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紫若咬着唇没有说话,而辜允淮却潇然的开口笑道:“紫筑,你别怪紫若,我能了解她排斥大学联考、排斥我的原因,你能暂时出去一下,让我单独和她谈谈吗?”
“这——”席紫筑迟疑地望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更怕生性沉隐温文的他,斗不过伶牙利嘴、率性妄为的紫若。
辜允淮从她眼中读到她的犹豫和忧虑。“你放心,我只是想和她好好沟通一下,我们不会在病房里吵架、大动干戈的,毕竟我和紫若并没有任何解不开的深仇大怨。”
“很快就会有了,如果你还不懂得悬崖勒马、及时回头的话。”席紫若忍不住冲动的又脱口而出。
“紫若,你——”席紫筑恶狠狠又没辙的紧瞪着她,然后她在辜允淮充满劝阻的目光示意下,缓缓退出了病房。
一等席紫筑离开,席紫若更是百无禁忌了,她索性大着胆子先发制人,“听着,我很抱歉把你的名贵跑车撞碎了车灯、撞凹了板金,但我会想尽办法赔偿你的损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霸王硬上弓,硬要做我的家庭教师好不好?”
辜允淮淡淡地撇撇唇笑道:“你把我吓走了也是没用,你妈她还是会想办法找别人来当你的家庭教师。”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席紫若生硬的说。
辜允淮眼睛闪了闪,他镇定自若地审视着席紫若那张苍白却依然生气盎然、充满朝气的小脸,慢条斯里的开口说:“我实在不想强人所难,拿我的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但我一向是个重允诺的人,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妈妈,要免费替你补习,总不能违反自己的原则,做个开空头支票、言而无信的人吧!”
“你偶尔黄牛一次也没有人会怪你的,反正——我们的政府官员、民意代表也常常做这种事,我们应该训练自己不要对自己和别人的承诺太认真。”席紫若忙不迭乎地给他出馊主意。
辜允淮连眼睛里都有了掩藏不住的笑意。“对不起,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这样好吗?我们来采取一个折衷而比较有意思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去做变性手术,当枪手帮我去参加大学联考?”席紫若半真半假的扬眉道。
辜允淮失笑的连连摇头,“不是,而是我们来订一个赌局,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让我来为你补习,而在这段期间内你必须全力以赴、专心上课。三个月后,我出题为你做一次摸拟考,如果你的成续仍低于今年的录取标准以下,我就负责替你去游说你妈妈,劝她放弃逼你重考大学的念头。”
席紫若听了立刻乐陶陶地笑道:“可以,不过若是你输了,你可别忘了实践自己的诺言。”
“我不会忘记的。”辜允淮坚定的说,“我刚刚已经说过我是一个非常认真、非常重视允诺的人,但你也必须答应我,要认真地拿出你的实力去做答,不能从中搞鬼、故意降低自己的录取分数。”
席紫若转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思索了一下,终于点点头,毅然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辜允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欣喜雀跃的成就感,但他就是忍不住从心底绽出了会心而神采奕奕的笑容。
“我先说好,我可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老师哦,你最好要有万全的心理准备。”
席紫若也不甘示弱地昂起下巴道:“我也告诉你,我可是一个记性非常差的学生,要是我那天考试交了白卷,你可不要气得脑中风或七孔流血喔!”
辜允淮双眼亮晶晶地瞅着她,沉着地笑道:“欢迎你把我活活气死,只要在这之前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就好。”
对他胸有成竹的笑容,席紫若再度露出了顽皮而叛逆的神态,还来不及糗他几句,好杀杀他的威风,她那急性的姊姊席紫筑已再度转回了病房。
辜允淮没等她开口询问,便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我和紫若已经达成了和平的协议。”
“什么协议?”
辜允淮把目光投注在席紫若脸上,而席紫筑也迫不及待的把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什么协议我倒是有点忘了,不过,最重要的结论是——”席紫若拿乔地拉长了声音,然后古灵精怪的叹了一口气,“我当初实在不该粗心大意地去撞上他的跑车,应该瞄准目标,一头撞上大卡车,那么今天我也不必被迫躺在病床上,跟他订什么鬼协议了。”
席紫筑听得莫名其妙三头雾水,而辜允淮则忍俊不住地又冒出一阵朗声大笑。他这一笑,更是笑得席紫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只好愣在原地,对着笑意不绝的辜克淮瞠目以视!C巨阳广告公司。
聂子擎一走进装潢得气势雄伟,却不失商业艺术气息的办公厅,站在厚厚的地毯上,手里的图稿突然变得沉重得令他有种难以负荷的压迫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舒展深蹙的浓眉,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和坐在柜台后的总机小姐打招呼,“早安,徐大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吧!”
