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其实,我不担心他猜不猜得出来是谁,我担心的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去做这种傻事?虽然恨他,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去报复他。”
“我只是觉得给他一个教训,你心里会舒坦些。”他望着她,黑眸中的固执如此炯亮。
“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垂下头低语,心乱如麻的不知要不要给他一个拥抱。
“是你煮的面吗?可不可以让我吃一点?”克制住想抱她的冲动,他别过脸不太自然的问。
“噢,好,我去替你拿副碗筷。”话一说完又发现不对。“啊,不行,这面很难吃,还是不要好了。”
“没关系,可以填肚子就行了。”
“这……好吧。”莫可奈何地,她硬着头皮进厨房拿一副碗筷给他。
此时,秦洛刚正想到了另一件事。
“喏,给你吧。”见他一动不动,她轻摇他几下。“怎么在发呆?”
“有件事,必须要转告给你知道。为了要到王秉忠的地址,我和徐家凯碰过面,”他沉顿一下。“他希望你可以和他联络。”
子藜不说话了,心情顿时间跌入无尽头的旧时深渊。
“我想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应该要勇敢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你要我再去面对徐耿谅所带给我的伤害?”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徐家凯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在关心你……”秦洛刚还没把话说完,就见子藜突地拿起话筒。
“就听你的,我现在就和他联络。”
“子藜……”
子藜的面色冻结成霜,毫不考虑的拨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请找徐家凯。”
秦洛刚完全没料到情况会如此失控,她不看他,那神情像是凝着万道伤疤,痛在眉睫却说不出口。
一瞬间,他突然脑袋一片空白的伸手抢过话筒挂断,这举动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为之一震。
“对不起,我……”
“你总是如此镇定的看待我过去的一切?”她咬住下唇。
他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事实上,他的镇定在刚才就已出现例外。
“其实电话没有拨通,因为我不认为自己有勇气面对。”她自觉可悲的凄凉一笑。
“子藜……”终于,他心痛地再次抱住了她,愿所有的痛楚远离她,他想带给她的只有快乐。
在她的泪眼滂沱中,他找到了两片颤抖的唇瓣,小心翼翼、探索、虔诚而渴求的轻吻上她,顿时间,理智的他变得那么笨拙、那么无措、那么无所适从,晕热的火燃烧着他的身体。
他从不知道女人是易碎品,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捏碎似的,他想保护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子藜有些害怕,逃脱的感觉一再怂恿着她要避开这一切。
男人是情欲的动物,她最好拒绝他……
然而她还没推开他,他就突然抽身离开她,自责的别开脸一再深呼吸。
“对不起。”说罢这一句,他起身想回房。
“洛刚!”抓着胸口松开的衣襟,她忍不住喊住他。
这是他头一回听她喊他“洛刚”,他停步不动,也没回头。
周遭的一切全都静止,孤寂的厅里仿佛没有半点杂音。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背着她拼命摇头,他知道时间还不够,不够让子藜同样爱上他。
“你不是爱我吗?”什么都管不了了,她知道,她想被人宠爱、被人紧拥着入怀。
“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还是摇头。
“可是……我想要成为你的女人。”她轻咽口气,喉咙又干又哑。
听到这句话,他像鬼魅般回身,眼中却凝满了怜惜又炽热如火的光芒。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你爱我吗?”他苦涩一笑。“或者,这是你回报我的方式?”
这回换她摇头,用力的像把头甩断。
“不,不是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爱我。”
“我……我……”卡在喉头的另两个字,意外的断了来路说不出口。
是的,她说不出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感激、寂寞,亦或真是爱情才想和他在一起。
“我从不奢望爱情能有回报,同样的,也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吗?”他谅解的望进她眼眸深处,看穿了她的种种犹豫。
无法说不,她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再度转身进房门。
回想刚刚那一吻留在唇上的温度,她轻拂着唇瓣,恍恍惚惚感到迷惘。
世上真有这种不奢望付出能有回报的人?
