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仲谦脸色阴郁,敢怒而不敢言。
向来任他摆布、柔顺听话的棋子,如今姿态莫名强硬,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就像被驯养的狗反咬一口,令他面子相当挂不住。
不过,还没到摊牌的时机,他必须忍耐。
等到他们结婚,把她名下的财产统统占为己有,看她还能多嚣张!
今天这笔闷帐,到时他会连本带利奉还。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他替她盖好被子,打算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却被她躲开。
他的招牌笑容,凝固在唇边,纵使有些被惹毛,仍得继续伪装得温柔体贴。
不厌其烦的交代了几句,两人一起离开。
映珣也不再故作坚强,豆大的泪珠不断夺眶而出,单人病房内容回荡着她的悲泣,彻夜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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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眼醒了一夜,褚映珣双眼红肿,宣泄一整晚,原本激动痛苦的心情平复许多。
「喔,妳醒啦。」一踏进病房,邢拓踱到病床边,触及她猩红浮肿的眼睛后,调侃的话全咽回去,随口问道:「妳未婚夫咧?」
无心的问话,却刺痛她心口的伤。
「我没有未婚夫。」映珣黯下眼瞳,虚弱的声音细如蚊蚋。
没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邢拓都会觉得这世界一片灰暗、没有希望。
「我说,褚小姐,妳能不能振作点?」他拧起英扬的剑眉,忍不住叨念。「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
听着他沉稳的嗓音说教,她并不觉得讨厌,相反地心情奇异的宁静。
缄默须臾,她突然旧事重提。「上一次误会你……很抱歉。」当时拉不下脸说出口的话,她一直挂惦着。
那晚在车内她没看真切他的长相,但他低沉独特的音质,很容易辨认。
他扬眉、耸肩,一派潇洒。「我向来不记隔夜仇。」挑起的嘴角,让人分不清他话中的真实性。
映珣若有似无的颔首。
「我该回去工作了。」他不喜欢医院消毒药水的味道,闻久了也开始不舒服起来。「医药费我会负责,妳好好疗养。」
走到门边,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她说:「好好爱惜自己,否则妳父母地下有知,会很难过的。」
他的表情很认真,当作临别赠言,也算为两人莫名的缘分画下句点。
他的一番话,再度勾引出她的泪。
她绝对不能把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即便那个人是父亲一手栽培提拔的人才,亦是带给她不少美好回忆的男人。
他对父亲的尊敬、对她的体贴讨好,纯粹是想博取信任进而掠夺褚家产业的手段。
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她不能被击倒,不能轻易认输。
她拔掉针头、奔出病房,在电梯门关上前及时赶上。
邢拓在电梯里眉心紧蹙的觑住她。「妳……妳搞什么?!」
思索了下,映珣提出请求。「请你送我到公司。」
邢拓眉头打了死结,斥责道:「小姐,妳还不能出院。」
这女人是哪根筋不对?或者,不按牌理出牌才是她的真面目?