“托你的福,过得还马马虎虎啦!由是你,才两个礼拜不见,扎起小马尾,穿着这身洗得发白的牛仔装,愈来愈有艺术家那份洒脱不羁的气质了。”徐巧怡笑意盎然的说,“你今天是专程来送稿件的,还是专程来向我赔罪的?”
“赔罪?”聂子擎纳闷而不解的微抬起一道浓眉笑问道。
徐巧怡却娇嗔地斜睨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贵人多忘事,早就忘了答应要替我画素描这回事了。”
聂子擎倏地幡悟过来,他歉意油生地小心陪着笑脸,“对不起,我最近比较忙,Case接得比较多,所以——”
“所以就忘了要替我这个貌不惊人、却仍然有着女性的虚荣和少许自恋狂的老小姐画张素描,帮她抓住青春的尾巴?!”徐巧怡犀利地打断他,自我调侃之余又不忘发挥苦中作乐的幽默感,淡淡地挖苦了聂子擎一顿。
聂子擎失笑地拱拱手讨饶,“拜托,徐大姊,我承认这是我的一时疏忽,请你口下留情,饶过我这一回好吗?”
“小聂,你可是我们巨阳广告公司炙手可热、行情看涨的特约画稿人员,我呢——只不过是一名没啥分量、接接电话的总机小姐,哪敢在你这个红人面前太岁动土呢?”徐巧怡戏谑地冲着他眨眨眼。“再说,我虽然是个乏人问津、枯坐了冷板凳好多年的老小姐,但我对才情洋溢的大帅哥,可还没有完全丧失了免疫力,所以,综合以上几点,我这个芳心寂寞、自尊心又稍微受挫的老小姐只有黯然认命,绝对不敢再强人所难了。”
聂子擎哭笑不得地扬起嘴角,从嘴畔绽出一丝苦笑,“徐大姊,你的口才实在是犀利如锋。像你这样反应敏捷、辩才无碍,又极具高度幽默感的人才,不去竞选立法委员,为台湾两千万的选民争取更高的福利,实在是我们中华民国的损失。”
“谢谢,我的口才还没有恶毒锋利到可以上立法院去搅局、做秀的地步,不过,你的马屁这会可拍对地方了。看在你歌功颂德的份上,我就宽宏大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过关吧!”徐巧怡拿乔之际又不忘装模作样地讨着人情。
聂子擎也促狭地装出如蒙大赦、不胜感激的样子,对徐巧怡行个九十度的大礼。“谢谢你的不计前嫌和以德报怨,这份恩情我会铭感五内,终生没齿难忘的。”
徐巧怡抿抿唇,发出一声轻笑,“得了吧!把你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拿去运用在追求颜如玉和黄金屋上头吧!我的虚荣心虽然被你喂饱了,但我的理智可仍然健在,并没有失去判断思考的能力。”
聂子擎咧嘴笑了,笑得神清气朗又甘拜下风。“徐大姊,你的妙语如珠真是让我感佩万分,将来能娶到你的人有福了,生活一定是充满了笑声,快乐的不得了。”
徐巧怡兴致盎然挑起眉俯近他,半真半假的问道:“你有没兴趣角逐一下?看在你的帅气和才气上,我说不定会把这份殊荣送给你这个万人迷!”
聂子擎的耳根居然红了!“我——”他羞赧中竟然支支吾吾地失去了平日潇洒落拓的作风。
徐巧怡却笑得好乐,她既开心又激赏地看着他笑道:“好了,我只是开开玩笑,又不是强迫推销,你干嘛这么别扭而尴尬啊!”说着,她得意非凡的连眼睛里都盈满了笑意。“好了,我不逗你了,你赶快拿着你的杰作去交差吧!我想,李奚德一定在里头等你等得坐立难安,毛躁的不得了。”
李奚德是巨阳广告公司创意部的副总监,所有外约的广告画稿、美术设计及文案都是由他负责接洽审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