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相交时,傲天没料到,忘年之情会演变成翁婿之情。
唉!对于这场“走火入魔”没成功,以孟盟主的个性,对此结果,傲天不会吃惊,因为他这场诈病辞婚计划,是针对孟小姐传闻的个性而设计。
传闻……孟小姐武艺高强,不会同意被许配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君。
傲天苦笑着,没料到豪气干云、视传统约束于无物的孟盟主,会有一位如此遵循礼法的千金,竟然对他的辞婚给予“烈女不嫁二夫”这种回答。
唉!头痛。
对于这种女子,该如何拒婚?哪种拒婚方法,才能不伤双方的颜面?
难!难!难!
傲天以游山玩水的速度前往庐山,一路晓行夜宿,闲散的他看起来似乎沉醉在明媚风光中,但是有时微皱的眉头,又透露他藏在深处的烦恼。
这几日的行程中,傲天不是全因解除婚约而烦,而是……
沿途如他所预料的出现骚扰,但是这些骚扰者,武艺都不强,为何只出现喽?难道对手派出这种角色,是想试探傲天失去内力的传闻是真或假?
应该不是!那些装病的日子,各地前来的大夫,有真有假,有好意也有刺探者,傲天自信应付得宜,让来者全部相信他走火入魔,成为废人。
但是……为何没出现主要人物?难道如他所预料,有人暗中将主力清除?
呵!不必多想,事情总有明朗的一天。
这种小场面,傲天不放在眼里,自顾装出“文弱”,将一切“危险”交给莫问,借这些低手,来探出莫问的来历。
傲天不是将人命看贱的人,而是他很了解父亲的个性,这个车夫能让萧老爷录取来照顾他的生活,一定是“便宜”又“能干”的人。
但是……真令人丧气,这位车夫,表现竟和他一样,面对着这些滋事者,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整以暇地面对宵小的嚣张。
无表情的主仆面对夸大无实力的人,尽力演出嚣张的戏码,真是无趣,无趣到暗中潜伏的人看到直打呵欠,也不管会不会让人起疑,忍不住凌空射出几粒小石子,代他们主仆二人“解围”。
这种戏码,久久为之,勉强可算是消遣,若是三不五时就上演一次,真的是让人觉得人生乏味。
人生真的会如傲天所预料的乏味吗?
艳阳高照的秋天,大地还如夏天般炎热,万物皆挥汗躲在阴凉的地方,争取生存的机会。
内力修为到一定程度时,不畏寒暑,傲天隔着车帘望着车夫,这种天气,莫问的背后仅微湿,而闷热车厢中的傲天仍一身轻凉,内力高低一见即明了。
傲天对此地方相当熟悉,预估马车快行经水源时,立即运功逼出一身热汗,以不胜酷热的疲惫声音说:“莫问,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莫问依旧寡言,只是点了点头,莫问凝神倾听,有听到流水的声音,于是转过车头,往溪流的方向驶去。
穿过浓郁森林,近溪水处有一块绿茵茵的草地,阳光透过幽幽的树缝,看起来像被染成了绿色;潺潺的流水应和着清脆的鸟鸣声,让此地宛如人间仙境般悠闲。
傲天下了车,走近溪水,掬了满掌的清凉,拭去旅途的劳累。
警讯!
婉转的鸟鸣声瞬间沉静,悠闲的气氛突然笼罩肃杀,一触即发般的杀气,即使武艺低落者也能感受,更何况是傲天,早在鸟鸣停止前已发觉不对劲。
傲天凝神倾听隐藏的呼吸声,有两组,分别藏身在不同的位置,散出杀气那组共有两个人,呼吸声又浊又重,倒是构不成威胁。
最具玩味是另一组埋伏的人,共有三人,其呼吸细且悠长,这组没散出杀气,但是……直觉告诉傲天,对方在袖手旁观。
傲天取出汗巾,擦拭脸上的水珠,自在的动作,高深莫测得让人费疑猜。
这种情形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真的丧失功力,才会不知危机迫在眉间;另一则是他功力高强,不将危机放在心中。
到底是何种答案?
