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怀疑他的人格?
虽然,心中有难以掩饰的嫉妒,但如此龌龊的事,她该知道他是做不出来的。
面对她的厚此薄彼,激动的话语再也压抑不住,像洪流般爆发。
"因为那天的事?对,自己的女朋友陪旧情人逛游乐园,我想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开心!他的人格就这样值得你信赖,我的话就这样荒诞不经?我们会怀疑他当然不是平白无故,你知道吗,以前跟他交往的女友没一个有好下场,就连蛋塔的母亲也死得很突然。更重要的是,每死一个女人,他就能继承一笔遗产,为什么你就不能理智地想一想我的话?这样急著反驳……是否因为你对他还有感觉?"
关风颖只觉得胸口潮水起起伏伏,让她无力再辩解什么。
明明不是这样想,为什么人出的话语会产生歧意?太在乎彼此的恋人,原来也有争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
"你既然认定如此,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她淡淡调过头去,哽咽地答。
他则低下头,似在后悔刚才伤人的言语,双臂一张,讨好地搂住她。
"颖,我们不说这些了,刚才你不是想到花园里走走吗?我们现在就去……"
"可是我现在想下山。"避开他的拥抱,关风颖神情保持漠然,"请送我回家。"
他得罪她了……从她那逃避的姿势可以看出,暂时她是不会原谅他了。
"好吧,"她的意愿他从不敢违背,脑中轰轰乱乱片刻,这才想起,那件本想让她惊喜的礼物,"这个给你。"
"是什么?"她错愕地看著塞到手中的精美盒子。
"治疗色盲的眼镜,可以让你看到正常的色彩世界。"
"哦?"她苦笑一下,意有所指地回答,"原来你是想纠正我的视觉。"
"我……"明明只是一个单纯的句子,为何争吵中的恋人总能听出话外音?
送她礼物,目的只想让她快乐而已,如今,反倒变成了对她的嘲讽?
端木佟无奈地暗自叹息,放她离开他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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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思念了他几日,好不容易见了面,本该开开心心的,竟惊爆出如此扫兴的话题。更不能原谅的是,他居然不信任她,以为她仍旧情难忘。
那天陪辉,只是为了结束一段感情,只是为了跟他重新开始,他怎么可以这样误解?
游乐园里,她一边要装出快乐的模样跟辉和蛋塔坐云霄飞车,一边还要偷偷想著在医院的他,事后他的失踪更是让她寝食难安。
如此辛苦、如此牺牲,换来的,却是他的冷嘲热讽……
关风颖蹲在后院的地上,看小蛋塔举著小水桶、小铲子与一株玫瑰玩耍,充满童趣的画面却唤不起她半丝微笑。
仔细想想,阿佟怀疑辉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在她脑子里就是有道顽固不化的阻碍,让她始终不肯相信。
"妈咪──"小蛋塔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沉思,"你看,我的这株玫瑰像不像《小王子》里的那株玫瑰?"
《小王子》?她愣了愣,终於想起那个举世闻名的童话故事。
"很像。"不忍心让乖宝贝失望,於是她点点头。
"妈咪,为什么《小王子》里面的玫瑰会以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玫瑰?为什么它会以为它的刺可以把老虎的爪子刺伤?"
"因为玫瑰不知道地球上还有千千万万朵跟她一模一样的玫瑰,她也从来没见过老虎。"
"玫瑰真笨。"小蛋塔举起手,"我就比她聪明,不会以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会画画的小孩,我们老师说,没见过不等於没有。"
"蛋塔越来越有学问了。"关风颖笑著说。
没见过不等於没有?这个句子擦过耳际,让她再度失神。
辉在背地里做的事,她看不见,但并不表示没有发生过。
这一刻,她终於知道心中阻止自己怀疑辉的那道阻碍是什么了──就是她的自尊心。
从少女时代起,她为了辉付出的所有爱情,仿佛一个绮丽的梦,她就沉醉在这个梦里,为自己所谓的牺牲自鸣得意。
现在,有人残酷地告诉她,这个梦其实连一个易碎的肥皂泡都不如,她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得不到辉不要紧,但至少,她应该得到他的感激吧?
