路北来,每一夜投宿驿站,半夜过后,陈子湛都会偷偷过来,拥着她一起入眠。

  如此一来,她眷恋着他的这份温暖都眷成了依赖。

  “唉。”她又羞又气地躲在被子里叹气,冰冷的手指捂在滚烫的脸上,脸依旧是热的,手指仍然是凉的。

  只有那颗心在怦怦地乱跳着,心里希望他能来,却又害怕被人揭破,想他还是下要来的好。

  想来想去,她只有在床上辗转反侧,患得患失。

  如果有人这时候进来,定会被新科状元的这份小女儿模样给吓倒的。

  “唉。”谢木宛再一次叹气,将头都埋到被子里去了。

  “又在叹气,你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一抹淡淡的笑语飘入她耳边。

  那还不是为了你。她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一脸嫣红。

  “没见到我,你就睡不着啦!”来人一掀被子,大剌剌地钻了进来。

  “谁说的?”谢木宛赧然一哂,翻身面向床里,只露个背给他。

  “怎么,生气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她背后伸过来,将她冰冷的小手抓在那宽大的掌心里,“有时候我在想,这些人的眼睛难道都瞎了吗?都没发现这个状元其实这么娇小、这么可爱,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嘛。”

  “我那叫长得矮。”她一听,更加郁闷,“没被发现还不是多亏你,谁叫你皎如明月、风华绝代,往那一站,谁眼里还容得下别人。”

  “你夫君如此风华,你不开心吗?”陈子湛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手脚不老实起来。

  她的身子凉凉的像一泓清水一样,厚重衣服下那柔软纤细的身子,仿彿就是为了契合他的怀抱而生的,抱起来的感觉是那么的适手合密。

  “别这样。”被这个男人的双手一抱,谢木宛浑身都燥热起来。这个看上去淡如清莲的男子,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每回到了这个时候,那狼一样的性子便掩都掩不住了。

  “别怎样?”陈子湛明知故问道,他扳过她的脸,一阵阵细细的吻便印了下去,“你是我的妻子。”

  “我们还没拜堂。”谢木宛细细地喘着气,徒劳地反抗。

  “想不到谢大人也拘泥于那些俗礼。”陈子湛越发吻得深了。他就是喜欢看到她这副冷静不在、自若全无的样子。“木宛,你真美。”

  “唉。”她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呢?这男人就是有种魔力,好像做什么都是对的,旁人只有跟着他一起疯的份。

  她伸手想抚上他的眉眼,却被他一把握住,“木宛,现在你还冷吗?”

  “不,不冷了。”她说道,声音都破碎了。

  ☆☆☆

  第二天的风雪就大了起来,着实让他们领教了什么叫做边塞酷寒。

  “这还真是雪拥蓝关马不前哪。”谢木宛骑在马上,忿忿地说道。

  地上的雪已积尺余,马走在上面都嫌吃力。

  边塞的雪和应天的雪不同,应天的雪是湿的,手一捏就会化,像女子的温柔,一碰便似水;边塞的雪是干的,被人一碰便化为面粉,带着一丝粉身碎骨的惨烈。

  “谢大人,不如你回驿站吧。那军屯之处,下官代为视察即可。”陈子湛拉下黑狐皮做的面罩说道。

  他知道他这一个副使不应该对她这个正使这样说,但看到在这漫天风雪里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她,他便忍不住这样建议。

  “陈大人,你过虑了,这点风雪还难不倒本官。”谢木宛面色一凛,双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策马而去。

  子湛啊子湛,现在的我可是监军大人,你可千万不要乱了方寸。

  陈子湛也知道自己是逾矩了,可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

  看着这样的她,叫他如何平心静气?

  一阵狂风刮起,吹得两人的雪帽都戴不稳了,帽沿更是散出几缕乱发出来。

  头发乱,心则更乱啊。

  军屯是明朝建军之根本,凡戎边之军队都以半军半农的形式驻防,此举本是即使百万雄师也不用百姓一粒粮的好意,只是军屯所产的粮,品质不好,数量也不多,半军半农的士兵也常常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

  视察军屯,检查存粮也是他们两位监军必须要做的工作。

  查阅来往帐册,到谷仓里去检查粮食的成色,谢木宛和陈子湛倒是不一会儿就做完了。

  坐在中军大帐中,接过手下递来的热茶,谢木宛喝上一口说道:“没想到这里边城的军屯做得如此周圆,难怪城里人人都不紧张。这邱大将军果然是个能人,杨副将,你说是与不是?”

  副将杨云贵被她那炯然的目光一扫,这么冷的天,脑门子竟然渗出汗来,急忙回应,“谢大人过奖了,卑职也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我夸的是邱将军,你在这谦虚什么?”谢木宛面色一沉,厉声问道:“邱将军呢?不是说今日会从邺城回来,现在午时都快过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个嘛?”帐内众人皆是一脸唯唯诺诺之色,连个答话的人都没有。

  “谢大人、陈大人,不如先让小的送两位大人回驿站可好?待我们将军回来后,将军定会亲自登门,向两位大人赔罪。”杨云贵机伶的出来打圆场。

  “要邱将军上门赔罪,我们这文官小辈哪担当得起啊。”谢木宛冷然道:“只是这邱将军出巡,里边、容竟、邺城,三城所驻扎的前锋营兵士通通不见,这出巡的规模倒不是普通的大。”

  此话一出,帐中一干人等,皆是大吃一惊。

  “谢大人,将军他……将军他……”饶是杨云贵再伶俐,被谢木宛如此一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早就应该想到的,能被当今天子委以重任的这两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打发。

  杨云贵脸上的神色是越来越难看了。按邱将军所说,今日应是他班师回朝的日子,可是到了此刻也没有见到踪影,这也着实让人着急。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邱将军贸然率人出城偷袭,那可是抗旨不遵,要杀头的。

  “杨将军,你昨日斩钉截铁地说,邱将军今日一定会回来,可是到了这时候,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不担心吗?”陈子湛抬眼看着帐内众人渐渐凝重的神色,“事到如今,还不打算说实话吗?邱将军果然治军有方,诸位的嘴巴紧得就像铁桶一般。”

  中军帐内一片噤若寒蝉,陈子湛不经心地敲着眼前的桌边,缓缓地再道:“那我和谢大人今天是在这里等邱将军等定了。如若是我们猜测有误的话,还请杨将军差人去邺城知会一声,就说陈某不才,在这里等候聆听邱将军的治军之策。”

  第8章(2)

  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过后——

  “两位大人,请别让小人们为难。”杨云贵低下头来,咬牙说道。

  “众位将军,也别让我们为难好不好?”谢木宛气得直想开骂,“一道欺君之罪打下来,你们通通都有份。”

  “杨将军,别把事情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到时候我们可也是爱莫能助。”陈子湛不像谢木宛那样直言率语,他只会捡比较严重的地方说。“或者,邱大将军在出征前,特地交代过你们什么都不能说,只要等他打了个胜仗回来,给我们这两位没名气的监军一个难堪?”

  “邱将军没这么说过。”杨云贵闻言涨红了脸,反驳道。

  “那邱将军是怎么说的?”陈子湛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问。只是那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迷人风采,好像这寒冬腊月里的中军帐,一瞬间芳华绽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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