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她钻研医理,无时不抱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去行医问世,今天,她这个仁心仁术的救命菩萨,反而要做一个冷血残酷的女罗刹,杀一个束手待毙,引颈就戳的人吗?而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丈夫啊!
不,她下了手,也狠不下这个心,罢了,她目光凄迷地望著手里闪动的刀光,猛一咬牙,便将刀锋倒过来削向自己的咽喉。
狄云栖出手如电,以迅耳不及掩耳的手法点中她的软麻穴,并顺势夺走了她手中的那柄匕首。
「你这是何苦来哉?」他惊痛莫名的望著她。
曲琬萝软绵绵地倒坐在地上,惨白如纸的脸上泪痕狼藉,「我下不了手,却也不想忍辱偷生,和你做对同床异梦的夫妻,」她执拗而苍凉咬紧下唇,「除非,你能派人时时刻刻地监视我,否则,有机会,我就会自杀,绝不苟活,绝不与你妥协!」
她那凄绝坚定的求死意念,宛如一把致命的利刃狠狠插进了狄云栖滴血的心窝上,让他不寒而栗,浑身抽痛,再也无力维持任何武装了。「琬儿,你这令我心碎的冤家,我真的被你打败了……」
他那陡然降了八度,沙哑低沉的嗓音让曲琬萝心头一跳,浑身痉孪,老天!这声音,这声音不是……
惊疑不定的她还来不及细细思量,狄云栖已伸手扶起她,并解开了她的穴道,同时从衣襟内取出一条雪白的丝帕,温柔小心地为她擦拭泪痕。
曲琬萝本能地往后一缩,但当她瞥见那条丝帕竟是——竟是她赠予任逍遥的那条丝帕时,她宛如焦雷击顶,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并面无血色地倒退了一步,「这是……这是……」她伸手按在自己冰玲颤抖的唇上,「不,这不可能,这条丝帕是我……是我送给……」
「是你临别前送给任逍遥的定情和纪念之物。」狄云栖语音嘎哑的替她说下去,他的声音比原来的低沉浑厚许多。
曲琬萝不敢置信的含泪瞅著他,「你……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就是……」她摇摇头,拚命否认著,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她在内心用力呐喊著。
「是的,我就是飞羽堡的堡主任逍遥,同时……」狄云栖深深地望著她,「也是当今圣上的表兄宁阳侯。」
「不,我不相信,」曲琬萝费神而艰困地和自己的理智争战著,「你一定是不晓得用了什么诡异的手法骗到了这条丝帕,或者……你已经刺杀了任逍遥……」她的神情狂乱而无助,彷佛已经陷入半疯狂的状态。
狄云栖怜爱的伸手捧住她的双颊,制止她的挣扎与胡思乱想。「琬儿,你清醒一点,你若不信,我还可以给你看另一项活生生的证据。」说著,他扯开亮红光鲜的锦袍,解开中衣的盘扣,露出位于左胸膛上方,那道紫红色的疤痕,「这是你亲手为我医治的,我中了剧毒,你用「避邪散」,「碧灵丹」医治,同时还差筝儿送「还神丹」让我固本培元!」
曲琬萝泪如泉涌地抚摸著那道伤疤,「真的是你?」
狄云栖眼中也隐然浮动著点点闪烁的泪光,「是的,是我,我是任逍遥,我是吃了你一顿白食的小叫化,」他喉头喑哑而震颤地说道:「更是那个不知道该如何爱你,还是避开你的宁阳侯狄云栖!」
饱受心灵折磨的曲琬萝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进出了悲喜交织,如释重负的点点珠泪。
「你好残忍,你为什么要……瞒著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苦?」她无尽酸楚地偎在狄云栖那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怀抱里,像个婴孩般嘤嘤哭泣著,哭出了她积压在心中的委屈、恐慌、凄楚和创痛煎熬。
狄云栖温柔地拍抚著她,任她尽情宣泄著,并不停俯下头轻吻著她的鬓脚,语声如丝地呢喃著:
「原谅我,琬儿,我不是要故意折磨你,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然后,他轻轻捧著她那绽著泪光,犹如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在痛楚莫名的悸动与刻骨铭心的激情焚烧中,他噙著泪,倏然俯下头,用灼热的唇攫住了她那如玫瑰般嫣红颤抖的柔唇,「琬儿,我最心爱的扫眉才子……」
