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这是在抗议还是在装可怜?”粉颜漾开抹淘气的笑,她兴起逗弄他的坏念头。“别忘了我是‘刁蛮千金’,本就不容易驯服!”
“好吧好吧,咱们明天就上路,我决定了,就算下雨也一样!”把心一横,他气恼地说。
“为什么?”
“趁早和你把婚事办一办,我才用不着这么可怜兮兮地跟你索吻。”
霍语珑好笑至极地看他满脸懊恼,心里不知不觉充臆满幸福的感觉,曾是那么遥远的东西,如今却在她的心底源源不绝。
“可以反对吗?”
“不可以!”他粗声粗气地大声吼。
一个憋气憋不成,她笑得更大声了,看她笑得不可遏抑,他的不爽也只能打住,感染着她快乐的情绪,一起放声大笑。
一匹土黄色的高头骏马缓步踱行在石砾沙土地上,马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坐在后头,扯动缰绳,将底下座骑控制得宜,女子则坐在前头,依偎在他胸膛里,舒舒服服的览尽山水。
抬头仰望,四面尽是奇峰怪石的陡岩,壁立如削的山峡中,一缕银白色飞瀑悬挂着不断溅起水花。
霍语珑半摊的倚在他身上,开始感觉风景再怎么看都是一样,眼皮渐渐沉重,虽然挣扎了一阵,但最后还是跌进午后梦乡。
等她睡起来时,已经来到逸水村的外围,再过不久,就可以抵达古刹。
“你累不累?”揉揉惺忪的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还敢问我累不累呀,我一方面要驾驭这匹马,一方面要防止你睡一睡掉下去,怎可能不累?”他口气酸溜溜地答。
“没关系,你再忍耐一下,反正也快到了。”她故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你真没良心。”他开始嘀嘀咕咕。“爱上你这个刁蛮千金,我看我往后要吃的苦头还很多。”
“如果你觉得不划算的话,可以再把我送回去呀。”她理直气壮的反驳。
“你看你看,又在耍大小姐脾气了!”他哇哇叫。
她笑着撇过脸,迅速在他脸颊上印上轻如棉絮的一吻,好让他安静下来。
“闭嘴!亲爱的。”
再回过头的同时,已能瞧见古刹外头练功的大伙儿,鼓声不断,喝声此起彼落,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不变的面孔。
“大师兄!”
眼尖的阿弟见到他们的座骑,兴奋得立刻脱离队伍冲了出来。
“无名!”阿仔也跟着跑过来。
霍语珑也兴奋得跃下马背,很快地抱住胖嘟嘟的阿仔。
“好小子,我不在的日子你更胖了!还有人愿意给你加菜呀?”
“大师兄,你们跑去哪了,我好想你们呀!”高兴完后,阿弟有些难过地抓着邱海堂的衣角问。
“对不起,因为大师兄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百感交集地摸摸两个小孩的头。“你们乖不乖?有没有听师父们的话?”
“我们都很乖,都很听师父的话。”他们拼命地点头。
这会儿,大师父武如风偕同东并扬一块走到他们面前,心底都有了个谱。
“原来如此,难怪你当时非得离开团里不可。”东并扬瞧了瞧两人,语气里虽有埋怨之意,却也乐于见到他们有好结果。“但是,你把她从黑心肝的身边带走,他都没说什么吗?”
“我是偷偷将她带走的,就算他要反对,我也不管了。”他早已豁出去。
在她的印象,大师父一直是个十分严谨肃穆的人,但当他站到自己身前时,挂在他脸上的一抹浅浅笑容,却让她不自觉地放松紧张心情。
“大师父。”
“你肯义无反顾地跟着海堂,很让人刮目相看啊。”武如风的声音浑厚有力,说话神情却恁地亲切和蔼。“上回你们俩偷了堆包子不晓得到哪儿去,我还守紧口风没说出去呢。”
啊,没想到这事还有人发现,他们同时挤出一个尴尬笑容。“大师父,你这个时候提出来,恐怕团主要记仇了。”
“很好、很好,”东并扬扬眉啧啧出声。“我这可是养鼠为患,枉费我还这么信任你们。”
“团主,真的很对不起,这事……”她急于解释什么,武如风却朗笑着挥挥手。
“甭紧张,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说到这个,霍语珑登时胀红着脸不敢吭声,只是斜瞥着身旁的人。
“是这样的,我想请您替我们俩证婚,只要一个简单的仪式即可。”邱海堂也霎时红透了脸。
“哇,原来他们真是一对儿呀。”阿仔与阿弟在一边叽哩呱啦的谈论着。
“上回跟你说还不信,瞧,大师兄喜欢的是无名。”
“那又怎么样?晏芷姐姐嫁的可是有钱人喔!”
