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刚刚见到我时,我觉得你是开心的。」
「我开心,因为我喜欢你,也许可以说是爱你。可是这并不代表嫁给你我会幸福。」映月悲凄的摇摇头。
顿了半晌,她终于说出心底的感受与深埋的情感。
「其实,门当户对真的是很重要的……我无法过这种生活,你不可能、我也不想要求你抛官弃爵。再这样下去也只是互相勉强而已。」
「你爱我?」咀嚼着这三个字,感受它在口中、心头流动的温暖与幸福,元钧笑了起来。
所以她看见珑玉格格会生气?会为了他的要求而留下来?会偶尔在她的眼中看见令他沉醉的温柔与笑容?
「那又如何?」她不认为爱可以解决一切。
那又如何?是不如何,只是让他拥有下某种决定的勇气。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留下吗?」凝视着他,映月叹了口气,但脸上表情微微带笑。
「我不要如果。」这个充满不确定的字眼,有也等于没有。
「我爱你。」没有如果。
「谢谢。」原以为只能藏起来的感情得到了回应,她再无遗憾。
「我很高兴。」
「你不能为了我留下来?」他看着彷佛随时都会离去的她,迫切而想尽办法要留下她。
摇摇头,她无奈地拒绝。这阵子她的精神已经受了极大的折磨,她不想再隐忍下去。
「我不行,我已经累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再怎么和平的开始,最后一定会是以吵架结束。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需要爱,像我们这样不协调,是不会长久的。」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紧紧的锁住她的目光。
「放我走。」映月也看着他。
「如果你真的爱我。」
「我不相信我们每一次都会吵架。」至少今天到现在还是一片和平,虽然有点感伤与悲痛。
元钧续道:「如果你不要故意吵架,我敢说我们今天一定会在和平的气氛下结束我们的谈话。」
「什么?」才说着,映月马上瞪大双眼,声音拔尖了好几度。
「你……你说我故意要和你吵?我什么时候故意了?每次都是你来惹我的,这种话你竟然说得出口!」太过分了!
「你看吧!你现在又要和我吵了。」他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喂,是你,是你害的!」才不是她的错!都是他说什么她故意和他吵,她才会生气。
「谁教你乱讲话,我哪有故意和你吵?」
「你敢说没有?」元钧挑起眉,一副怀疑的模样盯着她。
「每次我做什么你都反对,然后就同我吵架。像叫你喝药你不要,我们就吵……对了,说到喝药——你这碗药赶快给我喝下去!」都冷掉了。
「你是故意的,拿这种藉口来逼我;我又不是不喝,是不想喝!不、想、喝!」她大声的吼回去。
「没有人逼你的话,你永远不会想喝。」
「那又关你什么事?」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忍不住要骂你。」
「你骂我?那我骂回去有什么不对?」要讲公平,那就礼尚往来嘛!
元钧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中突然停了口,顺便伸手捂住她的嘴,争吵暂时告一段落。
「看吧,又吵架了。」话中的怨叹多于责备。
愣了一会儿,她拉下他的手掌。
「所以我说,我们真的不适合对方。」身分、个性无法相合,再相爱又有什么用?
「夫人,贝勒爷真的让你走?」边帮着打包行李,银兔儿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太奇怪了!元钧贝勒明明想尽办法要把她绑在身边,连那些下流手段都使得出来,怎么突然会说放就放?
