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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芍,宝贝儿……」明若溪软硬兼施,这会儿语气又弱下来,他捧住她的脸温柔呢喃,「这世上,二哥也是我至亲至爱的人呀,但我从没有想过要把一辈子卖给他——咱俩是一样的,除了主人,还得找个白头偕老的人呀。你说这话对不对?嗯?

  「傻宝贝,别装了,看你装得辛苦,我听得也痛苦,笑一笑,好不好?我已经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咱们可以在那儿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生一群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宝宝——说不定,你的肚子里已经有咱们的宝宝了……」

  呵,她的溪……真让她哑口无言。这种时候,话已绝情至此,还能笑著说出如此动情的话语……这世上,她不可能再遇这样的人了,这辈子,下下辈子,千载难逢……好想回抱他,告诉他自己的确是装的,装得痛彻心肺,但……她还是不能。

  「王爷若不信,可以试一试。」半晌,她冷静作答。

  「试?」明若溪仍笑,「好啊,怎么试?宝贝儿,随你怎么试我都不怕!」

  「王爷可以试著吻吻我,」她一扬眉,「看看我是否还会意乱情迷。」

  「嘿——」他忍俊不住,「就这个?好,你等著,宝贝儿,我会让你的谎言不攻自破!」

  不容分说,他一举堵住了她的唇。

  灼热舌不断侵入,用尽平生气力让她感受自己的激情。但愈吻到深处,他的心就愈发失落,仿佛一股寒气自地区冒出,覆盖他的全身。

  他的紫芍,是那样的冷,无论他的嘴唇如何诱哄,就是没有反应。他像在吻著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那时候,明明只要两人微微相触,就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才短短数日,天地就变了颜色?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于是再次猛攻而上,这一次,似要把整个魂魄灌入她的身躯,然而……奇迹没有发生,努力终究白费。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退后两步,望著那冷凝的睑,明若溪深深喘息。

  「王爷,这下子您该相信了吧?」暮紫芍乎静地问。

  他点点头,别过脸去,手盖住自己已经湿润的眼。好半天,才说:「你……走吧,我不会再拦著了。」

  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接著是马儿在风中的嘶鸣声,愈行愈远的马蹄声。她,终于消失。

  明若溪艰难地抬起头,看著茫茫的旷野,一个踉舱,摔倒在地。

  他耗尽全力,生平第一次的爱恋,竟落到惨澹收场的结局。连上天也会笑话他的自作多情吧?

  手心有什么硬硬的,翻掌一瞧,月光下,草丛中,一条金饰闪著灵动的光。

  这是她的足链,他认得。刚才,定是在她匆忙之间,落下了。

  他好恨……

  一脚踢出去,将那足链踢出老远,落在黑暗处,不见踪影。

  可是,他又好舍不得……

  于是迅速往足链坠落的方向摸索,荆棘划破掌心时,终于找到了这小小的牵挂。

  是呵,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怎么会舍得?

  这场火一般燃烧的爱恋,快让他灰飞湮灭了,待到清醒,才发现四周空空荡荡,仿佛梦境。只留下这个晃荡掌间的金饰,算是明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明若溪流下了第一次心碎的泪,以后不会再流了,因为心已毁损,无心可伤。

  第七章

  她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灵魂遗失在大煜宫的深处,再也不是从前的暮紫芍了。

  「紫儿——」晴如空张开双臂,迎接凯旋而归的女英雄,慈祥的笑容是她进京以来最最想念的,但此刻,那温和面孔却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温暖。

  她心里一阵刺痛,因为这面孔叫她想起了另一张与之有血缘关系的脸,那样的相似,只是年轻许多。她想起那夜在丛林中,那悲痛绝望的眼神,那凄然泪下的表情……

  「紫儿,你瘦了许多,不过不碍事,义父已经吩咐厨房炖了药膳,好好滋补几日,你很快会好起来的。」晴如空拍著她的背,爽朗的笑声没有间断。

  「义父……」暮紫芍哽咽,没有人能明白,她身心的伤,不是一、两碗药膳能治愈的。

  「义父明白你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这样吧,想要什么,直接跟崔总管说,库房有的,马上抬到你房里,没有的,义父立即派人去采买!别哭泣了,我的小美人哭成花脸猫,可就不美了哦!」