曲琬萝浑身战栗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泪雨交织中,温存而热烈地反应著他,悲欢离愁、爱恨纠葛在此甜蜜又痛楚的一刻,俱已变得遥远而模糊了,只剩下一股炽热而浓烈的深情在心头燃烧。
狄云栖辗转地吮吻著曲琬萝,从浓密的羽睫,到白皙如玉的粉颊,一路焚烧到肤如凝脂,吹弹得破的颈项,吻得他血脉偾张,呼吸急促,恨不能将她揉成灰,磨成粉渗入自己的体内,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曲琬萝浑身就像著火似的,娇喘吁吁,脑海里一片浑沌,眼中只有狄云栖那张俊美迷人的脸,情意缠绵的眼眸,以及温热的唇,窒息的拥抱!只能如痴如绵地任他需索著,在自己的体内燃起一股奇异而陌生的火苗……
狄云栖心跳如骤雨般地轻喘了一口气,望著曲琬萝那潮红如醉的脸蛋,如秋水般迷蒙而诗意盎然的双瞳,仅余的一丝理智亦跟著烟灭成灰,于是,他轻轻取下她头上那顶华贵而沉重的凤冠,血气翻腾地拦腰抱起她那纤柔丰盈的身子,在烛光微微晃动下,掀开了紫纱帐,轻柔之极的放下面如芙蓉,娇羞不已的曲琬萝,一边温柔地吻著她,一边颤抖地解开她红缎绸衫上的衣扣……
温柔乡,醉芙蓉一帐春晓,一室旖旎,无限风情,俱在彼此缠绵徘侧的拥吻里,化成一页美丽而真实的记忆……
夜突然沉寂下来,浓情蜜意却弥漫在绛雪楼的新房内,随著莹莹的烛火泛著深情的火光。
☆
狄云栖翻了个身,轻轻将曲琬萝柔若无骨的身躯拥近怀里,轻吻著微湿的鬓角,「累不累?琬儿?」
曲琬萝含羞带怯地将滚烫的脸藏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不累。」声如蚊吟,带著三分羞涩,七分妩媚。「你呢?」
狄云栖怜爱地握著她白嫩柔细的纤纤小手,逐一亲吻著,「我是练武的人,怎会因为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欢爱而累,不过,你生得那样灵秀纤细,我倒怕一不小心,就会弄伤了你?」
曲婉萝满脸烧红地轻咬著下唇,「我才没那么娇嫩呢?何况,我还是个精通医理的……」
「女华佗,女神医,是不是?」狄云栖笑接口道,又情难自己地执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啄吻了她的红唇一下,心满意足又百感交集的发出一声轻叹,「琬儿,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只是,我不知道我们的结合,对你来说,是幸抑或是不幸?」
「为何这么说?」曲琬萝仰起粉脸儿望著他,并伸出柔荑轻轻抚摸他那浓挺漂亮的剑眉,彷佛想藉蜜意般的柔情,抚去其中的轻愁。「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个儿没信心?」
「对我自个儿没信心,」狄云栖深深地望著她,「你不知道我多怕自己会带给你任何的灾难和愁苦,又多么渴望能以自己的臂膀牢牢地守护著你,与你晨昏与共,白首偕老,只是……」他幽深地停顿了一下,「我真正的身分固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但,我骨子里却是朝廷追拿的钦命要犯,若是有天东窗事发,你该怎么办?」
「跟你患难与共,生死相许啊!」曲琬萝对他绽出了温婉而坚定的微笑。
狄云栖霎时听得柔肠寸断,心旌震动,不由目光发热地紧紧搂住她,洒下雨点般的吻。「琬儿,琬儿,你教我如何抗拒你,如何抗拒你啊!」
曲琬萝轻轻摩挲著他的脸,吹气如兰,「那就不要抗拒,只要全心全意地爱我,让我进入你的生命里,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吧!」
「琬儿!」狄云栖再度动容地箍紧她那纤细玲珑的身子,用热烈而缠绵的吻来表达他那份铭心刻骨,死也无憾的深情……
良久,良久,当他们的热情降温,转变成相依相偎的耳鬓厮摩时,狄云栖疼惜地用下巴搓揉著她的发丝,柔声说道:「你该睡了,我去把烛火和宫灯一块熄灭。」
刚起身,还未及披衣,曲琬萝就拉住他的胳臂,「不,我不累,我想听你的故事,听你告诉我宁阳侯变成任逍遥的故事。」
「琬儿,来日方长,我不想累坏了你……」
「不,我想听,我想尽快了解全部的你,」曲琬萝一脸执拗地噘起红唇,「这是你欠我的。」
「好吧!不过,你得下床听我讲故事」狄云栖朝她露出暧昧而逗趣的微笑,「否则,美人在抱,我心猿意马,恐力有不逮!」
曲琬萝杏脸生晕地白了他一眼,正想找衣裳穿上时,却怎么也无法从凌乱的衣褥中找到最贴身的那件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