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紫若一凛,心弦震动得更厉害了。“可是——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你没有必要为我扛起这一切灾难!”
“我是你的守护神,不是吗?”聂子擎直视着她,幽沉地笑道:“哪一个守护神不该为他的眷顾者,提供一个安全而温暖的避风港呢?”
“可是——”
聂子擎伸手贴在她柔软如绵而欲语还休的红唇上,“别再‘可是’了,你累了一夜没睡,先到我床上休息一会,等你睡醒、养足精神,仔细考虑之后,再答覆我,我不会霸王硬上弓向你逼婚的。”他挪开了手指头,飘忽地又再笑了一下。“而且,这只是权宜之计,到了美国,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离婚。”
然后,他潇洒自若地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卧室时,席紫若出言唤住了他。
“擎哥,你要去哪?”
“我去客厅填一些申请学校的资料,你休息一下,别胡思乱想。记住,还是那句老话,即使天塌下来,也还有我这个不自量力的邻家大哥替你扛着!”聂子擎望着她,柔声说道。
席紫若胸口一热,眼眶倏地红了,她泪眼汪汪地哽咽道:“擎哥,我不想睡,你能陪陪我吗?”
聂子擎微微扬了一下浓眉,“好,我陪你,不过,你可不准再下雨喔!我可不想让我们家淹大水啊!”他笑吟吟地打趣道,“好了,别皱眉了,我这个毛遂自荐的老公弹吉他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席紫若只是怔忡而泪盈于眼地瞅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聂子擎擅作主张地拿起搁在床脚的一把咖啡色的吉他,他拨动着几根琴弦试了一下声音,然后,他调整了松紧度,又弹了一下。NB232NB232琮琮的音浪,从他熟稔灵活的指间流泻而出;他演奏着一首由谭咏麟唱红的流行歌曲“水中花”,低沉动人而富于磁性的嗓音,也跟着吉他的音浪声飘散在空气中,唱进了席紫若揪紧莫已且阵阵作痛的心扉深处。
凄雨冷风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只见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感怀飘零的花朵尘世中无所寄托任那雨打风吹也寂寞仿佛是我(作词者/娃娃)当聂子擎优美低柔的嗓音,伴着那幽柔感伤而有份凄美的吉他声一块歇止时,席紫若发现自己早已成了珠泪滂沱的雨中玫瑰。
聂子擎放下吉他,心情复杂亦如万马奔腾,还来不及出言取笑席紫若惊人丰富的“降雨量”时,她已冲动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满心酸楚地带着汹涌的泪意告诉他。
“带我离开这里吧!我愿意嫁给你这个傻兮兮的守护神,只要——能快点解除这种生不如死的椎心之痛!”
聂子擎无言而凄怆地拥紧了她,发现自己的眼眶也不争气地跟着湿润了。
F夜好深好沉,诤谧中透映着一股奇异神秘的美。
席紫若终于在聂子擎的再三催促下,离开他那温暖而安全的避风港。
她意兴阑珊地绕过一排矮树丛,故意拖延着回家的时间。
老天爷!她真希望仁慈的上帝能伸出他悲怜而极具神奇的手,让她这个充满忧虑而心力交瘁的失意女子能暂时消失,不必再残忍地面对着已然变色的世界,和不再丰盈美丽的生命。
然而,现实即使再不美丽、再残酷,却也是每一个人必须去面对的真实。
于是,她只有拖着疲乏、沉重的步履,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像老牛拖车似的,然后,没有任何预警和前兆,一双结实而力道惊人的男性胳臂,由背后探出来紧紧攫住了她。
她一惊,还来不及发声呼喊,就已听到了辜允淮那焦灼沙哑而夹杂着怒意的声音,“我守株待兔等候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了你这个不负责任而喜欢游荡的女神!”
她转过头,望着他那张漂亮懦雅、却苍白紧绷得教人心痛的男性脸庞,一股尖锐的痛楚便狠狠地抽过她的胸腔。“你找我做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了,不是吗?除了——对不起之外。”她听见自己嬴弱而可怜兮兮的声音。
“对不起?”辜允淮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她,阴霾而寒光迫人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危险而且奇异的光芒。“不!”他慢慢俯下脸逼近她,灼热的呼吸吹在她那张冰凉而苍白的容颜上,烧炙着她每一根紧绷的汗毛。“我们之间的故事还没完,你还欠我一个完整而合理的解释。”话甫落,他粗暴的抓起她的肩头,猛然往自己怀中一带,托住她的头,在席紫苦晕眩虚软他还来不及做任何清醒有效的反应之前,便迅速俯下头,紧紧捕捉住她那张温软湿亮而隐隐颤抖的小嘴。
席紫若的理智拚命在她狂乱失措的脑海里尖叫呐喊,但,她的感情却远远地凌驾过一切的挣扎和矛盾。
他那灼热的唇,结实温暖的臂弯,急促紊乱的心跳声,洁净又熟悉的男性气息,在在让她晕眩而意乱情迷,她再也无力反抗,无力和残余的理智做顽强而狼狈的搏斗了。
于是,她伸出温驯而热情的臂弯圈住他的颈项,血脉愤张、双颊枫红的反应着他,任他像贪婪而绝望的困兽一般,辗转而饥渴的需索着她,带着心灵深处的激情和绞痛。
良久,良久,当他们的呼吸搅热了四周的空气,当他们都快被这股酸楚而窒息缠绵的拥吻,吞没了所有的气息时,辜允淮稍稍松开她,热情狼狈而凶狠地瞪着她,粗声驳斥着,“你这个撤谎而不打草稿的蠢蛋,你竟敢说你不爱我!”
