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可以找间小咖啡馆坐坐,但湿透的衣衫仍会让他俩染上风寒。
阿佟就是顾及她的身体,所以才答应的吧?
真的没有暧昧的意思,只不过宾馆就在旁边,她随手一指而已,并不想让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可是……在潜意识里,她可曾被那个吻引诱著,产生非分之想?
这些年来,她是寂寞的,身为公众人物,不敢私生活放浪;出於对严明辉的爱,也让她刻意保持肉体的忠贞。
然而,看著周围的女星们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难免会有孤独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忽然吻她?出於怜悯吗?
诉说悲凉往事说到动情处,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把她当作小绵羊,产生保护的欲望吧?
那个吻,只是为了安抚她罢了。
不过,那个吻之后,她和他之间,不会再跟从前一样了。
今天早上,她故意挑了他出门的时候,到花店续订花束,却仍然被他撞上了她的小秘密。
也许是天意,让他更了解她,让他俩的关系……更进一步。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竟没有因为被窥探而气愤,相反的,却感到如释重负。
自欺欺人的行为,虽然可以暂时麻醉她的痛苦,却不让她安心。
现在,她终於可以舒一口气,仿佛自己光明正大了。
宾馆果然是为情人设置的,心形的床,浪漫的灯光,可以隐隐看见浴室的烙花玻璃门。
他们该要两个房间的,可是,既然进了宾馆,却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反倒让人起疑。
上楼的时候,她尽量遮著脸,慌慌张张的恨不得马上钻进房里,一颗心直到现在还怦怦跳。
烙花玻璃阻挡著视线,可浴室内的他赤裸裸沐浴的身体仍隐约可见。
那伟岸的身躯,让她在心跳之余,怀疑自己是否已染上风寒、发了高烧……
"怎么不把头发吹乾?"
端木佟终於从浴室出来了,穿著日式浴衣,一片白雾般的蒸气随著他走出而飘出。
"为什么坐著发呆?在想什么?"他温柔地低问,拿出毛巾,替她擦拭。
他高大的身子环著她娇小玲珑的躯体,从镜中一瞥,颇似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想以前的事。"她随口骗他。
"想他?"一阵酸疼再次揪住端木佟的心。
"嗯。"说了一句谎,就得用另一句谎言来弥补。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爱他?"这是他最大的疑问。
"认识他的时候,是我演艺事业最迷茫的时候,那阵子,虽然也有导演找我拍戏,不过都是一些垃圾片,他们看中我的肉体,只把我当摆设用的花瓶,还有一些富商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照顾……当时我真的好想退出这个圈子,但我一个孤女,没有家世背景,甚至没有学费继续念书,我能到哪里去?"
"他帮了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正经的导演,大胆采用新人,要我做他片中的女主角,我当然高兴得不得了,一口答应。可是我一直都拍些垃圾片,从没接触过艺术,所以几场戏之后,导演对我非常不满意,要换掉我。"
"呵,我记得,你跟我讲过。"端木佟颔首。
"明辉是那位导演最赏识的编剧,他为我求得了最后一次表现机会,并介绍我看了'新桥恋人'……像是忽然之间醍醐灌顶,我终於懂得怎么去演了,那部片子,似乎把我从死神手中挽救回来,从此以后,我的事业越来越顺利。阿佟,你也许永远也无法明白,我对他的感激和敬仰……我很爱他。"
是爱?还是感激和敬仰?端木佟宁可她感情的重心偏向后者。
他心中难免嫉妒,在她说到"爱"的时候,而且,这个"爱"字说得那样重。
"为什么那时你们没有在一起呢?我听说,你在那部片子得奖后不久,忽然宣布出国留学……"
"因为……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学。有一天,她兴高采烈地送来喜帖,说她要结婚了。我真心诚意地祝福她,给她买礼物,陪她试婚纱,却发现……新郎原来是他。"
端木佟听到这话已然吃惊不已,可以想像,当年她目睹这一事实的时候,是怎样的震撼。
"其实还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呢,"她涩涩地笑了,"我的好朋友跟我说,她一见到明辉就非常喜欢,她怕争不过我,就主动跟他……发生了关系,因为怀孕,明辉不得不负起责任……她要我原谅她、同情她……可是,又有谁来体谅我的感受?又有谁知道我那时候的心里好难过,整晚睡不著……"
"嘘,不要说了,我懂。"不忍看她再受往事的折磨,端木佟一把将她搂紧,点著她的唇制止她往下说。
"她就是蛋塔的母亲……"她没有停,因为停不下来,"为了这件事,我没办法再待在国内,於是宣布暂时息影到海外念书……谁知她竟忽然去世了,明辉写信给我,说他又欠了笔赌债,但带著蛋塔逃债很不方便……"
"所以你又回来了,主动照顾蛋塔,等待流浪的他?"
