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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们那种认真却又拗口的念著一连串不甚流利的日语时,她实在忍不住让笑意控制了她整个面容。

  当下课时间到时,她有条不紊地收拾教材,笑容可掬的和学生们道别,背起皮包,刚踏出教室,她就看到站在走廊,那个温文却不失洒脱的季刚。

  「你怎么会在这?」她眼睛灿亮,惊喜写在脸上。

  季刚嘴角挂著一抹神秘而奇妙的微笑。「你说呢?赌你一块钱买我的心思。」

  楚梦安似笑非笑地啾著他,表情娇媚而迷人。「哼,该不会那么凑巧,你又有个邻居小孩在这补习日语?」

  「哎呀!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一点虚荣的成就感都不留给我?,」季刚夸张地扬扬眉,脸上尽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哼,巧言令色,鬼才相信你的鬼话连篇呢。」楚梦安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那股半瞠半喜,有几分娇怯,几分妩媚的风情让季刚的心为之耸动,浑身都跟著燥热起来。他本能地站直身子,把双手插进裤袋里,试图保持清醒的理智,清清喉咙,淡淡地笑道:

  「真可惜,你把我的肺腑之言贬得一文不值,本来,我是兴匆匆、喜孜孜地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楚梦安抿抿唇,压抑满腔想笑的冲动,张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睨著他。「什么好消息?从我认识你开始,一直都是灾难不断、险象环生,不是我爱摆身价看不起你,而是,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倒楣过!」

  季刚受辱似地摇摇头。「小姐,你不是爱抬身价,而是善于移花接木、本末倒置。」他顿了顿,眨眨眼,半假半真地叹了口气。「哎!既然你这么不肯赏脸,看我这个义薄云天、不计前嫌的合伙人不起,那,我就不再枉作小人,硬逼著我那个搞土木工程的好朋友,贱价为你服务,重建亲亲幼稚园算了。」

  「你、你朋友肯帮我重盖房舍和教室?」楚梦安表情变得无比温柔,一双盈盈如水的黑眸定定地锁在季刚身上,也锁住他所有的感觉。

  「是啊!他只收成本,冲著我曾经帮他献计,追上他老婆的情份上。」季刚的声音都变得嘎哑而不自然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像被磁场吸住的铁片,紧紧胶著在楚梦安那酡红如醉的脸上。

  「你——」楚梦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吃过晚饭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餐厅,他们的消夜不错,只不过——」她轻轻地咬著唇,双颊如火地浅笑著。「他们的气氛普通,也没有动人悦耳的音乐——」

  「没关系,我喜欢吃消夜,更喜欢——」他屏息地哑声说。「有你的作伴。」

  楚梦安浑身震颤,双颊烧红,她浸淫在这份如痴如醉,似有还无的撼动中,双眸低垂,不胜娇羞。

  目睹她的似喜还羞的娇态,季刚喉头蓦然紧缩,血液窜流,呼吸跟著急促了。

  就在他俯下头忍不住想以满腔的激情去吻她的嫣红和羞怯时,一个令人扫兴和皱眉的男性嗓音蓦然响起:

  「梦安,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楚梦安红著脸没好气地瞪著这个对她纠缠不已的程咬金。「徐克贤,我不是说过不要你来接我的吗?」

  徐克贤脸色微变,他看看站在楚梦安身旁那个漂亮、器宇轩昂表情却不怎么友善的季刚一眼,心情郁闷,不是滋味地故意漠视他的存在。「梦安,不是我喜欢自讨没趣,而是优里阿姨她教我来接你回家,她说,你爸爸又喝醉了,而且像疯子一样又笑又哭的!」

  楚梦安脸色一变,焦虑和担忧的冲击让她再也无法顾及儿女私情了,她转向季刚。「抱歉,我——」

  「没关系,我可以谅解的。」季刚温文地冲著她一笑,那份细心和善解人意让楚梦安心头一暖,动容溢满整个脸庞。

  她强逼自己移开视线,不敢再恋栈于季刚那款款深情的注目。

  徐克贤目睹他们眼波交会,一副无声却胜有声的旖旎情怀,不禁怏然不快地狠狠瞪了季刚一眼。

  他忿忿不平地瞪著季刚这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第三者。哼,他苦苦追求楚梦安整整三年,从日本跑到台湾,挖空心思,绞尽脑汁都不曾换来梦安一丝一毫的感动和青睐,而这个虚有其表的家伙,凭什么中途加入?甚至,还赢得梦安的欢颜和轻声细语。