席紫若的心抽痛了一下,她紧闭了一下湿濡红肿的双眼,语音凄凉地告诉他,“如果你能做我的姊夫,我会更爱你的。”
辜允淮如同挨了一记闷棍,脸上血色尽褪。“姊夫?紫若,你说得多么容易,又多么潇洒无情?!你以为这是什么,买错东西而拿去转手退货吗?”
“她爱你,她为了你不惜割腕自杀,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一点也不内疚?一点也不怜惜她吗?”席紫若热泪盈眶地颤声说道。
辜允淮凄凉地笑了,憔悴而一夜未眠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我感动、内疚、怜惜,但你要我因为这一时激动的情绪去娶她,而赔上我和她一生的幸福吗?”
席紫若泪眼婆娑的定定瞅着他。“你不会赔上一生的幸福,只要你能好好珍惜紫筑,你们会幸福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何况,紫筑本来就是一个可爱而完美的女孩子,而她对你又是那么痴心,那么一往情深,你怎么忍心辜负她呢?”
“我对你一样的痴心,一样的一往情深,你又怎么忍心辜负我呢?”辜允淮白着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痛楚而沙嘎地质问她。
席紫若的心紧缩成一团,她摇摇头,眼中的泪意更清晰了,“我不能不辜负你,因为我已经决定退出你和紫筑的生命之中。我已经答应了聂子擎的求婚,只等他爷爷下葬、房子脱手之后,我们就到美国去;他学画,我选修语文或一些传播媒体的课程,过着平静而没有干扰和烦恼的日子。”
辜允淮如遭电极般迅速变了脸色,他呼吸急促、面如死灰地连连踉跄了好几步。“你骗我,你骗我!”然后,他粗暴而用力的紧箝着她的手腕,紧得教她痛人骨髓、脸都扭曲了。
而席紫若的心早就鲜血淋漓了,但,她仍然铁着心,强忍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泪雨交织地咬牙告诉他,“这是真的,而且,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爱他,经过这次的冲击,我才发现——”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在心碎的痛苦中,对辜允淮挥出致命的一击。“我真正爱的人是他!”
四周的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呼吸停顿的死寂中。
辜允淮的脸色非常可怕,在那又青又白的脸孔上,有着一股令人望之却步的狰狞和扭曲。
他呼吸沉重而血脉愤张地揪紧了席紫若疼痛不已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恨不得一把撕碎她似的。
就在这令人紧张而僵滞的一刻,聂子擎霍然出现在台阶下,他面色深沉的厉声命令着,“放开她,辜允淮,你弄痛她了!”
辜允淮面罩寒霜地冷冷盯着他,“你心疼了,是吗?”
聂子擎也冷冷地迎视着他,犀利而坦白地沉声告诉他,“对,而且你没有资格抓着她,更没有资格爱她,你的爱只会带给她伤害。为了你,她姊姊自杀,她妈妈不谅解她,她父亲憔悴伤心;你的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的罪人,这样的爱,是一个男人应该给予他心爱女人的呵护和疼惜吗?”
他的话字宇句句、一针见血地攻击到了辜允淮的要害,也彻底击溃了他的武装、他的自制力。他像只负伤的野兽般,倏然从喉头里冒出一阵凄厉而放肆的狂笑,笑得既狂妄大胆又悲怆无奈!“说得好,说得好,聂子擎,她是你的了。”他像个深受刺激而被火灼伤的人,霍地松开了他的手,目光如电地紧瞅着聂子擎。“请你好好疼惜她,抚平我所带给她的创痛。”然后,他转向了泪光莹莹的席紫若,面色灰败、目光绵远而痛楚地望着她,语音凄凉而哀沉地说道。“祝你幸福,紫若。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诚如我以前说过的,伤害你所爱的人,也等于是伤害你,所以——我成全你,也尊重你的选择,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