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也来了,急急忙忙走进了客房,连招呼都无暇顾及。
挂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去,想看看客房里到底发生什么大事,恰巧浮从客房里走了出来,一看见挂,立刻主动报告目前的情况——
“……她身上都是伤,而且还有轻微的骨折,脸上瘀血了一大块,你说可不可怕?”
听完浮的叙述,挂淡然地摇了摇头。
“嘎?你觉得一个女孩子破伤成这样,还不够恐怖吗?天晓得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意外。”
“我敢说……”挂冷静自持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锁在浮惊恐的表情上,顿了会儿,才道:“你的反应一定比当事者还要夸张。”
“呃……会吗?”
挂径自走进房里,看着女佣在一旁协助唐训忠,为床上的伤者清洗伤口,她就更觉得他们疯了。三更半夜不睡觉,竟然在她家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当宗家是省立医院吗?
挂看着伫立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语的悬,开口向他问道:“从哪里捡来的麻烦?”
“偏僻的海湾公路上。”
他的俊脸微偏,好像正在反省自己做错一个关键性的决定——
他怎么会将这个女人带回来?明知道她会是一个麻烦,他竟然还这么多事,当时,他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你开车撞到她?”
“没有。”正确地说,是这个女人撞到他的车,在她昏迷之前,他的车头至少距离她有十公分远,是她突然昏倒,整个人撞上他车子的引擎盖。
“你干吗把这个麻烦捡回来?”
“不知道,鬼迷心窍吧。”他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服自己。他向来不是一个热心的人,没多余的精神力气去同情弱者,也没闲功夫去好管闲事。可是这次,他却例外将一个垂死的女人带回家医治,这不是一时之间的鬼迷心窍,是什么?
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唐训忠终于将患者身上的伤处都清理完毕,也替陷入昏迷的她注射营养点滴。
女佣端着一盆污水,走出客房,浮立即走到唐训忠身边,问道:
“她不要紧吧?”浮是个极富爱心的人,看到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伤成这般,心里头也产生一股难受。
唐训忠抹去额际一层薄汗,陪笑道:“她很幸运,虽然身上有多处伤口和轻微骨折,但是都没有伤及要害与神经。只是她的身体像是泡过水,脸部和四肢都肿了起来,而且身体挺虚弱的,可能要好好调养一两个星期才能痊愈。
至于脸上的瘀伤,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会消退。还有,她现在还在昏迷中,今晚是危险期,如
果不将她送到医院,就必须有人在旁细心地照料,直到她醒来,才算是脱险。”
“这样呀……”浮吁了一口气,像是暂时安了心。“唐大哥,谢谢你!这么晚了还不辞辛劳地来我家救人,你真是一个好人耶!”
“不敢当,救人本来就是我们当医生的职责。”突然被浮这么一夸,唐训忠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他更笃定一个信念———宗家,只有浮是天使。
宗悬早知道这个姓唐的男人,在八百年前就暗恋他姐,所以长久以来,他对唐训忠一直很不客气,在他的恶势力胁迫下,唐训忠也相当敬畏他,只要他开口吩咐,唐训忠只有依命行事的份
儿。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宗悬轻露不悦的神色,气魄吓人。
不愧是黑道的重量级人物,唐训忠心里不禁这么想,丝毫不敢多逗留一时片刻,立即将医药用品收一收,赶忙离开宗家。
宗悬赶走不长眼的苍蝇之后,拍拍双手,正打算回房更衣睡觉,却被挂冷声唤住。
“你要去哪里?”
“就寝。”回答相当简单明了。
“麻烦是你捡回来的,你不照料,由谁照料?”
“没关系,有我!”浮马上跳出来,照顾人她最在行了。“你们都去睡吧,找来照顾她。”
浮话才刚说完,挂就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看着宗悬,移近他耳边,试探性地问:“让操劳一整晚,你不心疼吗?她明天还要到安亲班被一群小鬼头折磨,没精神的话,会很惨喔。”
宗悬肃穆的表情,像是家里刚死过人一般,阴沉得可怕。
“你是个恶毒的女人。”他由牙缝逼出这句话。
“没错,可惜上帝没有能力惩罚我。”
“善恶到头终有报,没听过吗?”
