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不吃?”原本已经冰寒的声音又覆盖上一层霜雪。
没有选择,他是她的主人,他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即使是毒药也得吞下。反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也没什么不同。杜银筝乖顺的吞下了药,什么都没再多问。
“到床上去。”
这四个字让杜银筝的瞌睡虫马上当场消失殆尽。
“你……你想做什么?”
荆御弦瞥她一眼,没吭声。
“我虽然是你的奴才,可我不是……妓女。你别想玷辱我!”杜银筝死拉着衣服领口,鼓足了勇气朝他大喊。
荆御弦瞧她一眼,扬嘴冷哼。“玷辱?多少女人以能服侍平王爷为荣,你却说这是玷辱你?”
“那……那你就去找那些女人啊!我……我只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可不代表我连你的欲望都得一并照料。”杜银筝也不顾自己现在是下人的身分,只是绝望的想保护自己唯一仅有的。
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荆御弦坐在桌旁,单手撑着脸颊。“讲完了?”看她警戒的点了点头,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很好,上床去。”
他……他……这个混蛋!
“我不要!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她慌乱的捶打着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臂,却徒劳无功的被他拖往炕床。
“看来我还没教会你服从是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着,将杜银筝硬推进床榻内侧。
她怕死了。虽然在麝月楼待了两年,但是她始终坚持卖艺不卖身,连房间都特地离其他姑娘们“办事”的房间远远的。不过听那里的姊妹说,做那档事并没有男人说的那般快活,有时还疼得要命……
待荆御弦也脱靴上了榻,杜银筝终于爆发出内心的恐惧。她缩在床角,不停的抹着眼泪。“我……我不晓得哪里做错得罪了你,我道歉好吗?求求你……不要这样……”
眼中看着她不停的哭泣,耳里听着她胡言乱语,荆御弦竟愣在原地。他……他的样子有那么像个满面垂涎的急色鬼吗?
而且,他不是她的主子吗?为什么反而会因此感到愧疚?
受不了!他抹了把脸,背对她迳自躺下。“如果你还是喜欢睡外头的冷地板,请便。”
杜银筝满脸泪痕,愕然的望着他的宽背。他不是要逼她侍寝,而是好心让她睡床?她有些畏怯。可以相信他吗?是离开扬州十多天来他第一次对她好,她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心怀戒备。
可是,枕头看起来好软,被子的暖气也在她脚边散发着,看起来真的好舒服。
杜银筝小心的观察着好像已经睡着的荆御弦,又看向具有强烈诱惑力的空床位。
应该没关系吧!她小心翼翼的、悄悄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轻轻的打了个呵欠。
嗯,如果他真要侵犯她,她可以大叫、踢他、咬他
想着反抗对策的同时,杜银筝也以惊人的速度陷入深眠。
感觉背后的紧绷消失,荆御弦才缓缓的转过身,凝视着她疲惫的小脸,对她的消瘦有着莫名的心疼。
有必要这样对她吗?她是那么娇弱、那么无辜,她欠他的根本没有那么多;只是每次一见到她,他就不由得想起杜绮绣对他娘所造成的伤害,连带也令他想起他命运乖舛的娘亲。
一思及此,他稍稍软化的心便又会铁硬了起来。
为什么银筝会是她的女儿?
如果银筝不是她的女儿,如果他当初没许下报复的誓言,他何必这样折磨两人?
轻轻将她拥进怀里,荆御弦心翻涌起一股热潮。
原来,怀里抱着心爱的人,会是那么温暖。
一觉好眠,让困累许久的杜银筝舍不得从甜美的梦境中醒来。
在梦里,她看到了对她浅笑的娘,两位亲切的师姊,还有……还有待她很温柔的荆御弦……
闭着眼,扬起一丝微笑,杜银筝满足的拥着暖被,将原本抵着床壁的身子翻过来,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整个床榻。
好舒服,好久没睡得那么好了。要不是沦落到当人下女的地步,她也可以天天窝在热烘烘的被窝里,睡到自己甘愿醒来为止。
原本唇边还带着一丝甜笑的杜银筝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突然一僵,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而依然朦胧的双眼因晨光的照射而感到些许刺痛。
完了完了!她竟然睡得比荆御弦还晚起,不晓得他会不会又摆脸色给她看。
急匆匆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杜银筝慌张的拉开房门,要去为早就不见人影的主人打水梳洗。
她才一开门,荆御弦也正好走到房门口。
“我还没出声就懂得替我开门,很有进步。”他瞥她一眼,迳自入房。
她愣愣的站在门前,被他的揶揄惹红了脸。他是在取笑她吗?
