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凉的裤子都擦破了,他把伤口处的裤子剪开,看到“糊了”的腿肉,深深的抽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有更心疼的。
“一条裤子报销了。”他摇头哀悼。
“你没钱买吗?”
“没有。”他抽了好几张卫生纸止血。
弥弥很想离开,但看到他像孩子一样,连包扎伤口的步骤都错误,竟然走不开。
“你应该用干净的布止血,用双氧水消毒,必要时得上医院。”她双手环胸,不自在的叮咛,佯装出一副冷漠的脸孔。
“昨天被那位欧巴桑A走两千块,我全身上下只剩不到一千块可以使用,哪有钱上医院?”
“我不信牛郎的行情那么差。”她嗤笑。
“是不差,但全汇给在德国的老妈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需要这么多钱?甚至得拿出你的基本生活费?”
“她撞车住院有三年,和植物人差不多,我请了特别看护照顾她的一切,费用自然不少了,唉! 还真担心不当牛郎后,钱够不够老妈花用。”
弥弥沉默了,望着他懊恼的脸庞,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似的,而她正是把他头上的一片天拆下来的恶魔。
“你父亲呢?”要瞿凉一肩担起生活重任,必定有个、不成材的父亲,要不就是没有父亲了。
瞿凉表情僵了僵,沙哑的开口,“我没有父亲。”眼底一片阴黯。
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不在了。或者他从未见过薄幸的父亲?
只见过瞿凉几面的人,大概无法猜测出他的背景是凄凉的,他给人的感觉是漫不经心,是不在乎一切责任归属的男人,今天无意间窥知他的家务,她觉得手足无措。
瞿凉仰首见到她的表情,卸下冰冷的伪装,她也是有情感的动物啊!
“你是我第一个谈得那么深入的朋友。”他笑道。
“是吗?”那他们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别一副为我难过的样子,我早就习惯了。”他马上恢复“本性”,嘻皮笑脸起来。“偷偷告诉你,四岁的时候我就会做三明治,十三岁之前,我的志愿是做大厨,尝遍天下美食。现在回想起来很有趣,也很天真。”
然而十二岁以后,家境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顿,他开始想些旁门左道,只要能赚到大钱,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事,他都会去做。
“谁为你难过,少臭美了。”
也许她与瞿凉的背景有些相似,但在人格上却南辕北辙。
他笑闹人间,只为抓住眼前的美好,而她冷淡孤僻,心防筑得天般的高。
瞿凉深深看她一眼,忽地站起。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说完,动作熟捻俐落的搂住她的柳腰,将她拢向自己,在她来不及大骂的时候,他的唇覆上她的。
尝过无数个女人的唇,年轻的女孩,风韵犹存的少妇,迟暮的老女人,甚至又丑又黏的大花痴,什么样的女人他几乎都吻过,就独缺像弥弥这般令他心折的冰山美人,这是他身为男人最大的遗憾。
今天尝到她的美好,才明了自己的渴望快不能负荷了,他完完全全臣服在她无形又无心的魅力下,担心以后没有她,“吻”将变成咀嚼无味的口香糖。
弥弥在毫无准备下被突击,震愕和气愤油然而升,她用手推拒他的胸膛想逃离,却被他抱得得更紧,更密,他的吻教她浑浑噩噩,全身的力气全被吸走。
瞿凉是没出息,没胆量,没本事的男人,他唯一的优点是有张天生吃牛郎饭的俊脸,但直到此刻她才知道,男人的力气永远比女人大。
不能再沉迷于他带来的醉人世界,弥弥警告自己,把脸别向一边。
“放手!”然后又转过来瞪着瞿凉。
“不放。”他心情愉悦的笑着。
“你再这么不正经,我会看扁你。讨厌你。放手。”弥弥气得面红耳赤。
“你脸红的样子好可爱。”他好陶醉的在她粉腮偷了一个香。
“你………我是生气,气红了脸!”弥弥脸更红了。
她的说辞令他又偷了个吻,更无赖的窝在她的肩窝汲取她的香淳。
“你好香,有老婆的味道。嗯……”他发出沉醉的声音。
“你……”弥弥俏脸一拉,悄悄拿出贴身的武器——银针,往他的颈子轻轻一扎,不到半秒的时间,他便像沉睡般不省人事。
将他拖到床上躺好,看他睡得好香好甜,真想赏他一个拳头,教他尝尝侵犯她的后果。不过,却老是下不了手。
一切前功尽弃了,她无声的叹息。
银针是她的贴身武器,除了可以让人昏睡一个小时以上外,次要的功用是嘛醉脑经,使中银针者对两个小时以前所发生的事不复记忆。
全都白忙了,本想让他经历生死关头而放弃她,甚至把职业告诉他,他却无动于衷,反而说出暧昧的话…… 想起他很有技巧的吻,阮弥弥的脸又发烫起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她迷惑的自问。
