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泰恭敬地回道:“是的,福晋,这位就是沈姑娘。”
“福晋”两个字,让沈夕曛微微一愣。福晋?什么福晋?又是谁的福晋?
沈夕曛问阿伦泰:“阿伦泰,他们是……”
阿伦泰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低声说:“沈姑娘,这是咱们福晋,兰馨公主;这是肇英,是福晋的侍卫。”
沈夕曛眨了眨眼睛,似乎无法理解阿伦泰在说什么,“福晋?你是说……”
阿伦泰点头,“四爷的福晋。”
沈夕曛轰地愣在当场,耳朵像被闷雷打到似的,一阵嗡嗡作响。
“四爷的福晋?你是说她是四爷的妻子?”
阿伦泰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与表情却已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人,正是煜祌的妻子。
天老爷啊,他、他居然已经娶妻了!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兰馨走到沈夕曛面前,以一种极冷淡、极高傲的眼神打量着沈夕曛,“你好美啊!难怪四爷会喜欢你,甚至选你来为我生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一听到煜祌有妻子,已经够让沈夕曛惊讶的了,没想到这个兰馨公主所说的话更让她错愕。
“你说什么?什么为你生孩子?”
兰馨笑了笑,眼睛瞅着沈夕曛手里紧抓的小衣服,突然,她瞥见沈夕曛腰上匠挂的鸳鸯玦。
鸳鸯玦?他竟然将乾隆御赐的鸳鸯玦给了这个贱女人!他当真如此喜欢她,甚至还让她怀上孩子?
兰馨眼中不禁闪出一丝嫉妒,“你有身孕了吧?”
沈夕曛下意识地将那件正在缝制的小衣服往身后一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兰馨笑了笑,先前对沈夕曛的敌意、轻视和冷淡不知怎地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热切与和气,“四爷已经将你的事情全告诉我了,还说你有了身孕,要我有空时多来看你、陪陪你,省得你一个人孤单寂寞。毕竟这是四爷的孩子,是皇室的骨肉,就算他的母亲出身低贱,我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但无所谓,只要孩子落地后交给我,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待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四爷不说,相信没有人会知道孩子的母亲是你。”
沈夕曛根本不相信煜祌会这样对她说:“你胡说!这孩子是我的,凭什么要交给你?”
对于沈夕曛的反应,兰馨显得有些惊讶:“你还不知道吗?”
兰馨轻叹口气,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夜景。“我不能生育,虽然这种事实在令人难以启齿,但我还是得承认,我不能生育,不能为四爷生孩子。打出娘胎以来,我就得了一种怪病,吃过的药、看过的大夫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可是都没有用。不论我用什么方法,就是无法替他生下一男半女。”
兰馨转过头对沈夕曛说:“我曾经请四爷休了我,因为身为亲王福晋,我却无法为他生下子嗣传宗接代,还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妻子?但四爷不肯,还说他这辈子除了我,不会娶第二个女人为妻,但我怎么可以让他这么做呢?你也知道大清朝自先帝以后都不再另立太子,所以不管谁都有机会继承皇位,而继承皇位最重要的就是看子嗣,可是四爷他……他却可能连子嗣都没有,这教我怎么……”
说着兰馨不禁流下泪来。
沈夕曛原本并不清楚兰馨在说什么,但听到后来她终于明白了。
“你是说四爷之所以找我,之所以买下我,就是为了替自己留下子嗣,好争取继承皇位的机会?”
兰馨摇头,“不,四爷根本不想继承皇位,但放眼当今,除了他还有谁适合?五阿哥过于严厉寡恩,十四阿哥冲动有余,机变不足,至于九阿哥和六阿哥都被圈禁了,所以只剩下四爷,他温和谦恭、待人以仁,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兰馨走上前握住沈夕曛的手,“论年纪,我喊你一声妹妹也不为过;论辈分先后,我比你先跟了四爷,更有立场喊你一声妹妹。妹妹,姊姊在这里先替四爷谢谢你了,谢谢你肯牺牲自己,为四爷生孩子,将来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都是爱新觉罗氏的子嗣,我会善待他、疼爱他的。至于你,我也会跟四爷拜托,求他让你留下来,毕竟天底下最痛苦的莫过于骨肉分离了。”
兰馨说完,对那名静静站在门边的男子说道:“肇英,叫他们把东西搬进来。”
然后又对沈夕曛说:“妹妹,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你可别拒绝啊,肇英,咱们走吧!”
