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深探望着他闪烁的目光,低低的道:“爷怪我害了瑞皇爷?。
“不,”他再吸一口气,“你做得很对,爷没有理由怪你,绝对没有理由怪你。”
他将“绝对”二字说的很重,仿佛在说服自己。
云霓沉默着,遥翔在说谎,她知道,但是不知道他为甚么要说谎,正如她明知道他在怪她,却不知道他为甚么要怪她。第一次,她看不透爷的心事。她只是觉得爷在他面前竖起了一道墙,让她即使靠在他的怀抱里也感觉不到温暖。她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遥翔的腰,试图借着他的体温来驱逐脑海中令她心惊的想法,驱逐她不愿承认的感觉。
遥翔僵了一僵,随后也搂紧她,抚拍着她的背脊道:“傻丫头,怎么了?”
她埋在他胸前闷闷的道:“爷,瑞皇爷一垮,靖皇爷很快就能沉冤得雪了吧?云儿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吧?”
“嗯。柳惜颜摆脱了遥锐的控制,应该很快会站出来替么弟说话。不过前提是,她不怕死。”遥翔显然不相信柳惜颜对遥冲的感情可以令她不顾生死,但是云霓知道她会的,为了遥冲,她会站出来的!即使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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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柳惜颜不久就找到云霓,将一个红色布包交给她:“这里面是可以帮靖皇爷脱罪的证据,麻烦姐姐交给平皇爷。惜颜本该以死谢罪,但是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她微笑着摸着微凸的小腹,“惜颜只有选择亡命天涯了。”
云霓知道,留她下来,无异于让她去送死。假造圣旨!假造三军大元帅手谕,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放她走,就等于眼睁睁看看她与靖皇爷之间的感情烟消云散。生离与死别,叫她如何选择?
云霓一阵风般的冲进遥翔的书房,将包袱往他的桌子上一放,扶着桌沿猛喘气。
遥翔疑道:“这是甚么?”
“证据。”
“证据?”遥翔打开,乍见真一般的圣旨,险些惊跳起来。
“是惜颜给我的,让我交给您,说是可以救靖皇爷。”
“好,太好了。”遥翔激动的手指颤抖,居然拢不齐包袱里的东西,叫道:“云儿!帮我把东西整理好,我要立刻进官。”
“哎!”云霓高兴的看看遥翔骑马而去。这下靖皇爷有救了,这场风波终于可以平息,她也可以回到爷身边了。只可惜靖皇爷和惜颜不能双宿双栖。
第七章
遥冲从天牢出来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寻找柳惜颜,无奈她父女俩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毫无消息。他立下重誓,此生非惜颜莫娶,索性皇爷也不做了,由南向北一路找下去。
临行前,他将云霓送回平皇府。
遥翔急道:“胡闹,人海茫茫,你到哪里去找,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咱们从长计议,你这样走了算甚么?”
“二哥。”遥冲唤:“你这辈子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
遥翔愣了。
遥冲同情的看一眼云霓,又看看遥翔道:“等你真正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和你不同,皇帝谁做我不管,百姓吃不吃饭我也不管,但是我爱的人我一定要管。你放心,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给你消息,只要你需要,传个话我就会回来。”
“你,唉!”遥翔无奈,知道遥冲的倔脾气勉强不来,只有暂时依他。
遥冲推推云霓道:“我将她还给你了,多谢地二哥将她借给我这么久。”
“说这些客气话做甚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走了。”遥冲的脸上有着男人的坚毅和成熟。
遥翔突然觉得,遥冲长大了。不用他再在背后收拾烂摊子,不用他再担心他年轻冲动做事莽撞,不用他再担心他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打击,不用他再耳提面命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一种无名的个惆怅上心头,他的么弟可以展开翅膀高飞了。
云霓突然道:“爷,无论怎样,靖皇爷在您面前永远是弟弟。”