她点点头,泪终於如泉涌般流下,"我为什么要爱上他……爱他真的好辛苦、好痛苦……可不可以有一种药,让我把他忘记?"
他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让人遗忘爱情的药,但他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止爱情的痛。
这药,应该对她有效,那就是亲吻!
轻轻覆上她的唇,温柔地吮吸,缓缓吻掉她的伤心,她像是习惯了这种安慰,不再有前两次的怔愣,反而主动伸手攀上他的肩,身体像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柔情,微微往后一斜,整个人倒在绵软的床上。
醉红浮於双颊上,散乱湿漉的长发如瀑布般铺在她的身下,玲珑的身段勾出优美的卧姿。
端木佟望著这一幅图画,忽然觉得心头一烫,有暖流在全身上下窜动,被这道暖流驱使著,他的双手大胆了起来,在嘴舌纠缠的同时,探入她的浴袍内。
浴袍只系著一条带子,轻轻一解,全然散开,顿时她闪亮的肌肤全然展露在他眼前。
"颖,你好美……"情不自禁地赞叹,端木佟再也管束不住自己,将吻移下吮住她的乳尖。
外面的暴雨仍没有停,敲打著窗□与屋顶,一片喧嚣,幽暗的房内仿佛密叶遮日的原始森林,诱发出两人最原始的欲望,完全不理外头的世界。
他的唇舌激狂吮吸的同时,手重重地揉著她胸前的绵软,逼出她的呻吟。
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感情生活如一张白纸的她,不知该如何应付,只能听从身体的反应回抱他。
"颖,我可以吗?"
接下来的动作不是亲吻那么简单,他不敢冒冒失失地侵犯。
她没有回答,小手轻轻抚上他宽阔的胸,抚得他浑身欲火蔓延,几乎发出一声低吼。
不知怎么,端木佟心中升起怜惜,立刻舒缓她的痛苦,给她最大的欢愉……
这不是他的第一次,是他最快乐的一次,身体冲上沸点的刹那,他紧紧地拥著她,在两人的喘息中,吻遍她每一寸肌肤。
不知道雨是否停了,两个原本来此避雨的人,完全忘记初衷,相拥而眠。
这一觉,是他一年多以来第一次没有恶梦纠缠的睡眠,不如,她是否也如此?
第七章
戏快拍完了。
这是否意味著他俩即将分离。
他心里怀著一丝妄想,希望那个凶手永远不要出现,这样他俩便可以相处久一点……可是,如果凶手永远不出现,就表示她不会再有危险,大哥迟早要把他调回去。
现在,他俩的关系有点怪,既没有许下天长地久两相斯守的诺言,又会偶尔上上床。
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像吸毒一般会上瘾。
小蛋塔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床会被巨人叔叔压垮了,因为,每当他睡熟后,巨人叔叔便会悄悄溜出房间,去压他妈咪的床。
自那日从宾馆回来后,他俩就一直沉浸在尴尬的气氛中、彼此互看一眼都会脸红,话语更加说不出口,吐出的字都会变调。
夜静了,小鬼睡了,他佯装上厕所,通过灯光幽暗的走廊,其实是怀著侥幸想见她一面。
她的门紧锁,连门下的光线都没了,他暗叹一口气,以为自己在自作多情。
忽然,门被打开,门里门外的人同时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彼此,紧张的脸才释放出舒缓的颜色,一个默契的眼神,他握住了她微微抬起的手,进入她的禁地。
原来,她也想见他……
从此,他俩成了床伴关系,直到这部戏即将拍完。
不是不想要求她的一辈子,但她心里仍有那束蓝紫鸢尾花的影子,她会点头答应他的要求吗?他不想让她为难。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戏中的凶手会现形,但他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似乎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和她的一切也随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