沈夕曛怔愣地站着,连兰馨他们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沉、好痛,痛得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是这样的吗?真相真是这样的吗?他真是为了继承皇位,才要自己为他生孩子?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甚至还隐瞒已经娶妻的事实?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只求谋夺的人。她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也相信自己的心。
他曾经说过爱她,不是吗?说为了她,他被兄弟取笑像只团团转的狗儿,还为她摘了固安县令陈善的顶戴花翎。
如果他真是那样一个不堪的男人,他何须大费周章?他只消把自己带回王府,强迫自己嫁他为妾,再生几个孩子不就得了?
是了,就是这样。
她不相信那个兰馨公主的话,她相信煜祌,她要等煜祌回来,等煜祌给她一个答案。
这样想着,沈夕曛的心顿时静了下来。
她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吹熄了烛火正打算上床。
突然,一道人影从窗子跃了进来,跟着捂住沈夕曛的嘴。
沈夕曛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骤然出现的男人,她认得,他正是刚刚跟着兰馨公主来的那个男人,他叫肇英。
第5章(1)
清晨的阳光穿透天窗,射进一抹金黄色的光芒,照在沈夕曛脸上。
沈夕曛睁开眼睛,拉过一条破破旧旧的薄被盖在身上,瑟缩着躲在墙角,想睡,又冷得睡不着;不睡,却又累得频频打盹儿。
她被关在这儿已经好几天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只隐隐约约猜到似乎是间废弃的柴房,因为角落里还有几捆腐坏的柴搁着。
在离沈夕曛不远的地上放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冷饭、几样小菜,沈夕曛知道,那是她今天所可以吃的东西。
打从她被肇英捉来关进这里以后,她天天吃着相同的东西,同样的冷饭、同样的菜色,有时候送饭的人忘记了,沈夕曛还会没东西可以吃。
因此虽然厌倦了吃同样的饭菜,但沈夕曛仍旧勉强自己一定要吃,因为她不吃没关系,可肚子里的孩子怎受得了?
想着,沈夕曛又想到肇英,那个把自己捉来这里的男人。
她到现在还弄不懂,她和肇英素不相识,彼此间也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捉来这里?是兰馨公主指使他的吗?
应该不是。如果是,兰馨公主就没有必要去十笏园看自己,还送自己一堆东西;再说如果兰馨公主真想捉自己,在十笏园时就可以动手了,为何要让肇英去而复返,如此岂不留下把柄教人生痴?
那么这个肇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自己?煜祌知道自己被捉来这里吗?
她相信煜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想到煜祌发现自己不见时的慌乱,沈夕曛不禁站了起来,重新审视着这间房。试图寻找可以逃脱的机会。
就在沈夕曛东摸摸、西敲敲时,柴房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跟着门被人推了开来,进来的人正是肇英。
肇英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来到沈夕曛身旁,“喝下!”
沈夕曛瞪着那碗看起来又黑又稠,还散发出一股浓浓药味的汤,心中顿生狐疑,“这是是什么?”
肇英皮笑肉不笑的,一脸阴沉,“打胎药!”
沈夕曛大惊,身子忙想退后,可肇英容不得她逃避,一个跨步上前,揪住沈夕曛的下巴,硬是将那碗药强灌进她嘴里。
“不!我不喝,我不要喝……呜……呜……呜……”沈夕曛拼了命地挣扎,但任凭她怎么踢、怎么打,还是喝进了大半的药。
沈夕曛惊惧交集,极度的担心与害怕,让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弄死我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四爷的骨肉吗?”
肇英冷冷地回道:“就因为知道这是四爷的骨肉,我才更要这样做!”
沈夕曛身子一晃,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是亲王府的人,算来算去也是煜祌的奴才,可他竟在明知自己怀了煜祌的骨肉的情况下,还逼自己喝下打胎药,难道……难道是煜祌教他……
她抖着声音问:“是谁教你这样做的?是谁教你把我关在这里的?是不是……是不是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