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在生意场上还是你占上风,但是王小姐,请你明白一件事,没有永远的失败者,也没有永远的胜利者。”犀利地盯着她,浩云展现出的是个迥异于平常的冷酷神色。
“我……浩云,你这是何必呢?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才对。如果你想要我回去,那我回去就是了啦,为什么要这么可怕的对我?”见到浩云冷冰冰的模样,尴尬地摸摸头发又摸摸喉咙,看浩云丝毫没有和缓的迹象,王岚姿只得自己找下台阶地说道。
“我想这样的一天,也真够你受的了……那,我走了。呃,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前言接不着后语地咕哝着,在确定浩云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后,用力地一跺脚,王岚姿怒气冲天地往大宅的方向跑开。
屈身躲在花丛后的缇莹,此时突然地打了个冷颤,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感到寒意,但那不只是因为号嚣的北风,更多是源自心底,那股不请自来的冷栗。
好可怕,原来这种朱门恩怨般的情节,真的存在日常生活中,一直以为那是杜撰出来的肥皂剧,想不到我却服睁睁地看着它上演……
俏俏地由菩提树丛后面离开,绕过那座水池,缇莹不经意地来到那几座花房外的小径,踱步到种满香水百合的花房外,缇莹心不在焉地看着那些极致忽放的芯朵。
原来生活是以各种不同的面貌在上演着一曲曲的悲欢离合。而我,已经失陷在这里的心,今后又该如何自处呢?对于他,我又要以何种心情去面对。
第六章
辗转反侧地在床上硬撑到清晨五点半,虽然觉得很疲倦了,但脑海里不停翻腾着的全部是昨夜在花园中听到的消息,使缇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立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忍耐不住,她跳下床趿着拖鞋,打算为自己温杯牛奶,或许还可以再补个回笼觉,也是不无小补。喝着以微波炉温热的牛奶,效果似乎还不太好,她灵机一动,想起了那座藏书丰沛的书房。嗯,拿本枯燥点的书,大概会有帮助吧!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借着窗口映进来的微曦,她凭着印象朝最角落的方向走过去。
“地下室手记、战争与和平、唐吉诃德。唔,为什么都是这种会令人爱不释手的书呢?总该有能让我一翻开就只想睡觉的催眠书吧?”踮着脚尖,眼光在书架上一列列地梭巡着,缇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要不要试试看那本‘妨织机械的改进与检讨’?”
角落里突然冒出个沙哑的嗓音,令缇莹几乎发出尖叫,只能不停地用于拍抚着自己的胸口。
“谁?谁在那里?”缓缓地往后退,缇莹一面提心吊胆地想看清楚黑暗中的人影,一面游目四顾,企图找个什么可以当自卫武器的东西。但偌大的书房里,除了庞大得令她望之兴叹的桌椅之外,就只有满架的书。
那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她面前,缇莹闭上嘴,阻止自己差点冲口而出的尖叫,没好气地盯着眼前像是刚从酒缸中爬出来的浩云。
“纪先生?原来是你。”缇莹才刚要松口气,但冷不防面前像个巨人般的庞然大物忽然朝她压过来,手忙脚乱地费了挺大的力气,她才没被浩云给压垮。
“纪先生?纪……好烫,纪先生,你在发烧!你病了,我送你去看医生……”摸到浩云热烘烘的肌肤,缇莹强忍着被他浑身酒气所薰出来的作呕感,一面艰困地扶着他往椅子的方向挪移。
“这么的温柔,是不是我在梦境中……”抬起头冒出几句话后,接着是一大串诘屈聱牙难懂的语言,但听起来倒像是有着固定音韵,似乎是首诗歌般的押韵。
咬着牙,几乎是使尽吃奶之力才将他给安置在椅子上,缇莹出去找人帮忙之际,却发现自己在转瞬间,已经被他一个大熊般的拥抱,牢牢地圈坐在他的大腿上了。
“纪……”双手撑在他的胸脯上,缇莹才正想跟他好好的讲道理之际,他的唇已如两片带着炽热电流的软垫,很快地堵住她还来不及说完的话。
讶异地瞪大眼,缇莹试图冷静的和他沟通,但旋即发现,连自己的心思都已经乱成一团的情况下,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说的了。
或许是缇莹的迷惘给了他鼓励,浩云像是个渴求母亲乳头的幼兽,着魔般急切地搜寻着缇莹的唇。他不时喃喃地发出吟诗般的语调,但却都是缇莹听不懂的语言。
