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放心去而复返的谢晋明,恰巧看见曹仲谦从空屋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等他们车子驶离,他马上冲进来。
「阿拓,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连忙搀着奄奄一息的邢拓上车,以最快的速度疾奔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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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邢家人全数外出,映珣整理好简便的行李,带着仅有的一些存款再一次不告而别。
脚虽还裹着石膏导致行动不便,但在邢家人发现她不在的这段期间,足够她离开台北。
这一次她对自己许下承诺,绝不回头。
拉开大门,本来该在上班的邢圣却出现在面前,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僵在原地。
瞥见她手中的行李,邢圣并未开口询问。
他能感觉到她和邢拓之间微妙的感情变化,一旦两人之间起了争执、不愉快,她郁郁寡欢的眉宇更是雪上加霜。
与其说旁观者清,不如说他们的互动及情绪太暧昧,当事人在迷宫中打转,旁人却一目了然。
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偷儿,映珣欲盖弥彰的将手提袋藏到身后,尽量以平淡的口吻问:「你怎么回来了?」
「阿拓被打成重伤,我来接妳一起去医院。」邢圣神情严肃道。
闻言,她的心口猛然揪紧,充满血丝的大眼掠过惊愕及担忧,但手中的行李硬是压下内心的波涛,口是心非道:「那跟我没关系……」
「现在不是任性、退缩的时候。」邢圣识破她的心思,毫不客气的拆穿。「就当去探望朋友,再走也不迟。」也算是给她台阶下。
她的历练还太浅,根本无法和出色的生意人抗衡,一下子就被说服,另一方面也着实焦急、忧虑,无法一走了之。
「我去……」
只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在前往医院的途中,映珣不断提醒自己立下的决定。
但对自己的承诺犹如一道枷锁,扼着她的心口,好痛、好痛……
第八章
该走了。映珣站在病床旁,不断催促自己,但脚步却像绑了铅块般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看着向来精神奕奕,现在却躺在病床上裹着层层绷带、动也不动的邢拓,她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
她从他的合伙同伴口中听说了曹仲谦的恶行,强烈的愧疚感深深折磨着她,令她痛苦难当。
一切都因她而起……都是她……她渺小薄弱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现况,仅是一直在哭泣及自责。
无端将他卷入她和曹仲谦之间的恩怨,不但害他在金钱上损失惨重,还被打成重伤,既抱歉也无比心疼。
映珣十指交握,闭着眼默默祝祷着,希望他的伤快快复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虔诚的祈祷仍持续不辍,而泪水早爬满她的脸颊──
她痛恨曹仲谦那个贪婪残酷的恶魔,更痛恨自己的卑微与懦弱。
静谧的病房内,回荡着她嘤嘤的啜泣声,气氛格外凄凉。
「吵……死……了……」
一道沙哑幽微的气音赫然响起,旋即隐没在她哭泣的声浪中。
「别……吵……」
邢拓双眼依旧紧闭,眉心挤出两道深沟,嘴里逸出含糊不清的话。
一醒来,就听到那笨女人的哭声,超级不吉利。他极端不悦的想。
映珣依稀听到细微的说话声,稍稍停顿了下,睁开哭肿的迷茫双眼盯着病床上的邢拓,哽咽的试探问道:「你醒了……吗?」
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是她听错了吗?拧起秀眉,蓄泪的杏眸充满疑惑,视线胶着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心一阵揪痛,不禁伸手触碰他嘴角的瘀伤。
「笨蛋……」邢拓缓缓掀开眼,皱着眉、瘖哑的斥责。
吓!映珣尴尬的收回手,欣喜道:「你醒了!」豆大的泪珠又顺着脸庞滑落。
「哭什么?不要触我霉头。」她的泪总是惹得他心烦。
她抿着唇瓣,努力强忍住泛滥的泪意,忙不迭抱歉。「对不起,连累你、害你受伤了……」
愧疚与心疼宛若毒蛇囓咬着心,教她几乎无法呼吸。
邢拓黯下眼,没有搭腔。
确实,他会沦落至此起因皆由她造成,但此时,他却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甚至莫名的同情起她的遭遇。
「对不起……」映珣却没办法原谅自己。她明白道歉也无济于事,也仅能藉由口头的抱歉稍微纡解满腔亏欠。
「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每说一个字,就牵动嘴角的伤,讲完一句话令他费尽力气。
她垂下颈子,任凭泪无声滴落在手心里,颤动的双肩泄露她不稳定的情绪。
邢拓斜睨着她,那如断线珍珠般的泪彷佛一根根利针,隐隐刺痛胸口,故意忽略诡异的感觉,他再度忍痛开口:「喂!除了哭,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我……我就是忍不住嘛!」映珣抽抽搭搭的反驳,软侬的语调与撒娇无异。
在他面前,她总像个孩子不设防的流露出真情,渴望获得一点安慰,抚慰寂寞无依的心房。
「算了。」他喃喃低语,索性阖眼假寐,试图将她悲伤的娇颜自脑中摒除,不再影响他已经够紊乱的思绪。
虽然他帅气的脸孔布满青青紫紫的伤,映珣仍不禁看得入迷,每一道伤口都刻划在她的心版上,爱恋也加深一分。
他的一言一行和每一个情绪反应,在在撩动她的心弦,无法自主,这是她未曾经历过的体会。
倘若这是爱上一个人会有的症状,那么,为何她对曾论及婚嫁的未婚夫没有这种深刻感受?
