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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台湾?」
对着挤进厨房的两个大男人,纪燕宁执着汤勺,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啊,台湾,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开了间画廊,一直很欣赏兆纬的画,磨了好久,我实在也不好再推拒,再加上那里是亚洲一个重要的市场,我想了想,就接下这个Case……」
「妳说,川德是不是很过分?」凌兆纬很不高兴。「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事前没知会我,不但Case接了,就连选画也没问过我一声,早半个月前就把画全打包寄出去,直到今天才通知我要出席,这算什么?」
「兆纬,以前一直就是这样做的啊。」对着告状的他,罗川德不得不说一声。「是你自己不想管这种『闲杂琐事』,所以委托我全权处理,以前办的几次外展,哪一场不是我去谈、我敲定时间、我选画?」
「哥,罗大哥没说错。」纪燕宁不得不出声附和。「好像是你自己要求,只要通知你哪一天出席就好了。」
凌兆纬险些无言,俊眉微蹙,辩道:「这次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两手一摊,罗川德反问他。
「台湾,是台湾!」凌兆纬强调。
「那又怎样?」罗川德好整以暇。
「川德,你不要逼我。」凌兆纬没好气。「你明知道那里……那里……」
见他迟迟没把话说全的隐晦态度,纪燕宁蓦地懂了。
暖暖的感觉直熨着她的心……那是他的体贴,也是他的关心,他在乎着她的感受,深怕她觉得不愉快……
「哥。」她唤他,柔声道:「你不用顾虑我。」
「宁宁?」
「你常跟我说,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她恬静微笑,心里满溢着感动。
「我是不想妳回到那边去,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凌兆纬嘟喽,文雅成熟的大男人外表下,却是孩子气的神色。
「哪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神色平静。「从我做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你才是我的亲人,才是我在乎的人,这些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
确实,这些话都是凌兆纬当初说的。
还不都是因为那一票得不到保险理赔金就翻脸的「亲人」们,那嘴脸太过丑恶,让他深怕她留下什么心灵阴影还是心理创伤。
所以在那时候,他时不时的就跟她灌输这样的观念,希望转移她注意力的焦点,好让她不去记挂那些薄情又伤人的「亲人」们。
「你说过,那些不是真心想待我好的人,就跟路人没两样,不用费力去记着他们的事,我早已不记得他们了,又怎么可能觉得不开心?」她一脸认真。
「真的?」凌兆纬只怕她逞强。
「真的。」她点头,忍不住小声说道:「其实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满想回去的。」
「哦?」凌兆纬感到意外,因为从没听她提过。
「那里是宁宁的故乡,她想回去看看也是正常的。」罗川德觉得那是思乡情结。
「有故人才叫故乡。」凌兆纬呛声,像是跟他卯上了。
「这么说……也是。」罗川德倒也认同这一点。
所以,是什么原因让她想回台湾?
两个大男人同时看向她……
执着汤勺,白净秀气的娇颜透着赧色跟无措。「我……我……」
「什么?」两个大男人只能听见模糊的嘟囔声。
「就那个……我想……」她试着再说一次。
「想什么?」这次进步一点点,大男人捕捉到一个「想」字。
「我说……」眼睛一闭,咬牙承认。「我很想吃臭豆腐跟珍珠豆花。」
第六章
因为臭豆腐跟珍珠豆花,离乡多年的游子再次回到熟悉的故乡。
只是……
「卡肯,你真是阴魂不散。」凌兆纬叹气,不明白这回的台湾之行,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号跟屁虫。
卡肯·莫,跟凌兆纬不但是同行,因为合作对象又同属一家画廊,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同事关系。
加上年纪相仿,一直以来也还满有话聊,外界还封他们两人是曼哈顿美术界的两大台柱。
只不过,所有的好印象在此时此刻终结……
「我只是想看看宁宁的故乡,她答应要带我来玩的。」露着一口白牙,身为知名画家的卡肯·莫,那开朗愉快的模样就像个天真的大男孩一样,配合着闪亮亮的金发碧眼,活脱脱就是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一个。
「嗯,很久以前我答应过卡肯。」被夹在两人之间的纪燕宁一脸抱歉。「就是在上次罗大哥的画廊办的酒会,我答应他的。」
听她解释,卡肯挤出一脸的埋怨。「宁宁真不够意思,答应了我,结果要回台湾竟然没说一声……」
「你这不是追来了吗?」凌兆纬没好气。
「那是碰巧我有事找罗,才知道你们来台湾办画展的事。」卡肯不服气。「要不是我问清楚你们的行程,追了过来,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要来这里。」
「对不起,因为这次是为了画展才来的。」纪燕宁直觉道歉。
其实她还满错愕的。
虽然在酒会当中,的确是她自己答应要当他的向导,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社交辞令,是一时找话题,嘴上说着好玩而已,他并不是真的想来台湾一游。
没想到,卡肯竟然真的追过来了?