虎死仍留威,傲天当年的威名太盛,让潜伏的人不太能相信传言,不敢轻易以身测试传言的真假。
冷汗慢慢流过他们的背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是一股作战的勇气渐渐消失、瓦解在傲天自信、自在的动作中。
“上!”鲁金低喝,同时举起手朝后一挥。
两道人影不迟疑,迅如闪电般,朝着傲天扑过去,落地之时,形成半月形的阵势包围着他。
“嘿!萧大侠,好久不见。”傲天见他们突然出现,并没有立即反应,这种“无能”的状态,让鲁金放下心,说着场面话。
“山西‘无’义?你们何时加入‘鬼域’?”傲天收好手巾,微抬起眼,看着眼前嚣张的脸孔,淡淡、发音不清地打招呼。
“我们的名号是‘山西双义’。”鲁土不满意傲天的“口齿不清”,扯开洪亮的声音道。
“承蒙鬼王爱戴,我们兄弟现在荣登‘鬼域’的鬼差。”鲁金说。
“大哥别和他废话,直接用拳头教他。”鲁土的个性急如火,抡起粗大的拳头想冲上前,但是大哥还未下令,他不能冲上前,只得先以喷火的目光泄怒。
“等等!我们不能让人觉得师出无门,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鲁金举起手阻止。
傲天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萧大侠,上次承蒙你‘大力的照顾’,今天我们兄弟特地来向你表示‘感谢’。”鲁金抱拳,说着光明正大的动手理由。
这种场面话一说完,即是动手的时机,身经百战的傲天当然知道,也明了自己现在的“无能力”状况,还是直挺挺地站着,嘴角衔着一抹让人费疑猜的笑意,调侃地说:“至于当年‘照顾’的原因,就不必提起,不是吗?”
“嘿!”鲁金笑而不语,说。“内情复杂,多说无益。”
傲天当然明白对方不能提起“内情”,不然于理亏的情况下,如何能理直气壮地报仇?傲天对他们也懒得说陈年往事,论当年是非,听到他搪塞之辞,耸着肩,也不加以反驳。
当年的事,鲁金是当事者,他当然明白谁是谁非,也了解傲天的功力,才不敢想报仇的事,但是他身为人家的老大,要顾及颜面,所以在兄弟面前编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以符合自我的形象,挽回自我的面子。
此事应该当成历史,让它消失在记忆中,但是鲁金没想到,傲天会走火入魔,也没料到兄弟会将此事牢牢记在脑中,发酵成为耻辱,为了自己当年编出的话,鲁金不得不强撑着上场。
面对和当年几乎相同的表情,明明“束手就擒”、毫无防备的模样,但是鲁金莫名就觉得压力深重,握住虎头刀的手掌直冒冷汗,刀尖不禁抖动着。
“老大?”鲁土蓄劲待发,只等老大一声令下,就能好好修理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脸小子,但是等半晌,只见老大一直盯着傲天的脸,鲁土不懂,老大又不是有妹子要嫁给他,直盯着这张小白脸作啥?
“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鲁金挥手,脚踏缓步,戒备十足地朝着傲天逼近。
鲁土向来惟命是从,沉默地举起武器,跟着鲁金戒备地前进。
前进中,鲁土摇着头,他真不懂老大的小心,明明是个“软脚虾”,为何要如此小心,如临大敌,简直弱了“山西双义”与“鬼域”的名头,不耐烦的鲁土挥动巨斧,冲上前往傲天身上砸。
“小心!”鲁金惊讶他的鲁莽,大声叫道。
利斧明晃晃地对准身上而来,但是傲天仍面不改色,是欲避无力?还是算准会有人看不过去?
莫问不知答案,情况危险到他也没空猜出傲天的想法,情势也不能再让他装“少爷”,他倏地一个纵身,挡在傲天身前。
莫问发出指劲,先弹开鲁土的巨斧,解除迫在眉梢的危机,同时间,空手入白刃地欲抢鲁金的长剑。
巨大的压力,逼退了两人,此时在他们的心中也对傲天有恃无恐的态度有所解答——原来是有这位武艺高强的车夫在场。
同时间,他们有相同的判断,彼此看了一眼,多年并肩作战,已有默契,微点下头,鲁金说:“兄弟,小心点。”
鲁金转身腾出,朝傲天攻去,而鲁士则困住莫问,让老大可以独力报仇。
莫问功力不错,但是仍无法一招解决鲁土,尤其鲁土只用虚虚实实的缠斗招式,让他分不出身来救傲天。
眼看鲁金快到傲天的身前,莫问急着大吼:“你们还不赶快出来?”
鲁土不知莫问在对谁喊,心知情况有异,朝着鲁金大吼:“老大,快点解决那小子。”
莫问的吼叫声一出,不是初走江湖的鲁金立即运足功力,明晃晃的剑,不论招式,直刺傲天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在鲁金正庆幸自己的动作够快,剑尖已碰触到傲天的衣服,正想发出得意的狞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