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边不见守望的阿发,耐雪心中已觉得奇怪,难道今天不开台?楼梯上静悄悄的,打开四楼大门,迎面而来的也是冷清,一个客人也没有,阿发独自坐在桌子上喝啤酒,看见她也不招呼。
耐雪忍着心中的意外往卧室走,只要找到于文泰就能问明白,或者天威也在房里——想到天威,她激灵灵的打个寒噤,天威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的对她动拳头?
阿泰不在所谓的账房,她悄悄在卧室门上听一听,里面没有一丝声音,莫非天威也不在?小心地打开一丝门,看不见人,慢慢开大,再开大,长长透一口气,天威果然不在里面。
换一件衣服,洗一把脸,她开始觉得奇怪,今夜此地没有场合?可是又有警察来抓过?下午天威拿去十万元应急,场合应该没问题才是,刚才天威在电话中又只说了一句话,没头没尾的——
她决心走出去问阿发,虽然她极度讨厌他。
“天威和阿泰呢?”她沉着声音问。
阿发吊儿郎当地看她一眼。
“不知道!”他回答得干脆。
“你怎么会不知道?”耐雪忍着气。“这儿没场合吗?
“不知道!”阿发冷笑一声,又喝啤酒。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不肯告诉我!”耐雪气红了脸。“是天威要你这样做的?”
“这倒不是!”阿发不起劲地说,“老大和阿泰去哪里你要知道来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难道还能帮忙?”
“谁说我不能帮忙?”耐雪沉着气,“你快说,阿发,天威到底在哪里?”
“好吧!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阿发没好气地。“我们的场合开不了,天威和阿泰去别人的场合,明白没?”
“去别人的场合?”耐雪呆了一下。“去做什么?”
“喝!问得好,去做什么?”阿发冷笑。“除了去赌几手,去别人场合还能做什么?”
“天威——去赌?!”耐雪觉得一阵冰冷,整个心如铅般直沉脚底,天威去赌?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阿发不屑地。“天威根本在赌桌边长大的,他有什么赌不得?”
“为什么这儿场合不开?”耐雪再问。
“没有水,兜不转!”阿发用手做一个数钞票的样子。
“他——下午不是向我拿了十万?”耐雪皱眉,心中又急又慌,不好的预感直涌上来。
“十万?你开玩笑,够打发哪一个?”阿发不耐烦了。“你别再问我,我只是在看门的小喽罗,说错了话,老大发脾气我可担不起!”
“你知道他们去哪一家吗?”耐雪再问。
“不知道!”阿发又开始喝酒。
“以后这场合会再开吗?”耐雪不死心。
“不知道!”阿发不再理她。
耐雪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阿发不会对她说实话。她自己到厨房去看一看,平日侍候茶水的女佣人也不在,她摇摇头,看来这儿的场合是散了。她找到一点面,胡乱地煮来吃了,然后又回到卧室。
阿发还在外面喝啤酒,年纪轻轻就醉生梦死的,是什么东西造成他如此?家庭?环境?学校?或朋友?现在年轻的男孩子真是令人担心又害怕!
等到十一点仍没有天威的影子,耐雪决定先睡,明天还要上班——啊!她又记起天威打电话到圆山找她的事,天威知道她和思尧出去,回来会对付她吗?
这么一想,立刻就睡不着了,马上担惊害怕起来,天威的个性是这么火爆,就算她和思尧是清白的,他一样会大发脾气,他占有欲强,疑心又重,等会儿该怎么解释才好呢?话又说回采,天威忌妒的发脾气,也是爱的表现啊!
等着,等着,终于等到一些脚步声,终于等到天威回来,那已是清晨五点多了!
天威的脚步声很重,说话的声音很大,从大门进来就一路碰碰砰砰的,耐雪吃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天威已砰的一声推门进来。
“天威——”耐雪叫。
天威摇摇晃晃地挥一挥手,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还有浓浓重重的酒气——啊!天威喝醉了酒?耐雪张望一下,于文泰并没有跟着来。
“耐雪,你没睡吗?”天威笑着大声说,“来,来,陪我喝一杯,我们要庆祝!庆祝!”
“你喝醉了,天威!”耐雪跳下床,把他扶到椅子上。“别吵,快点休息吧!”
