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白纯嗫嚅问,「我怎么从来没有发觉?」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妳的,只觉得应该是在妳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白谨笑,「而妳当然也不会发觉他的存在,十八岁开始妳都忙着谈恋爱,一次又一次,何曾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他为什么不主动追我?」
「他这个人,凡事都讲求运筹帷幄,等到胜券在握才重拳出击,却也因此错失了许多机会。比如妳十八岁的时候,他本打算在妳生日那天,策画一次与妳的浪漫邂逅,然后再慢慢塑造他在妳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让妳自然而然地爱上他。谁知生日当天,妳忽然牵着另一个男孩子的手回家,宣布那是妳的初恋情人!他得知此事后,如遭雷击,彷佛长久以来的梦想被人打碎了,
「而后妳失恋了,我劝他趁妳感情脆弱之时趁虚而入,他却执意要等妳心情平静才肯接近妳,说什么趁虚而入得到的爱情胜之不武,谁知竟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只得再次追悔莫及……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他与妳失之交臂,直到妳第二十五次失恋。」
「他真的这么好耐心吗?」白纯脸红。
真这么好耐心,那次在酒店就不会那么性急,趁她酒醉一口把她吃掉!
「我承认,这一回他手脚的确快了些,可能因为汲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敢再蹉跎光阴,打算一击即中。」
「姑姑们可知道这些事?」
「当然知道。」白谨笑。
「这么说,那次叫我送古董去白家,都是你们刻意的安排喽?」电光石火,她明白了,「好啊,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其实姑姑们一直保持中立,并不打算刻意帮他,只是那次慈善拍卖会,有人嘲笑白家拿有瑕疵的古董出来拍卖,他见义勇为,高价买下了茶几堵住闲言闲语,替我们白家解了围。姑姑们出于感激,这才纷纷倒向他那一边。」
「怪不得……」想到他书房里那厚厚的古玩鉴赏辞典,她就觉得他不该是个外行人,哥哥的一番话,终于让她疑窦大开。
「纯纯,妳不要怪他趁人之危,」白谨进而解释,「那次在酒店,虽然他骗了妳,但其实他并没有占妳的便宜。」
「什么?」白纯大惊。
「妳不懂我的话吗?」白谨快笑得内伤了,「你们……其实并没有做『那件事』。」
天啊!难怪他与她第二次缠绵的时候,她会感到一阵如初夜般的剧痛,原来这家伙一直在骗她!
「裴嘉德是正人君子,不会不经女孩子允许就胡作非为的。」
「呸,他这样比胡作非为更可恶!」白纯气得肺都要炸了。
「反正妳现在已经爱上他了,从前的一切就不要再计较了。」他拍了拍妹妹的头劝慰。
「可是……」小脸一皱,似乎想哭,「他爱上别人了!」
「呃?」白谨一怔,「什么?」
「他爱上那个丽蓓嘉了!」
「哦,那个丽蓓嘉呀,」白谨莞尔,「那只不过是嘉德生命中的一段插曲,妳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他亲口跟我说的,如果丽蓓嘉没有跟他分手,他就会跟她结婚!」
「就算嘉德那时真的打算跟她结婚,也是因为一时间对妳心灰意冷,所以暂时退却了而已。」
「他既然爱我,怎么可以退却?」白纯双眸露出隐隐的幽怨。
「喂,小姐,妳曾经有过二十五个男朋友,就不许别人在妳之前有个女朋友?太不公平了吧?」
「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太不公平,可是……」
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自在。本来,他们可以青梅竹马地长大,生命中没有别人,惟独彼此,直至地老天荒……偏偏中间塞了若干人等,让他们本可以纯真无敌的感情,徒增许多遗憾。
这一切,该怪谁呢?
「大哥,你说嘉德有没有可能真的爱上那个丽蓓嘉,不再喜欢我了?」她担忧地问。
「如果真是那样,妳就拿出勇气,把他追回来!」
「我……」她往后一缩。
「小姐,妳还没有恢复自信?」白谨诧异,「妳从前没有自信心,是因为曾经被二十五个男友抛弃,妳以为自己不受男人喜爱,但现在妳知道他们都在想念妳,妳还怕什么?」
对呀,她还怕什么呢?曾经因为他太过完美,所以不敢与他假戏真做,但现在得知在别人眼中,她也俨然成了一个完美的天仙,她还怕不是他的对手吗?
