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医院接受治疗,她需要特别的心理医师,专属的咨询师。”院长合上文件夹,把它推向桌前。
“难不成她想‘包’我?”巩群翰半开玩笑地说。
“嗯!”院长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不好吧!”巩群翰想到他还有其他的CASE。
“我会安排其他医师接手的,你大可放心。至于她就交给你了,我观察你很久了,也许你不是最好的,但你很有心,一定可以胜任的!”院长含笑道。
巩群翰受宠若惊地接过文件夹,打开了它。
私人疗养院只要病人出得起钱,在家治疗也行得通。巩群翰阅着他的新CASE,可是内容再简单不过。
只有一个姓名:“唐欢”,是个女人。
然后就是她的“诊断”:难以抗拒的不良习惯。这是哪门子病历,为了保护当事人的名誉吧!其他的就是一片空白,看来他得前去和她会晤详谈才能了解情况。巩群翰欣然接受下来。
一方面那是一种“挑战”,另一方面他实在是过怕了“一穷二白”的日子了,现在有人出高价要一对一个别咨询,何乐而不为呢?
巩群翰看着院长给他的住址,原来唐欢也住在东区,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嘛!这样一来做咨询就方便多了,他当然不方便住在女病人家中。如今的他可是不随便和女人在外头过夜的,何况是女病人。
忠孝东路两旁有好多巷子,光复南路、仁爱路、安和路、敦化南路,交织成一个繁华中见清幽的天地。
在上门做咨询前,巩群翰需要几本有关不良习惯的心理学书籍。天知道她的不良习惯指的是什么?
巩群翰就近在附近诚品书店购书,诚品一向格调高雅,出入的民众也都有一定的知识水准。他浏览着书架,寻找有关“异常”的心理学书籍,他的目光被一个书名吸引住。
“变态心理学”,这本书名令他心中微微一动。
他正想伸出手时,倏地有另一只手捷足先登了。巩群翰光看到那只手就愣住了,再看到手的主人……果然是她,那一脸妩媚慵懒的神情。
她没有戴墨镜,一双眼睛像勾魂似地对他“放电”,巩群翰没来由地心头一阵酥麻。
她伸手拿了书,随意翻了翻,她似在考虑要不要“买”下它。巩群翰间隔她几步距离,深怕自己又重蹈覆辙,被她“栽赃”。不过这么一大本书她往哪藏?她的胸部已够大了,根本塞不进胸衣里的,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心猿意马了。
她没有细看他,她居然没认出他这个“受害者”。
她缓步走向柜抬,看来是要去付账。咦?难道她良心发现了?可她怔怔地站在柜抬前似乎在思索什么,巩群翰也有些迷惘了,她想干什么呢?
“小姐,一共是××元。”柜抬小姐道。
她慢条斯理地拿了钱,付了帐,便步出了书店。可恶!没逮到她。巩群翰跟着她走出书局,他不信她学乖了,在转到电动扶梯时,她突然把书袋扔进垃圾桶内。这……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巩群翰错愕时,她已经扬长而去。
巩群翰默默地拾起了书袋,这本书本来是他想买的。
第二章
因为巷弄很多,所以巩群翰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唐欢的住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华厦名楼又有停车位及花园,美仑美奂的,令人咋舌。他何时才住得起如此高级的房子。
巩群翰按了门铃,一个菲律宾女佣来开门。
他走了进去,清一色粉红色系的布置。粉红色地毯、壁纸、沙发、酒柜,十足女人化的陈设,他坐了下来。
女佣倒了杯咖啡给群翰,群翰啜了一口,味道适中,不浓不淡、不苦不腻。他等着女主人现身,她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小姐请你到书房——”女佣再度走来传达命令。
巩群翰起身跟在女佣身后,走向楼梯的转角处。
一排排书柜,里头塞满了一本又一本的书。主人嗜读书倒是令他意外,不过当他一眼望去,那些书名……他差点没昏倒。
巩群翰发现自己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原以为是女人家常看的言情小说。结果不是——
因为一眼望去,都是一本本“杀人”、“绑架”、“抢劫”……各式各样的犯罪小说。而且连市面绝版、禁止出版的:“完全复仇手册”都有。更要命的是中英文书籍一应俱全,可见得主人翁知识水准颇高,而且品味独特。
女佣退了下去,书房顿时寂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不过巩群翰尚未见到唐欢,因为她的身子埋在长椅背回旋椅上。他看不到她的人,可是感觉得到她的存在。他等着、等着她把回旋椅一百八十度转过来。
