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长长一声叹。
炉上有锅汤在煮着,桌上摆着三十人份的饭菜,角落里有个阴暗的背影不停发出感伤的哀叹声。
这就是林进勇和陈及第进来厨房时看到的景象。
「唉唉唉。」连三叹。
两人对看一眼,慢慢靠近那个浑身笼罩着乌云的背影。
「大姊?」陈及第低唤。
「管家小姐?」林进勇跟进。
方亚月头也没回,摆摆手。
「饭煮好了,自己盛,别烦我。」
「大姊,怎么了?」陈及第号称装熟宽人,一下子就挤到她身边,一手搭上她的肩。「有什么麻烦说出来,让我大哥替妳解决。」
本来以为这个动作会招来一个白眼,想不到方亚月连理都没理他,只是意兴阑珊的说:「没得帮忙,你们把饭菜端出去吧!」
陈及第瞪大眼,双手抓着她的肩摇晃她。
「大姊,妳到底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妳啊!」
「找死啊你!」她终于赏他一记爆栗。「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啊!」
「大姊,您终于回来了!」
「太闲去找别人玩啦,我没心情陪你,」
「大姊,您心情不好?」
废话!「你觉得呢?」
「是思春还是……」
「思你个大头鬼啦!」方亚月把他推开。「去去去,滚远一点。」
一旁的林进勇忽然插进一句,「是不是和小师父有关?」
她闻言大惊。
喝!现在是怎样?莫非全武馆都知道她「煞」到殷武了?万一被她爹知道,她一定会被剥层皮!
「陈、及,第--」她伸手一抓。「是不是你说的!嗄?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你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冤枉喔!大姊。」陈及第两手捣颊。「哪需要我多嘴,妳每天都用饿虎扑羊的饥渴目光一直盯着小师父,瞎子才会看不出来!」
林进勇听了拚命点头。
「啊也不能怪妳啦,咱们的小师父真的长得粉帅,要不是武馆不收女弟子,偶看早就被村里的那些女人挤爆了!」
哇咧--她真的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还饿虎扑羊咧!
看来她还是赶快把秘笈找出来然后闪人吧,否则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她霍然站起身。「阿弟,去叫其他人进来吃饭。」
「大姊,妳是不是想开,要对小师父下手了?要不要我们帮妳压住他?」
方亚月感觉自己额上青筋突起。
「你怎么不干脆送我一包春药还比较省事!」
「这样啊……那我得打电话问问朋友。」
还真的咧!方亚月真想扁他。
「大姊,您要去哪里?」见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陈及第连忙扬声。
「打扫!」
「啊咧?不是要去扑倒小师父吗?」
「给我闭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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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父、小师父!」
殷武回头,就见方亚月气喘吁吁的朝他跑来。
「有事吗?」
她陪了一个笑脸,搓着手道:「是这样滴,我想说也没什么事,不如来个大扫除,把武馆里里外外整理一遍,你看如何?」
「好啊,那我叫其他学员们来帮忙吧。」说罢,他转身往道场走去。
「等等!」她连忙伸手拉住他。「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
殷武闻言扬眉。
「武馆这么大,妳一个人打扫太吃力了,还是叫他们帮忙吧?」
「不用!真的不用!」开玩笑,打扫只是个名义,找秘笈才是真,叫别人来帮忙她还有什么搞头?「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我一个人慢慢做就行了。」
「真的?」
「放心,我不会延误到其他例行工作的。」
「好吧……」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主屋二楼靠左边的第三间房间请妳不要进去,那是我父亲的书房,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没问题、没问题。」她连声保证。
但等到殷武一走,她马上就直奔那个被告诫「不可进入」的房间。
禁忌本身就是一种诱惑啊!愈是被禁止的,人们往往愈想尝试。
这个武馆这么大,殷武哪里不禁止她进入,就偏偏指明这个房间,要寻宝还有更理想的地方吗?
趁着学员们上课时间,殷武走不开身时,她偷偷潜入主屋二楼,朝目标迈进。
一、二、三……第三间房间……就是这间了!
方亚月难掩兴奋的街上前,握住门把一转。
可恶!锁住了!