可是,她是真的想为他付出些什么。
恍惚中,她再度拿起话筒,重新拨了那组电话号码。
第十章
坐在麦当劳的高脚椅上,面对着一大片落地窗外的街道行人,徐家凯喝着加了两包糖、两颗奶球的冰咖啡,苏子藜则喝着大杯柳橙汁。
打发一个下午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打破沉默。
徐家凯看得出她的明显转变,清爽自信,散发出淡淡女人味,戴着粉蓝小发箍的长发又直又顺,穿着七分袖的白色衬衫和米色七分裤,仍旧不施脂粉,少了以往的粗鲁俗气,现在的她根本是焕然一新。
对于他直率的注视与打量,苏子藜并不打算给他难堪。
“你……似乎过得还不赖。”
“托你的福,我还活得好好的。”
徐家凯会心一笑,他是真的很高兴可以看到她如此健康明朗的样子,而非想像中的憔悴苍桑。
“看来,你已经活出了你自己。是不是和新恋情有关?”
“你这么关心我感情的问题,不觉得很像狗仔队过问明星的个人隐私吗?”她不大客气的反问。
听到她这么回答,他有些自嘲的轻叹口气。
“看来你还是不当我是朋友,唉,也罢,就当我鸡婆、当我爱管闲事好了,毕竟你也曾是我暗恋的对象。”
她胸腔顿时感受到闷然一击,他总爱把话说得不太认真,让她觉得无法信任,但转念一想,他确实无须管她的闲事,除非……
“话说回来,你倒是坚强得多,比起徐耿谅那混蛋,他就没那个能耐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是吗?”听到他的名字,她只能冷冽一笑。“没有了我,他可以专心当他的孝子,讨个大家都喜欢、大家都满意的媳妇回去。”
“你错了,”虽然不想为徐耿谅说话,但他话里满是无奈。“他根本没办法好好生活,更遑论讨媳妇了。现在的他,比行尸走肉还悲惨、比孤魂野鬼还落魄,什么人劝他振作都没有用,他一心只想把自己的身体搞坏。”
“少来了,徐耿谅怎么可能为我这种残花败柳的女人颓废,别开玩笑了。”苏子藜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兀自别开脸望着窗外人群。
“……就当我是开玩笑好了,反正,他的一切也与你毫无关系了。”他摇摇头。“不过,能看到你过得好,我倒是开心得很,毕竟徐耿谅那家伙不值得同情。”
她突然眼神不解的再度转向他。“为什么我值得同情而他不值得?”
“因为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坦率而热情的微笑着。“只可惜我也没那个福气赢得你的芳心。”
子藜又愣住、呆住了。
怎么?她一下子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货色变成这么抢手的角色了?
尽管徐家凯总不避讳的说他欣赏她,但她从不当一回事,现在看来,事情可大条了。
“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她镇定的扬起脸。
“我想的本来就不少,假如你在和徐耿谅分手时我及时介入,说不定现在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我了。”他不改嘻皮笑脸的本性嘿嘿地摆弄嘴脸。
“你好好的去当兵吧,别作春秋大梦,我可没办法等你两年。”她直截了当的赏他一个白眼。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是你的朋友了?”
“再说吧,谁叫你姓徐。”她冷漠的。
“……你会考虑再见徐耿谅一面吗?”
“不会!”她反应激动的立刻打断。
“即使他就这么一路消沉下去,你也铁了心不救他?”
“救他?我能救他什么?他能狠心不要我,我就没有理由去救他。”
“难道你不觉得爱过就值得感激吗?虽然最后分离,可是他带给你的并非只有痛苦,如果你能帮他走出现况,让他知道你已不恨他,你希望他过得好,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那么我想,你们也算不枉深爱过一场。”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宽大,我做不到!”她无情的拒绝。
“你知道他现在为什么那么痛苦消沉吗?那是因为他活在伤害你、遗弃你的自责铁笼里,他走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罪不可赦,觉得自己该下地狱,没有人同情他,而你也会恨他。”
“我确实是恨他,而且一路恨到底。”
“你如果真的爱过他就不该恨他,我总以为,真心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愈来愈快乐、愈来愈幸福,即使这快乐幸福不是自己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