她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特殊的,取代不了蛋塔的母亲,起码跟别的女人不同。
然而,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有无数留给他遗产的女人,关系比她亲密百倍,曾经一直嫉妒蛋塔的母亲,如今才发现,自己嫉妒的目标是那样微不足道。
她连他身边最最微不足道的女人都比不过!
仿佛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无情地扔进大海,除了浪花的翻滚,她看不到任何回报。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就这样流逝了……
这叫她怎能不恨?
恨意幽幽燃起的同时,为了面子,她当然不肯相信这一切。
呵,阿佟好无辜,成了她的出气筒!
"妈咪──"不甘寂寞的小蛋塔不停地吸引她的注意,"爹地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在里面午睡吗?"辉此刻应该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睡著的那个是爸爸,我问的是爹地!"小蛋塔不满地嘟起嘴。
"爹地?"哪来的爹地?
"妈咪,上次你不是说,以后可以叫佟叔叔爹地吗?你为什么忘记了?"
"哦……"关风颖拍了拍脑袋,"妈咪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可是……为什么你盼爹地回来?爸爸不是也一样可以跟你玩吗?"
那个男人到底哪来这么大的魅力?不仅让她魂牵梦萦,就连一个小孩也对他念念不忘。
"爸爸一点都不好玩,不会讲故事,不会跟我一起种花,连玩具他都不会玩,他看的电视节目我不喜欢,我喜欢看的他又不让我看,晚上,他又不陪我睡,我不喜欢他,我要爹地!"
想不到潇洒的辉只能赢得女人的好感,却抓不住清澈的童心。
"妈咪,你不想爹地吗?你打电话叫他回家,好吗?就说蛋塔好想他,他听到一定会快快跑回来的。"摇著她的手臂,小蛋塔磨人地请求。
"妈咪也好想他……"她抱住小小的身躯,泪水几乎被摇落。
可是,他还会原谅她吗?
那天争吵以后,两人又断了音讯,他大概是生气不来找她,而她为自己的过失惭愧得不好意思找他。偶尔在夜里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她会飞奔过去,拿起话筒,怀著紧张的心情等待他的声音响起,可是,那往往只是一个打错的电话,或者,是导演们找她谈戏。
"你们在叫我吗?"严明辉忽然从纱门后出现,吓了他俩一跳。
"不是说你,我们是在说爹地……"小蛋塔才想开口,却被关风颖灵敏地捂住嘴巴。
"辉,我以为你在午睡。"她挤出一丝笑道。
"刚刚在电视上看了几个旅游广告,颖儿,想不想去国外玩?下半年我正好不用赶剧本,我们一起去欧洲吧!"严明辉非常突然地提议。
"可是蛋塔要上学……"
"有保母照顾他,大不了我们把他送到寄宿学校去,或者请个专门的管家。"
"我不要离开妈咪!"小蛋塔耳聪目明,很了解大人的意思,只见他搂著关风颖的脖子,大力跳脚。
"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严明辉毫不心软,笑咪咪地拎起他,"蛋塔现在长大了,应该学习独立生活,老是缠著妈咪,小朋友会笑你不像男孩子哦!"
"我不要像男孩子!我要妈咪!"小蛋塔死不悔改。
"蛋塔不要闹,妈咪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出国玩一下,会给你带很多礼物哦!"关风颖猛地开口。
原以为她看著孩子哭闹,会舍不得离开,没想到她竟一口答应,对此,严明辉倒有点意外。
"真的答应去?"他不确定地再问一遍。
"嗯。"她肯定地回答。
做出这个决定,并非真的贪玩,她只是想摆脱那些保镖,用自己的安危来证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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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出国了,即将出游的她特别想念亲人。
或许佟关于凶手的猜测全是错误,或许她会很安全,但临走前,她仍想见见他。
现在,除了蛋塔,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向保镖们打听他的去向,走进那间他常去的酒吧。
不是周末,很冷清的一个夜晚,酒吧里满是幽暗的蓝色,耳中飘来王菲的"色盲"。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是这种地方的常客,所以,此时身上的装扮与四周气氛调和,不会让人一眼认出。
柱子后的位子空著,像是专为她准备的,坐在那里,可以清清楚楚偷窥吧台前的他。
酒一杯接著一杯,他不顾伤身,像是为了浇愁。
很想上前阻止他对自己的残害,但他真的会听她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