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只是脑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我不明白的是你要去哪里?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当然是为了薇琪。”他的语气有藏不住的兴奋。
文海婧忍不住苦笑,“不会吧?你还没死心呀!”
她还以为他已经认清他跟魏薇琪之间的差距,不再作那种遥不可及的白日梦,没想到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他,这次还真是好坚定。
“我当然不会死心,为了薇琪,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无奈的说:“那好吧,魏薇琪跟你在机场有什么关系?”
对美的事物一向爱到近乎变态的海乔,在乐团停留台湾的这段时间疯狂的缠着魏薇琪,就连乐团派对也弄来了邀请函,后来还硬要她当他的女伴陪同出席。
结果害她喝得醉醺醺的,完全不省人事,还好他还算有良心,有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当然有关系,乐团下一站是日本。”文海乔理直气壮的说。
“所以?”她试探性的问,心里喊着:天哪,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所以我要跟去。别说日本,就算是北极我都跟。”
“什么?”她失声大叫,“海乔,你疯啦!”
跟着去?
她在报上看过乐团的相关报导,人家这次是要展开世界巡回的演奏会,不是台北到台东这种距离耶。
“我做了准备,你放心啦。”他坚定的说:“没把魏薇琪娶到手,我绝对不回来!”
他说得斩钉截铁,文海婧却听得浑身无力。“哥,你不能实在一点吗?你哪有钱跟人家去北极呀!”
跟着魏薇琪跑难道不需要旅费吗?
她可不想某天接到驻外单位的通知,要她到某个小国去解救她那没钱受困的哥哥。
“放心啦,乐团的行程没有到北极。再说旅费我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担心你会不会有事。”她叹了一口气,“噢,海乔。你真是疯狂!”
他哪来这种勇气和毅力的?
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她连飞机都不敢坐,他却可以追着一个人绕地球一圈?
“对了,海婧。我不在的时候,你回台东跟老妈和叔叔他们住一阵子。”
“为什么?我走了店里怎么办?”
他命好,可以出国旅行,她不多卖几杯咖啡有钱吃饭吗?
文海乔突然支吾了起来,“店里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处理好了。”
“处理?你怎么处理?”
他顿了一下,笑声听来有些勉强,“总之我是为了你好,听我的话没错。”
“为我好?哥,你说这种话好恐怖喔。”他是从来不替人家打算的人,突然这么说,让她有点不祥的感觉。
“海婧,对不起喔,我也是不得已的。”
文海婧狐疑的问:“你到底要说什么?一定要这样拐弯抹角吗?”
他明明是那种可以只因为天气很好,就扔下工作跑到阳明山赏花,而且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的人。
现在突然开口说对不起,要她不觉得奇怪都不行。
“没事!我要走了,掰啦。”
“等一下!哥、哥!|”她对着话筒吼,“你说清楚呀!哥!”
回答她的是电话断线的嘟嘟声,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句“店里的事我都处理好了”就是让她非常的担心。
文海婧坐在吧枱前,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她,十五坪大的玛琪雅朵里流泄着的Nat King Cole温暖的歌声。
她拿着麦克笔,一笔一画的用着可爱的少女字体,制作征求工读生的海报。
因为文海乔的临时开溜,她不得不找个人手帮忙店里的杂事。
她没有办法一个人煮咖啡又招呼客人。
平常觉得哥哥对店里一点贡献都没有,他一不在她倒也真的忙不过来,连生意都受了影响。
那群明显是为了哥哥而来的上班女郎……唉,三天没来啦!叫她少卖了好几杯现煮咖啡。
“怎么样,去不去?”袁艳雪托着腮,看着她在海报旁画上可爱的卡通人物。
文海婧连头都没拾,“去哪里?”
“我刚刚讲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吗?”她假装作生气,鼓起腮帮子。
“你刚刚有讲话吗?”
袁艳雪瞪她一眼,她只能耸耸肩。没办法,她一专心起来就会浑然忘我,有如老僧入定。
“厚!元宁的红叶系列展呀。”袁艳雪用一种异常崇敬的口吻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的公开展了。”
“是喔。”文海婧有点讥讽的说:“他终于觉得他赚得太多啦!”
