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先等等!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咯。”他将话筒交给她,强迫她接过电话,自己则静静地倚着墙壁,目光落向其他地方。
希望骑虎难下,只好颤抖地接起电话,喉咙有些干涩应了声。“喂,我是……呃……对……那好……”
过了一会儿,她挂上电话,吁了好大一口气。
“好紧张喔!”她夸张地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幸好他很热络,要不然肯定冷场——唉!对了!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帮我打电话?我还没准备好要跟他说什么呀!你这么突然会害我出糗耶!”
“你们约见面?”
他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语气淡然地直接问出,这通电话的主要核心。
“嗯……他约我明天下午一点,在花大咖啡馆见面。”她微微颔首,态度有些别扭地问:“你觉得我……应该赴约吗?”她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另一方面又希望宗悬能阻止她去赴约,为什么希望他会阻止呢?这一点都不合常理呀!
他帮她找到济衡,就是为了帮她记起过去的事情,现在她要亲自去挖掘记忆,他当然不可能阻止。
可是如果他愿意陪她一起面对她的过去,也许她会更充满勇气……然而,他愿意吗?
“你打电话给他,就是想要得到一个结果,现下又选择逃避有什么意义?”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前去赴约。
他并没有陪她一起面对的意思,闻言,希望点了点头,神情带着一些黯然,掩不住失望。
他当然不会阻止她和济衡见面,她刚才究竟在期待什么呀?
笨蛋!
希望向宗悬借了一千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独自搭坐计程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花大咖啡馆。
出门之前,浮特地拿了一顶帽子和一副浅色墨镜给她,说是要让她掩饰身分用的。
在她伤愈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她就是那位失踪的天后歌手——朵朵,她似乎只有接受这个身份。
一走进咖啡馆里,浓醇香厚的咖啡味扑鼻而来,她环视整间咖啡馆,目光落在角落的座位,与同样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交会了。
她低着头,快步地走向角落,在济衡面前坐下。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她先开口道歉。
她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就该现身,但是却在出门前迟疑了好久,最后才下决心来此赴约。
“没关系,人来就好。”济衡扬起绅士般的笑容,擅自替希望点了一杯热拿铁。“我没记错吧?”
“什么?”她不懂他的语意。
“你爱喝拿铁。”
“呃……”她愣了愣,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是吗?”
喝了一口带着奶味的咖啡,她只觉得苦涩,并没有想象中好入喉,其实与咖啡比较起来,她反而偏爱喝热茶……
这仿佛是在宗家才开始养成的习惯,以前的她也爱喝热茶吗?
见她沉默不语,济衡朝她伸手,轻碰了她的脸颊一下,她倒抽一口冷气,一脸惊骇地往后退坐。
“你、你做什么?”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他不禁苦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瘦了很多,感到有点心疼。”
“喔……”
她真是白痴!还以为他要对她乱来呢!
“朵朵。”他不放弃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有任何退缩的机会。“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问得很认真,好像她一不小心说错一个字,就能将他赐死一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只是我之前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才忘记全部的事情,但我还记得我心里有个喜欢的人……”她顿了顿。“如果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了。”
她悄悄地抽回自己的手。
“真的吗?”
济衡露出开心的表情。
“嗯……”希望知道自己不该撒谎,但是她心软,又不想看见他在她面前深感失落的模样。
与他之间似乎没什么话聊,只有他在说、她在听的立场,当然,她会因为他说了几句幽默风趣的话而绽笑,但是不表示她心里很坦然。
与济衡相处的时间里,她总是觉得不踏实……
赴约之后,希望拒绝让济衡送她回家,选择自己搭计程车回宗家。
她打算将身上剩余的四百四十元还给宗悬,一走进和室正厅,就见到宗悬坐在桌旁,手中翻着一本杂志,脸色颇为红润,呼吸似乎有些不稳。
“你今天没出去吗?”