  「义父,」她捧过锦盒,「这是您要的东西。」

  「呵呵,好,好,」晴如空拍著盒盖,却不急于打开,「搁在那儿就好。」

  「义父不先辨辨真假?」暮紫芍诧异。

  「紫儿,先把这个吃了,」晴如空并不回答,只掏出一粒药丸,「指甲上涂了毒,若不小心划破了皮肤就不好了——服了这个,可以让义父放心。」

  「多谢义父。」她就著温热的泉水吞下解药,忽然天真地问:「义父,咱们东西已经到手了,这个……什么时候派人送一粒给胧月夜?距离五日之期限不剩多少时间了,迟了,胧月夜恐怕有性命之忧。」

  「给他?」晴如空扬眉一笑,「这解药是本王多年炼制之心血,怎么能送予敌人?」

  「可是……」暮紫芍顿时呆立,「您不是说过……」

  「紫儿呀,你还真是个小孩子!」他仰头大笑,「你以为义父派你去那儿,真是为了这不值一文的玉玺?你义父我如今独霸一方领域,皇袍加身易如反掌,何需所谓的『名正言顺』?有它,更好,没有它,也不碍事。」

  她霎时明白了——呵,她还真是个孩子,真以为自己费力办的是一件可以让义父「名正言顺」得到天下的伟大差事!她一直告诉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替义父取回本该属于他的玉玺,那尊十多年前被胧月夜施以诡计夺去的传国大印。

  然而,此刻她才发现,她扮演的不过是一个行刺者的角色,用最卑鄙的手段,甚至不惜奉上自己狐媚的身体,只为了取别人的一条命。

  夺一尊玉玺和夺一条人命,虽然都是「夺」,但意义截然不同。虽然,这都可以帮助义父成就自己的王朝。

  但这番大道理她来不及细想,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冲入脑海——若胧月夜就此不治身亡,她的溪岂不成了引狼入室的帮凶?

  不是吗?若不是她骗取了溪的信任,从而骗取了胧月夜的信任,她也不可能达到目的。但世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他们只会把罪责推到明若溪身上,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成了弑君的帮凶。

  宫中人心险恶,朝堂上流言蜚语众多,将来,要溪如何立足?

  即使没有人诋毁,溪那样一个注重兄弟情义的人,也会自责不已吧?

  天呵,她做了什么?那指上厉厉的尖甲,在划破胧月夜咽喉的瞬间,她还在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进行的是一桩正大光明的事业,却万万没想到,那毒辣的一爪会把溪推进险恶的深渊。

  他对她如此深情,她却这样回报他……

  「紫儿,让咱们来看看这传国玉玺——」晴如空得意的笑声震回她的思绪。

  锦盒打开,一尊美玉呈现眼前,半透明的,雕著游龙盘绕的精美花纹,即使不是皇室的传国之宝,也是一尊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唉,胧月夜呀胧月夜,当年你使尽手段就是为了它!如今你万万没想到,它会让你全身溃烂而亡吧?」晴如空狂喜之中,手向盒内伸去。

  猛然的,没有来由,暮紫芍突生不祥预感。

  「义父当心——」她失声大叫。

  但已经迟了,只见两枚暗镖在玉玺被抓起的那一刻,弹射而出,正中晴如空的双眼。

  紫污的血从那双眼睛中流出,正如几日前,胧月夜喉间的狰狞情景。

  这一刻,暮紫芍恍然大悟,奸诈狡猾的胧月夜并非像他们估计的那样无能,他早早做好了准备,在他们布局撒网的时候,也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什么叫作茧自缚?眼前,就是最好的例证。

  她僵著身子看侍卫们冲了进来,惨叫著的晴如空抬起一只颤巍巍的手指著她。

  「义父,紫儿真的不知……」她想辩解,但这样的解释又有何用?

  毒镖的确是通过她的手射向晴如空的——她那双捧回玉玺的手。就算人们相信她是无心之失,晴如空鲜血淋淋的双眼她也难辞其咎。

  太医进来了,捧著药箱的侍女进来了,人群哄乱中,她呆愣著不知所措。

  虽然没有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但从四周充满敌意的目光,她知道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东域民众会从此视她为罪人。

  「小姐,您还是先回房歇著吧,这儿地方小,您又帮下上忙。」侍卫长冷冷地道,「我派两个兄弟护送您回屋。」

  是嫌她在这儿碍手碍脚,还是怕她再有什么危害?那应声上前的两个侍卫,名为「护卫」,实为「监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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