遥翔惊诧的转头看她,太久没有她在身边、都忘了她有多么敏锐的心思。他拍拍她的肩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是。”云霓走向内院,转人中门时回头望——眼遥翔独自眺望的背影。第一次,爷在心里有事的时候不要她在身边陪伴。她隐隐觉得,经过瑞皇爷之事,一切似乎不同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正像现在这样,一步步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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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沮丧的回到寝居,景物依旧,然而心境全非。低着头叹气!再叹气,她推开门,猛然警觉不对,一抬头就对上紫衣惊慌失措的眼神。一个男人狼狈的从她身上滚下来,抓起衣服就从窗子跳了出去。云霓目瞪口呆,食指指着窗口,久久发不出声音。
紫衣匆匆穿上衣服,“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道:“好妹妹,我求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你,你,你……”云霓气的不知该拿她如何,将随身包袱往床上重重一掷,道:“你叫我说你甚么好?。
紫衣跪爬到地面前:“姐姐求你了,你若说了出去,我就死定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云霓戳她的额头,“你若心里有人,大可以明明白白的跟爷讲,为甚么要背着爷偷人?大白天的,还不拴门,你……唉!”说到最后,只剩叹息。
“云霓,你不知道,”紫衣抽搐道:“你走后我一个人多寂寞,那个男人是个粗人,哪配做甚么心里之人!可他毕竟是个男人。”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是个女人,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啊!从现在开始守活寡,要守到甚么时候?以前是你,你走了之后是星儿,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宠幸过我,否则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云霓看着她不断流出的眼泪,既气她又同情她,紫衣的现在也许就是将来的自己。心中泛起降阵苦涩,她沉默良久,突然道:“还不把那臭男人的鞋扔出去?”
“啊!”紫衣抹了抹眼泪,慌忙将那双男人鞋扔进自己柜子里,忙不迭的道:“我连臭男人睡过的被褥一起换了,都换新的。”
云霓按住她的手道:“紫衣姐姐,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自己心里要有所打算才好。”
紫衣面色苍白,抱着云霓哭道:“我能有甚么打算?我想一辈子跟着爷,但是能吗?能吗?”
云霓也在心中问自己;“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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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之后,云霓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原来属于她的工作已经被红袖和星儿接手,两个丫头很有默契,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站在书房门口,看红袖细心的将书册理整齐!逐一掸去上面的灰尘;看星儿将爷书桌上的隔夜茶换掉,重新沏了一壶,看紫衣在门外指挥小厮将庭院中的榆树梅拔掉,种上新的花草。她走进爷的寝居,房间已经收拾妥当,爷退朝回来要换的衣服整齐的摆在床头,甚至连窗前百叶兰的叶子都细心的擦过,实在没有任何需要她动手的地方。一时之间,她像个多余的人。
随便抽了一卷书出来,在满目枯枝的梅花林中找个地方坐下,顺手一翻,居然看到这样一段:“人言夫妇亲,义合如一身,及至生死际,何曾苦乐均。妇人一丧夫,终身守孤子,有如林中竹,忽被风吹折,一折不重生,枯身犹抱节。男儿若丧妇,能不暂伤情,应似门前柳,逢春易发荣,风吹一枝折!还有一枝生。”
云宾苦笑,这必是女子所写,诉尽了男子的无情,女子的悲哀。事实就是如此,像靖皇爷那样痴心的男子,在遇到惜颜之前不也是留恋花丛,处处留情吗?像爷,已经是众人公认清心寡欲之人了,还不是有银月、碧荷、紫衣和她,甚至还有红袖、星儿等众多女子在旁服侍?就更不要提瑞皇爷了!
我这是怎么了?云霓猛甩头,如果没有见过遥冲和柳惜颜的爱情,她不会认为爷身边的众多女子来来去去有甚么不对;但毕竟她见识过了,所以变得多心,变得爱胡思乱想,甚至有一些埋怨起爷来。不,不该的,她又一次郑重告诉自己:云儿的人云儿的命都是爷的,爷说怎样就怎样,云儿无心无所求。她要做的,“只是”爷的红颜知己!可是,心好痛好痛,痛得她茫然失措,痛得她无所适从。
云霓将书册合拢,刚要起身,就听见红袖细细的声音道:“如今云霓姐姐回来了,你凡事要收敛一些,免得让她嫉妒,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