“谁说我醉了?我还没开始喝呢!”天威打一个酒嗝。“来,耐雪,我傅天威今天出师大捷,一定要庆祝,喂——拿酒来啊!”
“天威!”耐雪手足无措,酒醉的人最难侍候。“我知道你出师大捷,明天庆祝,别吵别人啦!”
“我要庆祝,阿泰、阿发,拿酒来!”天威可是借酒装疯?“庆祝我傅天威今天的胜利!”
“天威——”
“还不快拿酒来?”天威一把推开她。“不许扫兴!”
耐雪拉开房门,求助地叫:“阿泰,阿泰,请过来一下!”
立刻,阿泰庞大的身影出现了,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天威,微笑着摇摇头。
“别理他,等他发一阵疯就没事了!”他有经验地说。
“你们——去了哪里?”耐雪问。
“去赌钱!”阿泰再笑一笑,心情很好似的。“我们赢了,两个人都赢了!”
“为什么?自己的场合又不开!”耐雪不以为然。
“我们俩赢了三十万,收到钱就再开场合。”阿泰很有信心。
“你的十万等会儿先还你,全靠你的支持!”
“不,我觉得——这样不大好!”耐雪小声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算是救急吧!”阿泰不在意地。
“阿泰,”耐雪看看仍在嚷着要酒的天威。“下午天威打电话去圆山找我的事你知道吗?”
阿泰呆怔一下,然后点点头。
“是!我知道!”他只好说,很窘地。
“他怎么知道我去了圆山?”耐雪盯着他。
“这——大嫂,他没有恶意的!”阿泰为难地。
“他可是叫人去跟踪我?”耐雪不放松。“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不知道!”阿泰皱眉。“明天他酒醒之后你问他好了!”
“阿泰,他——发脾气没有?”耐雪最担心的是这件事。
“没有!”阿泰看她一眼,转身去了。
耐雪只好关上房门,任天威再闹一阵,果然,他慢慢宁静下来,自己走到床上。
“过来!”他对耐雪招手。
耐雪犹豫一阵,天威看来并没有凶神恶煞状,她带着戒惧的心慢慢走过去。
“你休息一下,或是要吃点心?喝水?”她问。
“那个程思尧真是你的经理?”他问,问得那么突然。
“是——哎!是经理!”耐雪的心七上八下,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他录取你的?”他再问。
“嗯!问这些做什么?”耐雪小声的。
天威古怪地笑一笑,再笑一笑。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他说。
“天威——”耐雪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问一问也不行吗?!”天威毫不在意地笑着,他大概还不知道思尧是之洛的哥哥吧?!“他倒有眼光!”
“别说这些话了,快休息!”耐雪吸一口气。“对我来说,他只是经理,只是上司而已!”
“你们一起喝过几次咖啡了,对吗?上次还带你去郊外玩!”天威说。
他看来是那么平静,那么若无其事,难道他不再为这件事生气?他了解耐雪不会变心?
“天威——两次都是碰巧,”耐雪又为难又窘迫。“我绝不是存心和他去——”
“别小心眼儿,我又没怪你!”天威倒在床上。
耐雪呆怔一下,这倒是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以为天威会大发脾气,会动手打人——她猜得完全不对。
“以后——我也不会敷衍他了!”她说。
“别傻!”天威皱眉。“敷衍一下上司对你在公司里的情形很有利!”
“有利?”耐雪不明白。“我不需要什么后台!”
“呆瓜!”天威闭上眼睛,这时看来他完全没有醉意,刚才的醉是装的?为什么?“你死心眼得无可救药!”
“我——”耐雪呆怔着,死心眼儿?怎么说?
“不必得罪程思尧,”天威又说,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现在才发觉,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
“你——真这么想?”耐雪不能置信地。
“当然!”天威睁开眼睛看她。“你怀疑什么?”
“这不像平日的你!”她照实回答。
“人是会变的,”他的神情给人一种难测高深之感。“尤其是在遭遇了一些——挫折之后!”
“天威——”耐雪有想哭的感觉,挫折似乎不该和天威这样的男孩发生关系,命运对他太不公平。“其实——你也算不得什么挫折,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再来过,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是吗?”天威眼中光芒闪一闪。“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