“你叫什么?”好有磁性又柔媚的嗓音,没来由地令他心跳漏了一拍。
“巩群翰,你叫我巩医师好了。若是你不介意也可以喊我的小名小翰,朋友都叫我阿翰。”巩群翰自我介绍着。没办法,光听她悦耳的声音,就被她吸引住。
回旋椅像慢镜头般,终于慢慢地转了过来,巩群翰的表情却由期待转为不可置信……
她穿着一身及地的长裙。一只手托着香腮,半仰着脸凝望巩群翰,樱唇轻启。
“是她——”巩群翰真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原来唐欢就是她,那木美人,那个女扒手。而她难以抗拒的不良习惯就是……天啊!他敲了敲自己的头,怀疑书架上每本书的“来历”都有问题。
她轻轻地搁下手,缓缓地站起身来。
巩群翰有向后逃跑的冲动,他不想接她这个CASE。她根本是积习难改的那一种,更何况他要命的男性自尊在作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唐欢步向前来,吐气如兰,令人为之一震。
巩群翰猛往后退,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次他学乖了,赶紧将口袋握紧,皮夹子可不能丢。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怕起一个文弱的小女人。
“你可以医好我吗?”唐欢衣香袅袅地走到书柜前停了下来。
“你觉得自己有病吗?”巩群翰擦了擦汗,试着镇定自己的心神。
“你说呢?”唐欢睁着无辜的大眼,完全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真是输给她了。
“我要提高谈话费!”一想到那“十倍罚款”,他就心痛不已,可不能怪他现在狮子大开口。
“钱不是问题!”唐欢优雅地浏览着书页。
“我要干净的钱——”巩群翰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唐欢“砰”的一声把书合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敌意。是她已经看穿了他?还是她的保护作用使然?
第一次会谈并不顺畅,因为唐欢常扯开话题。
“你真的是医师吗?医师不是都很老很胖?”唐欢指的是像院长这样的人。
偏见,她见识太少了,群翰想。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唐欢仰着脸,那鲜红欲滴的双唇散发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巩群翰拿着笔做记录,强自镇定心神。
他一边写还得一边提防她“侵犯”他,他可不想又破财消灾。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他们见过三次了。
“你几岁开始有偷东西的行为出现?”他温和地询问着,并顺便喝了口茶。
“不记得了,难道你记得你几岁开始自慰的吗?”巩群翰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她居然反问他这种问题。
如此私密的个人隐私,她居然轻易地脱口而出。他不能被吓到,否则岂不是坏了自己的招牌!
“我国小二年级就懂了!”巩群翰在吹牛。说国中二年级还差不多,反正又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撤谎。
唐欢浅笑着,笑容里有一丝嘲讽,巩群翰被她看得有些尴尬。
“你为什么想当医师?”唐欢又提了个问题,好像他才是病人。巩群翰装作没听见,心理医生是不能和病人有私人情谊的。他沙沙地动着金笔写着,他很想向院长请辞,可又不想认输。
唐欢这个木美人,的确是个很好的研究个案。
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收现金支票,要她把钱汇入他的帐户以求保险。离开唐家时,他特别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她偷了。他越想越不对劲,他好像真的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笔,那枝做记录的金笔。天啊!它陪伴了他多年!他即刻赶了回去,要拿回他的金笔。唐欢已打扮得艳光四射,准备要出门,让人看了怦然心动。
“笔!金笔还给我——”
唐欢老毛病又犯了。一定是她顺手牵羊。巩群翰非拿回这枝金笔不可,那枝笔对他有极大的意义。
“我让你搜身好了。我全身上下只有柔软的东西,‘硬梆梆’的东西你才有吧!”唐欢朝他眨了眨眼便毫不留情地翩然而去。
唐欢看似迷糊,其实精明得很,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