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月儿也隐于云后,是个黑暗无光的夜。
桌上烛光昏黄,一对纠缠的身影不时传出淫荡的笑声。
大刺剌地坐在椅子上,瑾棠任由妖娆女子在身上磨蹭,在古铜色的肌肤上印下绵密细吻,点燃身体的热情。
“你叫什么名字?”他照例询问,可他从来记不住女人的名字,恩爱过后立即抛诸脑后。
“奴家名唤可卿。”
“可卿,”他笑了笑,“好名字。”可卿,可轻,人人可轻贱呵!
未能理解他的嘲讽,可卿只当是赞美,纤纤五指掩着红唇,将身子更往他怀中钻去。
她的媚眼散发出勾人的热力,她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至极。“名字好,服侍殿下的功夫更好。”
“是吗?”他不置可否。
“可卿会让殿下快乐的。”可卿慢慢离开他的身畔,动手解开衣裳的带子,任其顺着雪嫩的肌肤坠下。
瑾棠微眯起眼,仅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敞露自己,气息依然平稳,深沉的眼中瞧不出是否动了心。
“殿下……”她的声音似花蜜,浓郁地散放在空气中。
一个收手,他将纤腰搂在怀中,高耸的胸脯落在眼前,十分撩人。瑾棠的眼中乍现灼热的光芒,索性让她跨坐在腿上,热唇贴上她的玉颈,放肆地抚摸她。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眼中涌起讥讽的笑意,放开手,“你要什么奖赏?”
蓦然从天上回到人间,她舔舔干涸的唇,急喘的呼吸昭示她仍在欲海里荡漾,早已沉迷在他邪恶的抚弄中,忘我的投入,哪还有心思顾虑其他。
“奴家什么都不要,只求殿下的垂爱。”可卿深深被他乍现的笑容吸引。
可笑呵,天底下的女子皆欲以身体达到控制男人的目的,岂知古往今来,除了屈指可数的妲己、西施、貂婵外,根本少有人能做到。
瑾棠勾起她小巧的下颚,摩娑粉嫩的双颊,“我对女人向来大方,若什么都不求,可是你的损失。”
这是个极佳的诱惑,可卿嘴巴张了又阖,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几乎要贪婪地求赏。但忍得过一时,可得永世的富贵,最后她终于开口,“无妨,只要殿下喜欢奴家,什么都是殿下的。”
“好个什么都是我的!”
狂放的笑声自他喉中逸出,双手抚上她胸前的蓓蕾,挑逗的动作让她连连娇喘呻吟,他轻亵的举动让她忍不住哀求着他的亲近。
就在她陷入欢爱的欲海之际,一个细微的金属声响破风而来,笔直地朝瑾棠的后背袭去……
在寝宫内的小房间中,隔着帘幕,其实可以瞥见房内正在进行的事,不过紫艺从不抬头,只是竖着耳朵,听着日复一日相同的声响。
女子嘤转娇啼的声音传入耳中,胸口升起强烈的恶心感,早该麻木的心隐然有种厌恶之情。当初若非硬撑着所有练功的辛苦,或许今日自己也是那些暖床女人中的一个。
可怜的笨女人哪,承欢之后,就算有幸得到二皇子的重视,也不过是数千嫔妃中的一人,最后落得镜花水月,转瞬即逝。毕竟美貌总有消褪的时候,年老色衰又如何赢回二皇子的恩宠?
同样的事她已瞧过太多日,再多的怜惜也早用罄。每一个夜晚,瑾棠的床上有不同的女人,每个女子都以为自己有机会让二皇子迷恋,进一步攀上青天。
事实证明,没有哪个女人能待在同一张床上超过两天,哼,他还真是个难以取悦的家伙!
是的,她轻贱他。
即使身为四色护卫之一,她从未打从心底对瑾棠服气过,就因为他出身高贵,可以绫罗绸缎;就因为他身世显赫,可以日日美酒佳肴;就因为他出身皇家,可以呼风唤雨!
不过对紫艺来说,主子是谁又何妨,此生存在的理由就是把工作做好,洒水扫地也好,煮食洗碗也成,她所要付出的是一辈子的时间,偿还当年爹爹要她付出的代价。
而她现在的工作,正是担任瑾棠的随身护卫。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也要保护瑾棠免于受到伤害。
这是此生的宿命,但每忆起大雪纷飞的冬晨,即使僵着双手也得练功的艰辛,内心不由得感到痛楚。
谁愿意沦落至此,要不是当年……
她想到往事,精神有些恍惚,注意力分散,直到被房内的打斗声一惊。
“纳命来!”