宗悬淡扫她一眼,别过脸去,语气和眼神一样冷淡。“没有。”
希望觉得他好冷漠,其实早明白他是如此冷淡的人,可是不晓得为何,他的冷漠神情总是容易伤害到她。
她走到他身旁,思绪在瞬间转了好几圈,才鼓足勇气开口与他谈她和济衡见面的事。
“今天我迟到了。”她的唇畔浮现淡淡的笑容道:“其实本来我是想打退堂鼓的,可是我又想赶快记起过去的事,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赴约,后来和济衡聊得还满愉快的,他人不错……”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摆出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我……我只是……”她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和他聊得愉不愉快,我不想知道,如果你已经想起遗忘的记忆,就赶快离开。”
他像是非常厌恶她,巴不得她能赶快离开似的。
希望没了声音,低下脸来,轻咬住下唇,努力忍下心中难过的情绪,不想表现出来。
“我还没想起过去的事,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想起全部的记忆,我不会再麻烦你!”
她说得铿锵有力,却是字字淌血。
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淡?昨天晚上明明还很和善地请她坐下赏月喝茶,甚至安抚她不安的心,还将温暖的手心借给了她,可是现在却又像换个人似地,冷得像冰!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过他了?才会让他处处看她不顺眼,打从一开始就是威胁和警告,从没客气过。
她生气地转过身,想要回房间好好生一场闷气,可是往前走了几步,又不禁停下脚步回过头瞪着他。
可恶!他凭什么让她如此生气?又凭什么让她感到伤心难过?他以为他是谁?
愈想愈不服气,希望索性伸手脱掉鞋子,奋力地往他头上砸去——
“你?!”
背对着她的宗悬,全然没料到她会来偷袭这一招,狼狈地被她用鞋子丢中了后脑勺。
“你嫌命太长吗?”他的声音冷过十二月的寒冬。
希望握紧了拳头,对他大声骂道:“你这个王八蛋!臭男人!如果你真的嫌找麻烦,当初就不要救我!直接让我死在荒郊野外不是省事多了?干吗没事多此一举,把我救回来、又嫌得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怒气爆发之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二脱下另一只鞋,又朝他扔了过去,这一次地闪身躲过,却露出大大不悦的表情。
他上前捉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扳,当下让她吃疼地掉下几滴眼泪。
“你闹够了没?”他隐忍的火气缓缓上升,目光显露危险。“好痛……唔!”
她抿紧唇瓣,一双美眸盛满晶晶亮亮的泪光,看样子只要他再使上一点力气,她准会嚎啕大哭。
忽然间,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竟然心生不舍,不自觉松手放开她。
“以后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他别过脸去,语气缓和不少。“想恢复记忆的人是你自己,并没有人强迫你。”
他的话里仿佛藏着很深很深的意思,但此时此刻,过于难堪的情绪,让她无心去理解他话里的深意。
她努力噙着泪,转身奔回房间里,不想让他看扁了她。
他有些颓丧地垂下手来,脸上的表情虽然平淡,但是心里却是犹如惊涛骇浪般的狂乱。
他为什么要这样凶她?是因为心里有了舍不得她离开的心情,但是面对她却又开不了口的关系吗?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在意她?当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有了微妙的变化时,他并不想
收拾,以至于在她提起有关济衡的话题时,他心里觉得很闷!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醋意?!
他愈想愈觉得心烦,只能放任心情继续糟糕下去……
宗挂不如何时来到大门外,将他们两人的争吵看进眼里,她看见了宗悬的改变。
第一次,他为了浮之外的女人,奉献他的心神与劳力,不求任何报偿,更不敢让对方知晓。
她将身子倚在门框上,凉凉地说道:“你也太不会掩饰了吧?车子上的钥匙也忘了抽起来,简直是破绽百出。”
只要到车库一看,就可以清楚宗悬今天的行踪——
打从希望出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开车尾随在她搭乘的计程车后头,连她走进了咖啡馆,与济衡亲昵的接触、有说有笑的模样,他都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得一清二楚。
她开心地度过今天的约会,岂会晓得他跟车在她身后五个小时,默默保护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