「因为是基于公事,并不是纯粹来游玩,所以我没通知你。」惊讶归惊讶,但毕竟是她自己承诺过的事,所以她觉得该解释一下。
「宁宁,不用跟他道歉。」凌兆纬并不喜欢她对卡肯的友善跟温顺。
说不上来为什么,卡肯冒冒然跟来的事情让他很不高兴,很可能是在那对碧蓝的瞳眸中,属于狩猎者的光芒,让他觉得很讨厌。
早在那一次酒会上,他就觉得卡肯看待自家小妹的眼光很不对劲,后来借口离开后,还接了好几次要他带着宁宁出席的邀约电话,只是全让他以专心作画给挡掉了。
一直到这一次,卡肯追到台湾的举动,让他更加肯定了那份坏心眼……
「这个跟屁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冷哼,很不客气的那种。
「什么?」纪燕宁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嘿!纬。」卡肯仍是笑嘻嘻的。「风度!你最见长的风度呢?我来台湾找的是宁宁,又不是你,何必不高兴?」
「哥?」纪燕宁也觉得兄长的态度有些奇怪。
「嘿,宁宁,咱们别理他。」卡肯朝她讨好的笑着。「这里就是所谓的市集吧?真是热闹。」
「我们都叫它夜市,不是市集。」纪燕宁柔声订正。
「妳看妳看,那个是什么?」
看着卡肯热情洋溢的拉着她,走马看花的直往前去,凌兆纬打心底感到不爽,非常的不爽。
前方,纪燕宁被卡肯拉着走,边解释的同时,忍不住停了下来。
在卡肯又提出一个问题时,她回头,边听边看向落在后头的兄长,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有着不解,也有着忧心……
凌兆纬并不喜欢让她烦恼,只能跟上。
整个的夜市之旅表面上平和自然,但一路静默尾随在后的凌兆纬其实是满心的气闷。
闷!
真是闷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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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川德一个头两个大。
「兆纬,我们做人是要讲道理的。」他必须重申他最初的理论。
「我是在跟你讲道理。」凌兆纬一脸平静,再开口,说的却是任性无比的话语。「我不喜欢卡肯,你把他送回去。」
「喂喂。」罗川德傻眼。「你真觉得你的要求是在讲道理吗?」
「那当然。」看起来优雅成熟的王子,说的却是耍赖的小孩才会用的话语。
「到底怎么回事?」能让低血压的任性王子一早起来就直奔他这儿告状,罗川德只能这么想。「昨天他跟你们上街,闯祸了?」
「没有。」
「没有?」罗川德不懂了。「那他是做了什么,能惹毛少爷你?卡肯这人开朗热情,我记得以前你跟他还满有话聊的。」
「那是以前。」凌兆纬挑明了说。
「以前?」罗川德很快抓住他的重点。「意思就是,现在情况有变,你们不友好了……为什么?」
他问得很直接,凌兆纬回答得也不含糊。「他对宁宁有企图。」
罗川德只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看不出来吗?」看出他的错愕,凌兆纬只能用白话文再次说明:「那家伙,他盯上宁宁了!」
「盯……上?」这字眼,让罗川德险些反应不过来。
「你别说你真没感觉到。」凌兆纬不信。
「是没错,卡肯他……」想了想,罗川德必须承认。「从前一阵子开始,他到画廊去,一定会问起你们何时会到城里,说可以一起吃个饭之类,也常问到宁宁的事,感觉挺关心她似的。」
停顿,罗川德迟疑。「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卡肯真喜欢上了宁宁,那也没什么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