瑾棠拉着可卿避过暗器的袭击,这才有余裕看清来人。即使衣衫不整,他依然从容地审视刺客。
“你别想活过今夜。”暗杀不成,黑衣刺客口气沉郁,抽出利刃,笔直朝他身上砍下,刀刀阴狠地瞄准要害。
“啊——”可卿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度过最初的惊愕后,她惊声尖叫连连,害怕得直打哆嗦。
“让!”瑾棠用力地将她推至床角,赤手空拳地躲避刺客的攻击。
即使在危急中,他脸上笑意未减,反而更加深。那富含算计的笑脸让刺客心底发毛,出手显得迟疑,破绽连连。
“谁派你来的?”
“等你下黄泉后再问阎罗王吧!”
数招过后,瑾棠在刀刃的锋芒前游走,总是及时避开危险。他的气息丝毫未变,脸上的笑容始终存在,仿佛猫戏老鼠般地逼弄对方。
“哈哈,阎王爷对我没兴趣。”
居然一直伤不了徒手的二皇子,反而有种被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刺客心一惊,急召前来协助的帮手。
掀开珠帘,紫艺已然出现,架开与瑾棠缠斗的刺客,独自应付接踵而来的三人,以一敌四。
“喝!”剑气出鞘,她眼神凌厉地扫过刺客,在她轻巧的身影飞跃下,即使人数众多也无法伤害瑾棠分毫。
见紫艺出现,瑾棠优闲地避开,以看戏的心情观赏着眼前的打斗,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些刺客不过是小角色,论武功、本领还成不了气候,对紫艺来说根本构不上威胁,而且想跟在他身边,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处理,干脆回到宫中当个普通的奴仆吧!
他唯一有兴趣的是刺客打何处来,除了“那个人”之外,天底下敢对他动手的寥寥无几。他还在心底揣想,紫艺在几个飞身起落后,挑开了其中一个人的遮面布,紧跟着在他肩上留下血痕。
瑾棠看清来人的面貌,双眉轻挑,发出冷冷的警告。
“如果你们有命回去,告诉硕祯,这种小手段别玩了,凭你们下三滥的伎俩,想杀我,再等一百年吧。”
为首的刺客闻言大吃一惊,却依然强自镇定,“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太子为人正直,又岂是偷鸡摸狗的小人……”意识到自己说溜嘴,他突地住了口。
“我再说一次,硕祯若再妄为,别怪我不客气。你应当心里有数。”瑾棠眼底射出寒光,教人胆战心惊。
“别以为逃过这一次,我们就会轻易放过你,咱们走着瞧。”他忙挥手招呼所有人,“走!”
打从瑾棠开口后,紫艺虽静立在一旁警戒,但眼中满是肃杀之气,因此当刺客们萌生退意时,她自然不肯放过。
“大胆,这里岂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喝住想逃的人,举起手中的剑。
“小姑娘,咱们要走,还轮不到你说话。”为首的人显然看轻女人的武功,语气颇为调侃。
“放肆!”紫艺抡起长剑,挥舞出一片剑光,阻挡了所有人的去路。
被一个女人挡住,这话要是传出去,将来他们兄弟还要混吗?再说今天的任务是刺杀二皇子,结果连他一根寒毛都没碰到不说,还可能落得被捕的下场。而且到时若是皇上追究起来……
刺客们冷汗涔涔,若没杀出条血路,只怕难活命。他们互视一眼后,再次出手皆是两败俱伤的狠招。
饶是她武艺高人一等,又如何能同时承受腹背受敌的窘境,再加上刺客们不要命的招式,逼得她顾得了前方,就管不着后方,几个回合下来,紫艺明显地被逼入绝境。
眼见情势不对,瑾棠出了手,却是挡下紫艺的攻击。
见缺口出现,刺客们立刻自缝隙中逃脱。
紫艺见状,提着剑跟着追出去,转瞬间消失踪影。
瑾棠一皱眉,忽然下命令,“莫追!”
“是。”随着瑾棠的斥喝,纤细的黑影立即自隐没处跳出,跪在他前方,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属下来迟,让殿下受惊了。”
“什么事让你心不在焉?”他状似随意地问。
“未能先察觉刺客到来,紫艺该死。”她抱拳认错,连解释的意愿也没有。
他伸手握住小巧的下巴,一使力,抬起她的脸,直视入深邃无底的黑瞳中。她向来不爱盘发,总是任青丝垂落,或只扎着一条带子。
紫艺面无表情,像个没有生命的傀儡,任由主人摆弄,柔若无骨的身子,和方才举剑英挺的模样截然不同。
仔细地端详着她,面如无瑕白玉,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加上一双翦水双瞳,更重要的是寡言……这样的女人该藏在金屋中,除了那一身清冷的气息,确实是暖床的不二人选。凑上前去,瑾棠全神贯注在她身上,若不是从她鼻孔中喷出些许热气,她还真像是个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