“对不起,我睡晚了,怠慢了伺候……”紧张的扯着袖口,杜银筝呐呐的低声嗫嚅道。
她还记得麝月楼的嬷嬷要是发现佣仆怠懒了工作,除了一顿好骂、扣减银两之外,还得做苦工来补偿。一个妓院嬷嬷尚且如此,他堂堂一个王爷,恐怕会更……
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堪虞,杜银筝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小脸马上又转为苍白如纸。
“去打水来。”他也没看她,边检查着手中的兵器边吩咐道。“跟店小二要热水。”
热水?他前几日不都是用冷水就行了吗?虽然心嘀咕,她还是迅速的离开房间。
“小二哥,请给我一些热水,”
一大早,客栈里异常热闹,让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自个儿到厨房去要吧!我忙得很。”店小二晓得她也是个奴才,所以便不把她当客人看,随便呼喝着她。
噢,好吧!进了厨房,只有一个忙着蒸馒头、包子的厨子和一个正在烧热水的杂役。
“大叔,请给我一盆热水,谢谢。”杜银筝站在那杂役身后,好声好气的说道。
那人哼了声,也没多说话,就粗手粗脚的舀了热水到木盆里,然后将木盆重重往地上一搁,继续看他的柴火。
“谢谢。”
行经蒸笼旁,杜银筝突然想起荆御弦不晓得用了早膳没?干脆给他带几个馒头吧!就算他不吃,她也可以留起来,路上要是饿了没地方买食物,就可以凑和着充饥。
放下热水,杜银筝暗暗吞了口口水,淹死已经爬到喉头的馋虫,上前说道:
“大叔,我要四个馒头。”
正在和面团的肥胖厨师鄙夷的瞪了她一眼,耻笑的哼了声。“要馒头?拿银子来买啊!”看她一身破旧污损,不是个佣人就是个穷鬼,竟还敢来觊觎他的馒头。哼!
银子,她愣了一会儿,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是呵!她都忘了,她身上根本空空如也,别说银两了,连个铜钱都找不着。
见她面有难色,厨子又哼了一声。瞧她那副表情,肯定是没钱。“没钱是吧?没钱还不快滚?”
杜银筝羞得由脸一直红到颈子。
她……她被人给看不起!她还记得娘说过的话,身分卑下是不得已的,但是绝对不要让人瞧不起!
而今她竟落到这个地步……
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牙一咬,伸手解下颈上的链子。“我……我拿这个换行不行?”
厨子不耐烦的接过来看了看,又掂了掂重量,才故作勉强的收进了口袋。“好吧好吧!不过看起来值不了什么钱,只能换三个。”
“嗯,谢谢你。”小心翼翼的收好用油纸包起的馒头,杜银筝又捧起热水,加快脚步回到房里。
荆御弦静静的坐在桌旁,皱眉阅读着像是信的纸张。
“对不起,耽搁了。”
将水盆放在镜旁,杜银筝将手放入已转为温热的水中要打湿拭脸的布巾,忍不住为那暖热的水温悄悄的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荆御弦并没起身,还是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信。“把你自己打理一下,我们得赶路了。”
原本忙碌着的小手突然停顿了下来,杜银筝呆愣的望着窗外。
他要她去要来热水,难道是为了她吗?她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方才没留下的眼泪差点派上用场。
“……谢谢。”
乖乖的、静静的打理好自己,她转头瞥向他,才发现他全身早已整理得整整齐齐。荆御弦突如其来的待她好,让她有些迟疑,却也高兴得快要飞上天。
对了,该问问他用膳了没。
“那个……你饿了吗?”杜银筝问得有些试探、有些羞怯,但心里更多的是悲伤。
看着她的泪水一直掉,他的耐性也跟着被冲刷掉。
虽然丢脸,但杜银筝也只好吞吞吐吐的说明一切。
荆御弦听罢,眼中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芒。思索片刻后,他起身下楼;再回来时,杜银筝的链子已经在他手中。
“谢谢你!”她好高兴,甜美的笑靥在未干的娇颜上绽开,犹如含着晨露绽放的荷花,清丽诱人。
看着她戴上项链,宝贝的塞进领口,他的俊脸蒙上一层深思。“你那链子怎么来的?挺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