也对,既然是放绝世秘笈的地方,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呢?
这让她更加笃定秘笈一定在里面。
她下楼走出主屋,观察了一下地形。那个房间外头正好有一棵大树,她可以攀爬上去打破窗户再进去搜,反正浓密的树叶几乎遮住了全部的窗户,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
等到秘笈到手,她影印一份再放回去,窗户就说是外面的野小孩玩球打破的。
嗯,好主意。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她挽起袖子,开始爬树。
爬呀爬、爬呀爬,忽然一个声音静静的问:「妳不是说要去打扫?怎么在这儿爬树?」
妈啊!居然是殷武!
方亚月被他吓了一跳,脚下一踩空,差点摔了下来。
「小、小师父……」她从上面俯看他。「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现在殷武开始有点了解她了。
每次她心虚的时候,说话都会结巴;不想回答问题时,就顾左右而言他。如果她真的是他的仇家派来的间谍,未免太好看穿了,她根本不是那块料。
「妳在上面做什么?」
「你有事找我吗?」不想回答的时候,反问是最佳的防御。
反正殷武本来就没期望她坦白,所以便顺势答道:「我想把妳介绍给一个人认识。」
「不是吧?我不缺男朋友啊。」
殷武面色不改。
「不是帮妳介绍男朋友,我的母亲刚从医院回来,想认识一下新管家。」
「这样啊……」她面有难色。
虽说方殷两家数十年来势如水火,可到底还是在同一个村子活动,殷家两兄弟长年在外可能不认得她,殷家师娘就不见得了。
也真是倒楣啊!殷师娘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挑在她秘笈快到手的时候回来,万一被认出来--
「小师父,我突然想到今天我还没带伯爵去散步。」
「这件事可以等,妳先下来。」
「我大扫除还没开始……」
「那也可以等,妳快点下来。」
「可是我衣服也还没洗……」
这下殷武不说话了。
不要看他长得俊美,他板起脸也是挺吓人的,尤其是那两道凌厉的目光--
「好,我下来了。」她投降。
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唉,老爸,女儿无能,您可不要怪我。
唉,绝世秘笈,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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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闻名不如见面。
梁静是个方亚月再熟悉不过的人物。
毕竟她爹和他师弟数十年恩怨皆因此人而起,关于那一段故事,她听得都快烂了。
能让两个男人争个死去活来的女子想必不凡,如今一见,方亚月总算明白当年这两个师兄弟何以会为她反目成仇。
想来殷武姣好的面貌也是遗传自她,虽然年过半百,但她看起来仍然美如仙女,有着超凡的气质。
方亚月不得不承认,她娘那个母老虎跟人家真的不能比,也难怪她爹一直对人家念念不忘--虽然方重山一直没有承认过就是了。
「这就是新来的管家?」梁静笑咪咪的看着她。「好漂亮的女孩。」
被一个美人称赞自己漂亮虽然让方亚月觉得怪别扭的,但也挺受用就是了,她当不觉得飘飘然。
「师娘才真漂亮呢!」她也礼尚往来。「而且看起来好年轻。」
「妳嘴真甜呢!有没有考虑做我的媳妇啊?」
「哈哈--」方亚月闻言心花朵朵开。「师娘真爱说笑。」
「妈!」殷武沉下脸。「不要每次见了人都说这一句。」
盛开中的心花顿时枯萎,原来这只是殷家师娘的招呼语啊!白白开心了一阵,唉!
梁静没理会儿子,专心的端详她。
「不过……妳让我想起一个人。」
方亚月心中一惊。果然,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
「谁?」却是殷武开口问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我和你爸爸的师兄……方小姐的神韵和他很相似,而且又是同姓……」
母子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方亚月哭丧着脸,认真的问:「是吗?」
她和她爹哪里像了啊!她爹虎背熊腰,她娇小纤细;她爹横眉竖目,她清秀可爱……一点都不像吧?
至少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啦!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梁静推翻了自己的假设。「师兄他恨我们入骨,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来这儿当管家。」
那可不一定!方亚月暗暗回答。是师娘您把我爹想得太好了,我爹他逼女入火海可是一点也不手软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没吭声,安静的装出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