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米契尔·丹顿就米契尔·丹顿,我会记住,不会丢公司的脸啦!」吴汉城被纠正得很没好气,嘟囔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有没有记住名字,是人!等半天都还不见他人影……对了,要不要请人去找?」
为了怕出错,他可是特地在约定时间前提早十分钟到达,现在都等了四十分钟了,他觉得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该是主动出击的时候。
「别讲了,我比你们还早到,都等了快一小时,我都没在叫,你在不耐烦什么?」江咏芳同样没好气,而且越想越不爽。「真是的,这些什么大师的,就一定要这样来显示自己身分特别吗?」
「还敢讲?如果你不迟到,还自作主张先过来等,会等这么久吗?」吴汉城不留情的刺了一记。
「呃……」隔壁桌的、也就是一路旁听的黎雅然忍不住开口。
「干么?」江咏芳很不客气的扫了他一眼,不敢相信竟有这种人,不但偷听别人讲话,现在还想发表意见。妈哩!这社会是怎么一回事啊?
「请问你们在等人吗?」黎雅然客气的问。
「怎样,不行啊?在这里等人犯法啊?」江咏芳一点也不客气,她向来就是得理不饶人型的人。
「不是不行,也不是犯法,只是……」黎雅然苦笑。「我好像是你们要等的人。」
一、二、三,三道狐疑的视线直看向他。
「丹顿先生?」采访编辑是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
「我是。」黎雅然微笑。「三位是暖洋洋出版社的人吧?抱歉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因为我记得汉艺文化跟我说是两个人来,我没想到你们是三个人。」
他的话,在在证明他就是他们三人要等的人……
啊!啊!不会吧!?
三个人一脸呆滞地瞪著他,这绝不是因为人就近在眼前、他们竟没认出而呆,毕竟米契尔·丹顿的名气虽大,但他从没正式亮相过,被翻译成五十多种语言而发行全球的著作中,若有需要用到作者图像的地方,通常都以手绘的人像图交代,只能推测出是黄种人,可从没人知道米契尔·丹顿的真面目。
认不出本尊其实是正常的,至於为何他们此刻显得如此呆滞,全是因为想到姚芷君出门前的耳提面命,以及她一直表现出的、对这次访谈的重视。
只要一想到他们刚刚的态度、跟江咏芳不客气的言词,然后对照起姚芷君的严重在意,再推想到知道他们所做出的事是怎么得罪这个大师之后,她会有的反应……
闭上眼,三个人同时惨叫出声。
完了!这下死定了!
第二章
经过了白天,经过了黑夜,飞了好久好久,在太阳公公又露脸的清晨里,热气球在一处草原上缓缓降落。
揉揉眼睛,托比醒过来,这才发现它降落在一个长满美丽鲜花的草原上。
「哇,好漂亮的地方。」闻著花香,托比高兴的从热气球上爬了下来。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毛毛熊呢?」托比张大眼睛,用它黑溜溜的眼睛努力地张望。
「啊!」托比突然大叫一声,它看见了,看见毛毛熊了。
山坡上的大树下,躺著一只好漂亮好漂亮的毛毛熊,跟托比一样,有圆圆的耳朵、黑色的鼻子、棕色的毛皮,只是那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紧闭著。
嘘,小小声,要小小声,托比发现的漂亮毛毛熊在睡觉呢!
--托比寻找新朋友
宴无好宴,姚芷君今天真是领教了。
忍住一阵晕眩,在保镳守门的前提下,不能从前门离开的她毅然决然地打开阳台的落地窗,任由一阵清凉的夜风迎面袭来……
神智在此时更是清醒数分,也因此过分美丽的脸庞流露出一抹嘲弄,那是完全不属於那份柔美面容该有的冷嘲神色。
早料到是鸿门宴,但这个王光庆的下流好色程度真是超出她的想像。
下药?
也真亏他做得出来!
一脸的鄙夷,柔美面容上哪有平日骗人用的柔弱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她最真实的面貌,也就是完全不符气质形象的凉薄苛刻,但随即,那份嘲弄转为自责。
她真是太大意了,睡了饱饱一天的觉,精神饱满得以为能够应付任何事,盛装打扮后就直接来赴王董的约。
因为目的地是同一家饭店,她忍不住记挂起白天本该由她出面的访谈,但没想到,直到她抵达饭店了,都还没能联络到代公司出面访谈的人--负责拍照的江咏芳关机,公司的老板吴汉城也关机--怎么回事,现在流行关机吗?那申请行动电话是干么用的?