“有钱人又怎样?大师兄人比较好。”
只见武如风与东并扬了然于心的交换一眼,后者呵呵一笑跨前一步。
“那有什么问题?你们都曾是‘大雕团’的一份子,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他大大方方地点头允准,绝口不提当初曾收下霍家寻赏的一大笔钱,如今拿出一点来回馈,算是弥补海堂,也算是表达自己的一点良心。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找到人了吗?”
“是的,根据探子的回报,小姐和那名男子回到了‘大雕团’,果然就像老爷所预料到一样。”连绍俊必恭必敬地抱拳回答。
“很好,咱们立刻出发。”在霍千丘静谧沉稳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变化。
“老爷要亲自走一趟?”他颇感吃惊地一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若不亲自走一趟,恐怕你们也难以将她带回。”他无须加重语气,说话间的神情自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势。“小刁的个性我再清楚不过,她是吃软不吃硬,这日她是真的铁下心肠,才会跟着那个男人走。”
连绍俊欲言又止了数次,总是镇定从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有些话,在下本是不该多说的,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但也不曾用绝食这样强烈的方式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作抗争,老爷不舍得她嫁给一个穷小子,但若因此而失去了小姐,或许更为不值。”
“你说的我会不明白!”他目光如炬的语调一沉。“不这么做,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对小刁究竟是真是假。”
连绍俊愕然地抬起头,隐约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的意思是……”
“不用多说,立刻出发就是。”霍千丘摆摆手,神情间的落寞看得连绍俊有些不忍,却也感触良多。
倘若老爷肯拨一点疼爱到二小姐身上,或许就不必这么劳心费神了吧?
就这样,整团的人难得停住了所有的操练活动,喜气洋洋地铺设喜筵。
在一票人的见证下,这对经历无数考验的新人,在没有‘六礼’的繁褥礼节下,完成了最简单,却同样隆重的婚礼。从今以后,他们已成夫妻,今后将祸福与共、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在仓促间请东团主替他们作证这件婚事,邱海堂并没有料到团主还肯大费周章的设宴让大家为他们庆贺,他亦明白,团主在把晏芷嫁出去后,心里相当不舍得,如今他离开这个大家庭,往后或许会更加寂寞。
席上阿仔和阿弟两小子仍喋喋不休、争执个没完,直嚷着语珑和晏芷谁穿嫁纱比较漂亮,等到山珍海味一一上桌,两人立刻转移注意力,动作去抢那惟一的一只鸡腿。
仪式结束后,新人送入临时布置的喜红洞房。
房内燃着一对龙凤腊烛,床单床被帷幔全换上喜气艳丽的大红色,霍语珑穿着大红嫁裳端坐在床沿,听到开门声,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迸出来。
邱海堂一进来见到她,更是惊愕地嘴巴张大,下巴险些掉下来。
“你的盖头巾呢?”
“盖头巾?”她扭扭捏捏地,有些坐立难安。“我刚刚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所以……”
什么跟什么啊!他愁眉苦脸的到她身畔坐下。
“我还想说要逗逗你呢,结果你居然没盖红头巾。”叨念了几句,他又突地抬起头。“算了,那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咦?酒呢?”
“我喝完了。”
“什么?”眼珠子再度朝外一凸,低声哀嚎。“不会吧?!”
“口渴嘛,又那么一小杯,只好连你的一块喝了。”她压根儿不认为有何不对,有关婚礼程序与事宜,她是半点也不懂。
“好,很好,那就只好直接来了。”又恼又好笑的他,瞪着她满脸骄纵之气,决定要好好严惩她一番。
“来什么?”对于他伸过来的魔爪,她皱着眉想闪开。
“你已经是我的老婆,用旧招已经不管用了。”他嘿嘿地邪笑,眼睛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溜来溜去,摩拳擦掌已是蠢蠢欲动。
霍语珑觉得不对劲极了,自己好像变成了猎物,要不他干嘛虎视眈眈地用眼神对她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