“我深信自己死后会升天。”
姐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交锋,谁胜出、谁败退,已经有明显的结果产生。
挂薄而美丽的唇角扬着一抹得意,轻睨他一眼,兀自旋身离开。
“,你也去休息吧。”浮总是很照顾弟妹,对她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财富。
宗悬回过身来,伸手按住浮瘦小的肩膀。
“应该是你去休息,她是我带回来的,我来照顾就行了。”“你不是想睡了吗?”
“没有,我精神好得很。”算挂是魔高一丈好了,抓准了他的心思:他不希望给浮增添麻烦。
他推着浮往房外走去,劝她乖乖回房间睡觉。
浮回头看了静躺在床上的女人一眼,掩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想……她会是什么来历?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偏僻的海边游荡?”
老实说,宗悬对这个麻烦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浮总是好奇每件事,所以他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不耐烦的模样。
“等她醒来,我们就可以知道原因了。”
她想了想,点头应声道:“嗯,好吧,那你要小心照顾她,如果照顾到一半,你觉得很累,就把我叫醒,知道吗?”
充满极度丰富的爱心,这个女人就是宗浮。
第三章
白茫茫的一片迷雾中,她的身子载浮载沉的,仿佛陷在水中,没有确实的安定感。
前方透过层层白雾,捎来两道刺眼的光芒,她整个人被惊吓了一跳!还来不及看清楚前方出现什么东西,就被另一股力量击昏过去。
她的头好晕、全身发疼、四肢无力、呼吸衰竭……她的青春年华都在一点一滴失去,怎么回事?她濒临死亡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她究竟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经过了一阵疼痛的折磨,强烈的不安逐渐消失,她终于拨云见日,慢慢看清楚四周,却又在下
一瞬间掉进了更深的谷底,往不可丈量的黑渊坠去——
“喔?!”她倏地惊醒,转眼间,在身旁看见了成千上万的人影,模糊的视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才将众多身影融成一体,原来,只有一个人站在她的床边。
是一个年轻男子,这个男子长得英俊挺拔,拥有一副精致的五官,可说是得天独厚:有棱有角的轮廓,似乎可以反映他的个性,教人感觉得出他是一个相当自傲的人。
不过此时此刻,她心中不免产生一个疑问他为什么会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她一开口,干涩的喉咙就疼得受不了,但是她还是勉强问出.“为什么……要掐住我的脖子?”
宗悬的目光居高临下,定定地瞅视躺在床上、一身是伤的女人,他的耐性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你真会抓时间。”他冷然一笑,松开掐住她颈项的五指。“你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我刚才决定倒数十秒,若是十秒内你再不醒过来,我就决定亲手送你上天堂。”
没想到她居然奇迹似的苏醒了。
早知道这招有效,两天前他就应该使出这一招对付她,便不需要浪费整整两天的时间,寸步不离地照料她。
“你的意思是……想杀死我?”
她很辛苦地吞了一口口水,尽管身体有多处疼痛,也因为他的话而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我没耐性再照顾一个要死不活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跟他非亲非故,他真的觉得很莫名其妙。
多事的将她带回家里之后,他就陷入异常后悔的情绪中,本来想报警处理,不 幸浮相当地同情她,坚持要将她照顾到痊愈。
已经两天了,他光是在一旁观察她的情形,就耗费了两天的宝贵时间,如果她再不醒来,他决定让她永远醒不来。
她沉默——只因为突然感到头疼欲裂……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他又是谁?对她说话的语气好严肃,也好吓人。
她开始回想昏迷之前的事,但是却想不起丝毫,此时此刻,她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然而自己的身份背景,却统统遗忘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吗?不要!她不要这样无依无靠!她会害白!
见她沉思,宗悬突然伸手将她拉坐起身,完全不管她的身体有多么虚弱、伤口又如何脆弱——
“痛!好痛……”她因为他的粗鲁,而疼得掉泪。
他一手扳住她削尖的下巴,她巴掌大的脸蛋,他几乎可以用大手完全罩住。
“听清楚。”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富有磁性,可是他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十足的严苛与阴森。“我没兴趣知道你的身份背景。我警告你,不要对屋子里的任何人有半句赘言,现在你醒了,就立刻滚出去,不要再赖在这里,听清楚我说的话,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