她没好气,泰半因为找不到人的关系,更是分外挂心白日访谈的结果,没想到花太多精神在揣测结果上,她的警觉心相对降低了,使得王光庆那个贱胚有了可乘之机。
姚芷君越想越自责,她太低估整个情势了,还以为约在这种高级的五星级饭店里,王光庆多少会有所忌惮,就算想揩油也不至於太离谱。
哪晓得事情全然不似她所想!
首先是王光庆的卑劣程度,其色心已然超出凡人能想像的地步;再者,即便身处五星级饭店中,但夜总会为了强调气氛,灯光昏暗不明是一定的,尤其王光庆又特地招来多位陪座的客人,企图用席间旺盛的人气来降低她的警觉心……他的确是做到了,特别是她本身就心有旁骛的情况下,要不然她也不会身处在这间套房中。
不过,王光庆要真以为她是那种乖乖束手就擒的女人,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又是一抹嘲弄的笑,姚芷君在冷冽的夜色中做了几次深呼吸,企图让冷空气扫去她脑中的晕眩感。
打从她察觉到不对劲,她就开始想著脱身的计划,首先她利用药效,在晕眩感出现时,将计就计的直接装晕,好确定王光庆接下来的意图。
毫不意外的,坐在她身边的王光庆抱住装昏的她,对其他人宣布,指称她不胜酒力,醉昏过去,然后就命随身保镳护送她到他事先订好的房间去。
因为是早有预谋,那些保镳送她回房后,没忘记搜去她皮包内的行动电话,而且很干脆的连房间里的电话也拔走,还当著「昏睡中」的她的面分派工作,一个回老板身边覆命,一个留守门口看住她。
没了电话、大门又出不去……哼哼,难道她就不能另外想办法吗?
忍住昏昏的感觉,她开始做起柔软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黎雅然推开落地窗,冷冽的夜风迎面袭来,撩起萦绕周身的淡淡酒气。
真是领教了台湾人的拚酒文化。
俊秀斯文的面容泛著酒气醺起的一抹红,想起方才那场过於热闹喧哗的欢迎会,显得稚气的笑容浮现……他从没见识过这样的场合呢!
过多的赞美、过多的奉承、过多的虚伪跟客套,这些都是他能料想到的,可当白开水一样喝下肚的威士忌与白兰地?
特殊的拚酒文化让他大开眼界,即使沈静的性子向来就不适应这种过度热闹的场合,但就像个发现新奇事物的孩童一般,因为感到有趣,他看得专注,甚至研究得太过认真,还不自觉的跟著喝了不少的酒下肚。
当然,所谓的喝了不少,是依照他的标准来说。
认真说起来,跟席间的所有人相比,其实他并没有喝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喝得最少的一个--这当然是因为身分特殊的关系--席间大多是别人向他敬酒,看著别人当白开水一样的、一杯杯陈年威士忌或白兰地干杯下肚的同时,他只需浅酌他的红酒以对即可。
不过就算是浅酌,那也够他受的了。
因为他的酒量很差,那一小口、一 小口的浅酌,东一点、西一点,这边喝了一口,那边就不能失了礼……所有的「浅酌」都喝下肚,这林林总总加起来的量,虽然没有别人一杯杯喝下肚里的多,但已比他过去三年来所喝的酒还要多出许多,早超出了所谓浅酌的范围。
因为没人代为应酬,一度,他有些后悔这回坚持独自前来台湾!没带著经纪人同行。
但也不错啦,因为他个人不擅饮的结果,在他的不胜酒力下,所谓的欢迎会便早早结束,他也总算能回房里休息。
酒精的关系,房里的空调已不能消解身上那阵火热感,索性打开了落地窗,整个人直接暴露在屋外天然的冷空气当中。
由於地处高楼,凉凉的风吹抚在发烫的面颊上,感觉甚是舒爽。
站在阳台上、手扶著围栏,整个头昏昏的、晕晕的,黎雅然知道自己醉了,但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效果,这一刻他觉得这种昏昏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就在他闭目享受冷空气的时候,蓦然一个突兀的异声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似的;黎雅然自然而然的循声望去……
相隔三、四个房间的阳台上,有个女人摇摇晃晃的从阳台上站起,只见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爬上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