答案昭然若揭──
她并不爱他。
那么长的时间以来,她都只是一具傀儡,没有想法与主见,虽然听话却索然无味,会被背叛也是理所当然……
这二十几年来,她究竟为自己做了什么?而她,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这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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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不等检查报告出炉,邢拓便毅然擅自出院。
「你还是多住一天,看看医生怎么说……」映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断重复劝阻。
他对她的唠叨置若罔闻,径自拔掉点滴,吃力的翻下床,绷着脸以缓慢的速度踱到门边。
「邢拓!」她蹙眉、噘嘴,走到他面前展开藕臂,挡住他的去路。「你不能出院。」态度与口吻难得强硬。
从他的表情与徐缓的行动看来,可知大大小小的伤带给他的不适与困扰,她多希望为他承担痛楚……
邢拓睨着她,淡漠命令道:「让开。」
映珣坚决的摇头,睁着晶灿的星眸与他对视。「你还不能出院。」
「妳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老是在他面前团团转,又偏偏爱和他唱反调!
他贸然动手拨开她的手,没有预警的情况下,映珣失去重心,低呼一声,往一旁倒下,脑中一片空白。
邢拓见状,不假思索的伸手企图稳住她的身子,却扯动未愈的伤处,非但伤口渗出血,人也一并倾倒。
就在她的后脑杓即将撞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他忍痛使出全力将她揽进怀中,侧着身子减少冲击力。
撕扯般的剧痛蔓延全身,麻痹了他的知觉,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来不及等痛楚散去,映珣连忙脱离他的怀抱,减轻他的负担。「你怎么样?」蹲跪在他身畔,忧心忡忡的询问。
邢拓双眼紧闭,呼吸急促且凝重。
「你不要吓我……」担心与不舍化为泪水涌上眼眶,一瞬间,她的心跳也随之停止,无措的呜咽道。
这笨女人实在有够吵……身体虽然痛,但他的脑袋还很清明。
「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过度的慌张及惶恐使她方寸大乱、六神无主。
一滴、两滴……唇间突然尝到一股咸味──是她的泪水。邢拓攒起眉,胸口霎时感到窒闷,不自觉吁了口气。
「妳离我远一点……」他张开眼,嘶哑的命令。
若非知道她是个没有心机的笨蛋,他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跟在他身边,存心整他的冤亲债主!
听到他挟带痛苦的低沉嗓音,映珣再也压抑不了满心激荡与情感,俯身吻住他的薄唇,感受他的温度。
她突兀、大胆的举动令邢拓诧异不已,但随即恢复该有的镇定。
柔馥娇软的玫瑰唇瓣贴着他冰凉的双唇,生涩的传达她的爱意。
一股馨香钻进鼻腔,邢拓感到片刻迷眩,出自男性本能的回应她的吻。
当甜蜜的滋味在唇舌间化开,他忍不住攫获两片芳唇,即便伤口持续作痛,他却无法舍弃口中的美好。
「唔……」他热切的反应,扰得她一阵酥麻,心海掀起波涛巨浪。瞬间,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竟比想象中来得深。
她娇荏柔美的模样贸然闯入脑海,让他燃起怜惜之情,于是,他像个莽撞的少年,激切的在她檀口中翻搅、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