「拜托你。」她低声下气的央求,眼里还闪着泪光。
盯着她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模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答应也不再推辞。
下次再遇到她,他一定不会理她。
不过,他会让这次成为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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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停好车,曹仲谦便看见他的未婚妻,坐上别的男人的车。
他气冲冲的朝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而去,用力拍打车窗。
黑色车窗迅速拉下,露出邢拓极度不悦的帅气脸庞。
「你要载我未婚妻去哪?」曹仲谦横眉竖目,没好气的质问。
「把你的手拿开。」邢拓冷声命令。
曹仲谦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朝车内喊道:「映珣,马上下车!」
「手拿开。」邢拓再度重申,炯黑的眼瞳迸射出锐利光芒。
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见过不少大人物,曹仲谦仍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住,不自在的将手收回。
「映珣,快点下车,万一被媒体拍到,我的面子往哪摆?!」曹仲谦口气不佳的催促。
她依旧端坐着,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神情十分凝重。
「映珣?!」他不解的瞅着她。
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怒火中烧,对她这两天难以掌控的别扭行径感到不耐烦。
她怎么没发现呢?他一直都只关心自己,鲜少顾及旁人的感受。
「我的事与你无关。」她螓首低垂,微弱的音量透着坚决。
旁边的邢拓倒听的一清二楚,狐疑的盯着她。
「我不会和你结婚。」她果决道出心意。
「妳在说什么傻话?!快下车。」曹仲谦嗤笑一声,以为她纯粹是耍脾气。
「我不会和你结婚。」她仰起头,斩钉截铁的重复一遍。「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惊愕,故作镇定的谴责。「妳到底在胡说什么?」
「你和蓉蒨的关系、以及急着想结婚的原因,我都知道了。」映珣勇敢的迎向他的眼睛,与之摊牌。
曹仲谦脸色大变,随即笑出来。
「映珣,妳是不是把梦境当真了?」
「我是认真的。」她说道。
现在她才知道,他的演技有多精湛,难怪所有人都被骗得团团转。
「映珣……」
曹仲谦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坚定的眼神,知道已无法挽回。
她关上车窗,木然地对邢拓说道:「请你开车。」
邢拓睨着她,不发一语的踩下油门驶离现场。
泪水哽住她的呼吸,从今尔后,这世上她再没有可以依靠、倾吐的对象,只能孤独的活着。
无论如何,她都要捍卫父亲遗留下的一切,就算孤独也要忍耐。
她紧握双拳,默默激励自己:她不会被击垮,也不能被击垮,咬着唇,把泪咬在眼底。
一面开着车,邢拓的视线却三不五时移向她,苍白消瘦的美丽侧脸,恍惚无神的大眼,不免感到同情。
同情归同情,他可不想惹麻烦上身。
漂亮的女人,果然都很麻烦。
第三章
褚映珣宛若一尊木偶呆坐在小牛皮椅上,容颜憔悴、动弹不得。
董事长办公室豪华气派依旧,电话响个不停,她却提不起勇气接听。
她失败了!彻底失败!
她用尽全力想护住父亲的心血,最后还是不敌有心人的夺取。
她不再是有数百名员工的董事长,而是背负庞大债务的失败者。
公司的资产全被掏空导致资金周转不灵,她费心劳力的与银行交涉贷款,也全数被拒。
自从表态不想结婚后,褚映珣几乎不眠不休的努力钻研商业书籍、阅读大量财经杂志,有不懂之处便积极请教长辈,希望能够尽快成为称职的公司经营者。
在她逐渐上手之际,却被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打进无底深渊。
「被摆道的滋味如何?」一道戏谑的男声赫然响起。「很不好受吧?」
映珣缓缓抬起头循向音源,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愤恨的瞪住来者,了然的语气挟带着痛苦。「真的是你……」
「除了我,还有谁有这种能耐。」曹仲谦嗤笑,自负道。
「为什么……」她恨他,更恨自己无能。
他彷佛听见笑话般大笑出声,踱步至她身边,很没良心的落井下石。「不知道该说妳天真还是笨。」
她闭上眼,闪避他的气息。
「我只是提早把我要的东西拿走而已。」曹仲谦答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爸爸对你那么好,你却……」映珣失控的大喊。
她从小就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长大,宛如小公主单纯,从来不知道人心竟可以如此险恶丑陋,恶梦般的打击让她急速成长。
「既然妳毁婚,让我得不到那个死老头的遗产,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曹仲谦寡情的讪笑。「我接管他的东西,也算是回报。」
她摀住耳朵,不去听他残酷的话语。
他伸手拿起厚重的行销学书籍,不屑的扔入垃圾桶。「反正,早晚也会毁在妳手中。」
她告诫自己不准再他面前软弱,无法克制的泪仍不争气的落下。「一直以来,你都在扮演双面人……」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曹仲谦爽快承认。「只能说,妳和妳那个死老头太容易感情用事。」
她摀着嘴,惊惶不已。「你不是人!」她为死去的父亲感到万般不值,心痛如绞。
听了她的话,他狂妄大笑。
「我会把这句话当作恭维。」敛起笑,表情转为冷酷。「好好享受妳的悲惨生活。」撂下恶劣的话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映珣失声痛哭,倒卧在泪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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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曜企业」周转不灵、负债天价的消息传开,震惊了社会大众,身为董事长的褚映珣,她的动向自然成为媒体追踪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