但丽蓓嘉……那个丽蓓嘉……
一想到这个名字,一想到那天在百货公司看到他看对方的关切眼神,她的心又乱了。
第八章
她到处都找不到他。打他的手机没有人接,打到公司,秘书只说他不在。她亦不敢去裴家找他,因为知道裴太太不太喜欢她。
焦急无助中,只能自己抱着枕头,独自坐在家中苦等。
叮咚……叮咚……
从夜半坐到天明,忽然听到门铃声。
是他回来了吗?
白纯一阵欣喜,急忙跑去开门。
然而,门外的来人却让她失望--是她家那三个聒噪的老姑婆,并非她的亲亲老公。
「纯纯,吃了早餐没有?我们特意炖了汤过来给妳哦!」大姑说。
「那天发现妳家墙壁空空的,特地挑了几幅名家油画送过来。」二姑道。
「我在朋友家发现一种既好看又好养的盆栽,特意A来给妳!」三姑补充。
三个老姑婆脸上带笑,我行我素地登堂入室,弄得白纯莫名其妙。
「姑姑们,」她奇道:「妳们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
「咦,纯纯妳这个没良心的,姑姑们一向对妳不错呀!」她们一人敲她一记额头。
「可是没有这么好过!」
此刻正值清晨时分,通常三个姑姑还躺在床上睡美容觉,几时劳师动众跑到别人家里去过?
而且,她们语气中明显带着讨好的成分,难道她听不出?
「纯纯,妳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当人家老婆的人应该随时保持如花容颜,否则老公会不喜欢哦!」大姑递过瓷碗,「快,喝下这碗大补汤,好好调养一下!」
「嘻嘻,我去帮妳把这些画挂起来,」二姑笑,「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哦,妳看着一定赏心悦目。」
「还有我的盆栽,一定能让妳神清气爽!」三姑也来献宝。
「哼,故意岔开话题,可见妳们心里真的有鬼!」白纯抆起腰,「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呃……」三个姑姑互相使了一个眼神,最后大姑勉为其难地清了清嗓子,代表发言地站了起来,「纯纯,男人其实都一个样的,妳不必以为自己挑到的是次级品。」
嗄?怎么忽然跳出一句这样的话?姑姑们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都不成熟,习惯以下半身思考,这种毛病一辈子可能都改不掉了……所以,如果他们在外面玩,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对呀,」三姑点头,「当年我差点结婚,结果发现男方在外面玩,一气之下就解除了婚约……唉,其实那男的条件不错,后来我都没碰过比他更好的人,有时不免后悔,心想如果当初能忍一时之气,就不会孤老终生了,反正他要娶的是我,其他女人都如过眼云烟,没必要计较。」
「姑姑,妳们怎么忽然给我上起婚姻辅导课了?」
而且是一大清早跑来,害她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们不是来教训妳的,只是想劝劝妳不要太激动。」
「激动?」白纯摸摸自己的额头,「我没有激动呀!」
「这么说……妳不打算跟嘉德离婚?」
「嗄?」她懵懂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
虽然两人吵了一架,虽然他们之间存在着丽蓓嘉,但她可没打算不战而退。
「那就好!那就好!」三个女人齐笑,长长舒一口气,「对嘛,哪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离婚,将来未必找得到像嘉德这么好的男人!何况,律师也没有说如果妳离了婚,是否还能领到爷爷的遗产,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小事?」白纯不解,「妳们说的小事是指什么?」
「纯纯,不要装蒜了,姑姑们不是外人,妳大可不必强颜欢笑。」
「可我真不知道妳们在说什么呀!」越听越迷糊。
「纯纯,」三人敛起笑容,面面相觑,「妳不知道?」
「知道什么?」
目光一齐投向桌上的报纸,「这两天的报纸妳都没有看?」
「没有。」她傻呆呆地摇头。
这几天心烦意乱,哪有心情看新闻?每天报纸一送来,她就随便扔在桌上,任它们落满灰。
「啊?!」三个老姑婆齐声尖叫,神色慌乱。
「报上登了什么坏消息吗?」白纯狐疑。
「没、没有!」三人连忙站起来,一副预备逃亡的样子,逃亡之前,不忘把她那厚厚一迭的报纸抱入怀中,「纯纯,既然妳不看它们,就送给姑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