  他愈想愈郁卒,脸色变得难看而阴沉。

  对他充满敌意的态度,季刚浑然不放在心坎里,可是当他望著楚梦安和徐克贤相偕离去的背影时,一般怅然若失的感觉对他当头罩来,一个不加思索的意念闪进心头。「梦安!」他低低地叫唤著她的名字。

  楚梦安一震,有一份揉和了喜悦和酸楚的悸动,她回眸一笑。「什么事?」眼睛蒙胧如月,如秋水盈盈。

  季刚心弦震动,呼吸素乱。「我知道一种解酒的秘方,也许,对你父亲的宿醉,我可以尽点棉薄之力。」

  楚梦安眼睛水汪汪的,唇边绽著幽柔、若梦般的微笑。「是吗?好吧!你就跟我来试试看吧!也许!你真是我命中的幸运儿也不一定。」

  「梦安!」徐克贤又妒又恼地抗议著。

  楚梦安浑然不把他的恼怒看在眼里。「如果你有意见,那请你自己回去,我想,季刚应该不介意载我一程。」

  「何止乐意,这是我的荣幸。」季刚笑著说,神闲气定的模样激得徐克贤怒火中烧,恨不能撕了他那神采飞扬的笑脸。

  「梦安!你!」

  「要不要随你。」楚梦安满不在乎地丢下满脸怒容的徐克贤,和季刚肩并肩地转向楼梯间。

  徐克贤火冒三丈,但又拿他没辙,只有悻悻然地跟在后头。

  出了补习班,他手脚利落地冲向前,打开了前座的车门,准备让楚梦安坐在他旁边,谁料楚梦安却视而不见地双双和季刚上了车后座。

  他气得咬牙切齿!双手握著方向盘颤抖著,有份有气无处发泄的愤懑,他居然充当他们的司机!

  他恶狠狠地从倒后镜中瞥见他们谈笑风生、有说有笑的模样,熊熊怒火染红了他的眼。

  偏偏季刚还在后头不愠不火地谈笑著:

  「徐先生,我知道你急著赶回去帮忙,但——你是否应该稍安勿躁,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你也知道台北市的交通多恐怖,为了安全起见——」

  「不用你费神叮咛,季先生如果惜命如金,不放心的话,尽管下车,没有人强迫你坐在我车里头!」

  徐克贤怒火冲冠地讥讽回去,却因注意力分散,一不留神撞上了安全岛,在惊险情急之下,他紧急煞车,车头向左偏了一下,在震动冲撞中季刚伸手护著楚梦安向前俯冲。

  车子熄火之后,她脸色灰白、惊恐莫名地偎在季刚适时伸出的臂弯里,对他的细心体恤更多了一层感激和酣醉般的喜悦。

  「你有没有受伤呢?」季刚温柔地瞅著她,眼中的柔情像一壶温热的甜酒教人心旌动摇,不饮也醉。

  徐克贤看看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头,再看到楚梦安柔情款款偎在季刚怀中,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他气得脸色发青,敢怒又不敢发作。

  楚梦安忧喜参半地垂下眼睑,蓦然看到季刚手腕上的伤痕,她惊愕地张大了眼睛。「你流血了?」

  「小事,没关系,我们还是赶快改搭计程车去你家,这儿就暂时交给徐先生处理好了。」

  徐克贤一听,脸色更难看了。「我——」他还来不及表示异议,楚梦安已板著脸瞪著他,咄咄逼人地说:

  「你怎么样?如果不是你开车不小心,我们怎会到现在还在这里?季刚又怎么会受伤呢?」

  「我——」

  「你怎么样?再说车子也是你的,你不留在肇事现场等交通警察来处理,难不成要我们两个都跟你在这里干耗吗?」楚梦安凶巴巴地质问他。

  偷鸡不著蚀把米的徐克贤在气竭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有眼睁睁地望著楚梦安和季刚俪影双双地搭上计程车扬长而去。

  第五章

  楚梦安和季刚一回到家,她也来不及招呼季刚,便冲向父亲的卧室。

  季刚也不避讳地自动跟在她后面。

  但见楚石倒窝在床上,醉眼迷蒙、半昏半醒地呻吟和一及嚎。「知秋——知秋——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他焦灼地拚命翻动身子,脸孔扭曲,眼里布满红丝,满脸被痛苦煎熬的憔悴和狼狈不堪。

  「知秋——」他抓住那双女性的、温暖的、热心而忙碌的小手。「知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不会那么无情无义,置我于不顾——」

  照顾他十多年,也爱慕了他十多年的日籍管家优里,任他盲然、激动地抓著她的手,把她再度当成别人的替身。

  知秋这个名字像梦魇一般横隔在她和楚石之间,近于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看来她任劳任怨,绵绵不渝的深情永远抵不过一个女人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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