「嗯。」应了声,映月专心的收拾着东西。
「是吗……」还是很怀疑。银兔儿边工作边观察着映月的表情,可惜只看见一片漠然。
终于要走了。映月无声的叹口气。终于要离开京城,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对于这些荣华富贵,她弃之不觉得可惜;唯一舍不得的只有在这儿认识的朋友以及元钧。
爱毕竟是爱,再怎么合不来依然会挂在心上,即使日不思,夜也会念。
「银兔儿,你以后就别叫我夫人,叫我映月就好。」朝银兔儿咧嘴一笑,映月企图冲淡空气中的沉闷与心中的牵绊。
「映月……」银兔儿试着叫,总觉得拗口。
「很好,就是这样。」映月笑嘻嘻的。
「银兔儿姊姊。」不再是了,她已经不是容王府的少夫人。
昨天终于认清两人无法相合的事实之后,她已经请元钧写了休书,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一切终于回复原状了。
「映月?」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焦急又惊慌。
「你要回扬州?真的吗?为什么呢?」望着刚进房的美人,映月笑得云淡风轻。
「银筝姊姊,我要回扬州了,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映月很感激。」
「你……你真要回扬州?」杜银筝吓了一大跳,她还以为这消息是她相公道听涂说来的,正想拿来当笑话说给映月听,没想到一来就瞧见她们主仆两人在收拾行李!「为什么?元钧肯让你走?」怎么每个人都认为元钧不会放她走呢?
「嗯,我们谈过了,这样对我们都好。」映月淡然道。
「才不好呢!」杜银筝急得团团转。
「怎么会呢?映月,你和元钧贝勒说了些什么呀?他怎么会愿意?」
「我说我们两个人合不来。」事实证明,正是如此。
「所以我们决定不要再勉强彼此,不然谁都不会快乐。」这个理由真是充足得教人没话说。
杜银筝虽急,但也想不出什么方法来挽留她。
「不然……映月,你们先到平王府去住个几天好不好?先别回去嘛!」
「银筝姊姊。」映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早晚都是要回去的,就不再多叨扰了。倒是姊姊哪天到扬州去,记得顺路来看看我啊!」唉!挽留失败。
「我会的。那你们何时起程?」
「大概明天吧……」
「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很危险的!」杜银筝还是想尽办法要让这面破镜重圆。
「请元钧贝勒送你们回去吧!」
「谢谢银筝姊姊关心,贝勒爷说他会派人跟着。」映月很清楚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贝勒爷工作很忙,不用劳烦他了。」唉!计谋又失败。
第9章(2)
元钧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映月走呢?有什么问题可以协调讨论嘛!何必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
完全不明白真相的杜银筝边纳闷着,边步出了容王府。
听她相公说,这几天元钧很忙,可是除了元钧和皇上之外,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这么神秘,是和映月有关吗?
如果是,那他又想做什么?
回到家,看见也正好回到王府的丈夫,杜银筝心中慨然。相爱却不能相守,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这次回到扬州,映月顺便搬了家。
和元钧摊牌那一天,无奈于她对回乡的坚持,元钧对她只开了一个条件。
「我不知道你以前住的地方是哪儿,也不晓得是好是坏。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我在扬州有间房子,我希望你住在那儿。那里地方虽然不大,但也还称得上舒适;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虽然觉得他这么做总有些可疑,可是当时他脸上的恳请与诚挚,却让她不得不点头。
所以,映月便从扬州城附近的泰川县搬进了扬州。
「少夫人……呃,映月姑娘,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吗?」奉元钧之命保护两人来到扬州的护卫一时改不了称呼,挨了一个白眼。
「谢谢你们,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送客送到大门口,映月对几个欲言又止的护卫点头致谢。
「还麻烦你们跑这一趟,真是对不住。」
「请别说这种话,这是应该的。」极少得到感激的护卫们慌乱地摆手。
「贝勒爷也要我们好生照顾着,不许有半点闪失。」又提起他。映月的心轻轻颤动一下。
「总之很谢谢你们。回去请替我转告贝勒爷,我很好,请他不要挂念我。」映月笑着这么说,心头却苦涩不已。
如果可以,她也想请自己不要想念他。
「那,我们回去了。还请姑娘多多小心。」行礼告辞,数人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没多久已消失在映月的视线之外。
轻叹口气,慢慢的关上了大门。
转过身,她环视着这个陌生的新家。
虽然比不上容王府的宽敞豪华,可是和她以前住的地方相比是好得多了。
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空虚呢?
「映月。」绕了屋子一圈的银兔儿走到前院,把映月从沉思中唤醒。经过一路上的练习,她已经叫得很顺口了。
「我出去买做晚餐的材料,你趁这时候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如果有弄不来的,等我回来再帮你。」银兔儿俨然一副姊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