随着他的吻更加炽热,像是无法抑制自己的热情般,牢牢地抱住缇莹,像是要将缇莹纳进他身躯般的用力,使得缇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纪……纪先生,你……你……”双手极力想要挣离他铁钳般的双臂,缇莹又羞又气地在他怀里扭动着。此刻她整个人如被烧烤得几乎要融化般软弱,只能发出微弱呻吟般的耳语。
门口突如其来的闪光令他们为之愕然,缇莹自然而然地举起手遮挡那一阵接一阵的刺眼光芒,但她还没看清楚那些奇怪光束的来源前,已经被双宽厚的手掌往下压,将她的脸紧紧地埋进他的温暖怀抱中。
“哟哟哟,我就说嘛,为什么你非要留下她不可!原来如此,搞不好你们根本是早已经串通好了,要来诈伯利的财产!”怒气冲天地来到他们面前,慧怡换了套鲜红色的套装,怨恨使得她全身都充满了嗜血动物扑杀猎物前的危险气息。
抬起头冷眼看着慧怡身后那几个带着感兴趣的人一眼,浩云脸上笼上一层寒霜,“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真人不说假话。浩云,我原以为这小骚货只是想利用伯利,捞点好处的货色,没想到她跟你有一腿,这下子我更不会放弃伯利的监护权。浩云,这些都是杂志社的记者,他们向来就对你们这种有钱人特别有兴趣,更何况是叔叔准备谋夺侄子财产这种杰闻。”忿忿不平地连连捶着桌子,慧怡发起飙来的狠劲儿,丝毫不输那些顶着民代光环的女性政客。
压制着缇莹想要抬起来的头,浩云慢条斯理地发出一串没有任何热度的笑声,“大嫂啊大嫂,你口口声声要为伯利出头,我请教你,对于伯利名下有多少财产,你到底明白多少?”
理直气壮地一挥手,慧怡以叱咤全场的架式,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纪氏是块响当当的招牌,别的不说,光是那些辟成高尔夫球场的山坡地就值了不少钱,再加上转投资的KTV、保龄馆,还有两座游乐园,更别提那些放在那里生股子股息的绩优股票和公债。”
“你的调查工作做得挺不错的嘛,只是时间上有差错而已。股市崩盘后,高尔夫球场也因为占用国土而被拆毁,KTV被纵火,保龄馆也因为违规使用而遭到断电断水的停业处分,甚至于游乐园,由于当初估计错误,至今还因投资过大而在亏损状态,如果还要我评估的话,纪氏可说只剩下个空壳子。”
“你在胡扯些什么,纪氏怎么可能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不相信,一定是你想吞占纪氏的财产,所以才编出这种骗局。我不管,我一定要得到伯利的监护权。你们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你们不是要抢独家、挖丑闻?还杵在那里干么?”在慧怡的喝声中,那群记者这才恍如大梦初醒般地猛按着快门。
听着他们的对话,缇莹兀自在那里焦急。天啊,他们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谈谈?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尤其是可怜的伯利。一方是他的生身之母,一方是他的叔叔,他们到底有没有人是真的为伯利设想?
稳稳地压着缇莹的头,浩云恣目而视犹如斗鸡般地盯着自己的慧怡,他疲倦地抹抹脸,残存的酒意和高热,使他的太阳穴如被鼓捧重重地捶打着般刺痛,他试着凝聚眼睛的焦点,但却一直没法子在一片刺目的镁光中办到。
看到慧怡,那个他向来尊敬为嫂的女人,得意非凡的表情后,浩云伸手扳起了怀里人儿的脸蛋,带着复仇的快感,他朝那两片微微颤动着的红唇俯下头去,在此起彼落的闪光灯和快门咔嚓声中,他露出个颇富魅力的笑容。
“如果能够提供给诸位什么消息的话,我纪浩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很感谢各位这么一大早就辛苦的跑新闻,容我向诸位介绍,这位丁小姐,丁缇莹小姐,她和我已经决定在股束大贪会前订婚,请大家届时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我会再正式的发布新闻。现在,就当成犒赏各位这么关心纪氏的小礼物,算是送给你的小独家吧!”
浩云的话立即如投入湖面的小石子,瞬间引起轩然大波,记者们不断地从各个角度猎取僵在一旁的缇莹,还有风度翩翩地接受记者诘问和祝福的浩云。至于原先占上风的慧怡,倒是始料未及地怔在那里,不发一言地瞪着不时朝她投以讽刺般笑容的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