压抑住攀升的心慌意乱,冷漠的再看他一眼。
男人没有持久的真情,眼前就有两个可悲的人了,更何况他是嬉笑怒骂,不正经兼花心的牛郎,绝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他说的话全是假的,阮弥弥自我催眠。
转身即将离去,却有一点点罪恶感,把他弄得浑身是伤,最后竟消弭他这两个小时的记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一向不欠别人恩情仇怨的。
她得做些事抚平罪恶感。看了一眼瞿凉肮脏的小窝,她露出会心一笑。
第四章
瞿凉重重地打了个呵欠,迷蒙蓝眸盯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发呆,他觉得自己睡了好久,脑筋浑浑噩噩,昏昏胀胀的,非常难受,甚至有恶心的情形。
“几点了?”抬起腕表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翻个身,打算找找东西填饱肚子,怎知脚轻微一动,椎心刺骨之痛立刻让他惨叫出声。
将薄被一掀,瞧见大腿不知何时竟上了绷带,一截裤管被剪得乱七八糟。
“哇拷,这是怎么回事?老天,我受伤了咆!一他坐起来,惊愕的盯着伤口哇哇大叫。
难不成是那群莫名其妙的杀手下的毒手……
上次没将他撞死,不甘心的抓他来捅一刀泄恨?他顿时感到毛骨惊然。
但也不对,没道理他全忘了呀!
“或者杀手对我来个‘当头棒喝’,打得我记忆全没?”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为何饶他一命,只捅他一刀了事呢?
更奇怪的是捅完他之后,又好心的帮他包扎,这个杀手肯定是变态。
瞿凉忽地脸色一白,神经兮兮的摸他那张天下无敌俊帅的脸,小心谨慎的挪着身体下床,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镜子。
“呼,幸好这张吃饭的脸没事,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饶他。”他义愤填膺地咕哝了一会儿,才将镜子归回原位。
正想转身回到上休息,异样的氛围教他忍不住将小窝多看几眼。
慢着,他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里干净得令他不自在,他一向与脏乱是离不开的,如今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是他家?
眼珠子一转,慌忙的将枕头套翻过来,发现那条金链完好如初,没有人动过它。
这下子他更迷惑了。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这时候瑛妹的叫嚣声传入他耳内,转眼她已经不请自来了。
“阿凉,我看到一件很有趣的……”瑛妹一进门,错愕了半晌,然后退回门后,“呃,对不起,我走错了……”
“瑛妹?”瞿凉叫住她。
瑛妹探头进来,看到瞿凉站在床边叫着,这才怯生生地踱进来。
“这是你家?你是瞿凉没错吧?”
瞿凉啼笑皆非,招招手叫她过来。
“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坐到这张干净无尘的椅子上,这里的确是瞿凉的家。”
“你的家何时干净过?这里大干净,太整齐了,根本不可能是其凉会住的地方。该不会你请了钟点女佣了吧?”她怀疑的用眼尾瞄他。
“别不承认了你。”他笑睨她一眼。
“什么?!”
他上前握住瑛妹的双手,铭感五内的说:“瑛妹,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之前我你是自扫门前雪的自私鬼,这句话我收回来,并奉送一个巴掌给你。”他真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仔细想想,知道他住处的人除了瑛妹,没有人晓得,而且他也没什么朋友,因此答案就是讲义气、重朋友的瑛妹所为。
“你在说什么……啊!阿凉,你的大腿怎么了?”瑛妹惊呼。
“少来了,是你见义勇为救我的,又帮我把小窝整理份恩情记在心上,改日发达一定报恩。”
瑛妹受不了,索性随他去编什么无中生有的故事,她今天来不是来听他编故事的,是有件趣事要告诉他。
“阿凉,你这名字还真是炫咆!我今天摊开报纸一看,哇拷,程氏的继承人竟然和你同名同姓。你好狗运,取了个好名字,‘瞿凉’一出名,你也跟着出名了。但是呢,人家好名字,好家世,你呢!唉同 却不同运哪!”瑛妹可惜的摇头长叹,要是跟前的瞿凉是瞿氏总裁,她至少也会分到个好工作,坐办公室轻松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