袁艳雪的语气显得有些悲伤,“他要退出摄影界了,你还这么说。”
“这么可惜呀!”这话听来有些敷衍,“那你赶快去看,免得错过就遗憾啦。”
“我已经去过三次了。”她伸出手指头来强调。
“那很好呀。”文海婧依旧埋首于海报中。
“文海婧!”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偶像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钦佩,袁艳雪有些不快,“你到底识不识货,知不知道元宁的重要?”
“老实说。”她耸耸肩,换过一支黑色的麦克笔,线条简单却生动的大麦町就出现在海报上了。“我跟他不熟。”
她只知道那个叫元宁的是个玩摄影的家伙,据说还是个天才摄影师。
袁艳雪从念大学时就很迷他,去年还特地飞到日本去参观一个国际摄影比赛,她的偶像夺得最大奖项,然后她得意了整整一个月。
“噢!你怎么能不知道他?”袁艳雪的语气充满责备,仿彿好友的无知到了令她无法忍受的地步。元宁耶,又不是别人,你不是去过美术馆吗?”
“是去过呀,被你硬拉去的那一次。”
文海婧是标准的走马看花,晃进去什么都没注意看就出来了。
“他的作品北美馆有收藏呀!他还在上海第五届国际艺术摄影展拿金牌奖耶!还有呀,上个月刚结束的Nikon国际摄影比赛,他才刚拿到金牌赏……”
一说起元宁,袁艳雪永远没完没了,因此文海婧是一边敷衍着,一边寻找胶带准备把海报贴到外面去。
“这么有才气的男人要离开摄影界了,唉……”用力的叹了一口气,感到无限的惋惜。
文海婧拍拍她的肩,安慰着,“放心吧,有才能的人是不会被淹没的。说不定他一离开,就有生力军加入了。”
“问题是,他们都没有元宁性感、迷人哪!”袁艳雪痛心的说。
自从高中暑假到纽约游学,在一间艺廊见到元宁本人之后,她就成为他最忠实的粉丝。
“那你到底是喜欢他的作品,还是喜欢他的人呢?”她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去贴海报,袁艳雪亦步亦趋的跟了出来。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帅,我才会喜欢他的作品。”
他要是长得丑的话,她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搜集他的资料,把每本报章杂志的相关报导都剪下来收藏。
元宁虽然是个杰出的摄影师,但他本人却不怎么爱拍照,她有的只是一张侧面,而且还不怎么清楚的照片。
那还是前几天某影剧报的记者,在路家豪宅外拍到的。
当时纽约帝国交响乐团在国家音乐厅成功演出之后,乐爱音乐的宣蒙路劲在自家豪宅,为乐团举行庆功派对。
一直以来,乐团首席小提琴魏薇琪和元宁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就是媒体好奇的焦点,因此记者们纷纷要求两人合照,却都被委婉的拒绝了。
元宁从来不拍人物照的,一年前却拍了一系列以魏薇琪为主角的作品,还盛大的在纽约某知名医学中心的文化艺廊展出。
那也是他唯一一场不收费的个展,想当然耳,那次他的粉丝可把那家医院的文艺走廊给挤爆了。
不过当魏薇琪还在接受访问时,元宁却和一名女子坐计程车走了。
那张照片拍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扶着那个全天下最幸福、最令人嫉妒的女人进车子里。
镜头只拍到他的侧脸和英挺的身材,而那个天杀的女人则有一双美腿和瀑布般的长发。
“帮我扶一下。”
早已习惯好友说起元宁时的陶醉模样,文海婧从来也不会认真听,迳自的张贴她的海报。
她撕下一段透明胶带,牢牢的贴在海报上。
“你到底去是不去?”
袁艳雪突然发现自己过去这一个小时所说的话,恐怕有九成半没进入她的耳朵里。
“我没空呀,待会要开店了。”文海婧退后几步,满意的欣赏起自己的作品。
星期天下午是生意最好的时段,她怎么能够舍弃赚钱的机会,跑去看什么元宁的告别特展?
她不像好友那么热中,除了在欧洲、英美那边,因为展览地点太远,艳雪没有闲时间去看,只要东南亚有元宁的作品展,她就一定去看,还会大买他的摄影集当名产分送亲朋好友。
“反正也不会有客人。”瞧这里弄得像资源回收站一样,能吸引什么人上门光顾?
流浪汉吗?
“袁艳雪!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