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喀嗒一声,在黑漆漆的夜里十分清晰。
“你还要再等一下哦。”采瞳急急地说,深怕他不听她的劝。
“又怎么了?”
“我的门有……一点问题……所以开的时候有一点慢。”
锁都弹开了,门怎么会打不开?季鸣怀疑地歪着头,不过也无从打量些什么,或许是这栋宿舍太破旧了吧,连开个门都有问题。
“要不要我帮你撞开?”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她起先激烈地反对,然后抱歉地解释道:“撞门的声音太大了,万一吵到隔壁的人就不好了。”
“那你快点弄吧。”
“我已经在弄了。你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马上就好?可是他没有听到任何摸索扳撬的声响啊,季鸣忖道,为什么他有种采瞳在拖时间似的感觉?他愈想愈不对劲,采瞳的声音怪怪的、态度也怪怪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难不成……她是在耍他?
应该不是,采瞳“黑恨”的苍白哆嗦模样还记忆犹新,季鸣随即否认她耍他的可能。采瞳不傻,耍他的代价是暴露出她不让他知情的秘密,这么划不来的事,她哪会试?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寒地冻的,他从温暖的家里出来,就为了站在这里纳凉?季鸣低头看手表的冷光表面,差一刻十二点,花月良宵,他居然就站在人家门口大啖闭门羹!
“采瞳。”他轻轻一唤。
“嘎?”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克制些……恐惧或什么的,如暗藏波涛的江水。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有个走在走廊上的人一头撞上包季鸣。“啊!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要不是采瞳先前阻止他用手电筒,这个皮厚骨粗的小伙子就不会撞上他了。季鸣咬着牙,用力推揉被撞疼的右肩。
“唉呀,我的眼镜呢?掉到哪里去了?”
乌漆抹黑的,还戴什么眼镜?多此一举!季鸣也跟着蹲下。“我来帮你找。”“不用了,我摸到了,在这边。”
正当这小子要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又撞成一团。
这一撞,令包季鸣一头朝采瞳的房门栽去。很奇异的,她的门一碰就开,季鸣整个人跌扑到她房里,手电筒的开关也顺势扳开了。
光,就直接照射到采瞳惊惶的眼中。
“啊——啊——”凄厉的叫声再一次回荡在季鸣耳边。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他吓了一跳,左邻右舍纷纷拿着照明用具探出头来。
“搞什么鬼?妖精打架啊?”
“安静一点!人家已经在睡觉了。”
“拜托,停电就停电,不要装神弄鬼地吓人好不好!”
季鸣缩腿把门踢上,看清楚她也跌坐在地上,手电筒的光源照出她的狂乱,他朝她匍匐前进,手掌扣住她的嘴,防止她继续吵到别人。
“呜呜……”一心想挣脱的她在包季鸣的箝制下仍不停扭动,挣扎磨蹭;黑暗里,除了视觉之外,其他感官能力直逼极限,他闻到她好香、身子好软……
季鸣按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产生的燥热渴望,在她耳边轻声说:“采瞳,别怕,我是包季鸣。”
“呜……放开我……我不要听坏消息,不、要、听,你们都别说了!”采瞳边挣扎,边伸手往他的嘴的方向塞去,神智陷入纷乱之中。“我叫你们闭嘴!不准说!”“好好好,我放开你,你别叫了行不行?”季鸣松开她的手,他已经受不了采瞳的软香暧昧地撩拨他的神经,让她离他远一点、远一点!
没想到采瞳还是扑了过来。他分不清楚采瞳是想抱住他,还是想戳瞎他的双眼,她的一双手不停地往他的面门乱攻!
“你们都闭嘴,我不要听、一句话都不要听!”采瞳使足全身的力气发飙。“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要说。”季鸣为了自己的安全,只好花更多的力气抓住她的双手,这样反复安抚了几十遍之后,伏在他怀里的娇躯才渐渐停止挣扎。
终于!他放心地放松她,移开更多心思压住心头蠢动的欲念,去!都什么时候了,他的生理需求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挑动?
季鸣暗暗觉得自己可耻。他抚着采瞳的秀发,温柔地说:“我是包季鸣,包、季、鸣,你记得吗?”
“你是季鸣?”采瞳的声音很迷茫,仿佛魂魄还未归来。“季鸣……是谁?”“季鸣就是……来救你、陪伴你的人。”
“救我?陪伴我?”这些话像强大的吸灵力,把魂魄摄回她的体内,她哇一声哭出来。“包季鸣,你怎么现在才来?”
冤枉啊!大人,他不知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待多久了。
“不要离开我,季鸣,永远都不要离开我!”采瞳主动将整个人贴上他,只想拥住她惟一的热源。她刚刚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梦见她一个人在冷冰冰又黑暗的地方发抖,没有人来救她,没有!
“采瞳,你先放手……”季鸣浓浊地哼一声。
真要命!他被她压在地板上,黑暗中,细细的抽气声、淡淡的女人香,令夜晚特别敏感的热力集散在他的下腹部,再来更多的肢体接触,他很可能会……
“不放不放!”她偎近他的颈窝,本能地在他光洁热烫的肌肤上印下吻痕。黑暗中,她什么都没有,她依稀记得有个人是她可以信赖,那个人就是季鸣。现在他就在她身边,是她能安心拥有的,她怎么可以放手、再让自己陷入黑暗中?
不放不放不放!她才不要放手,要怎么样留住他都可以,只要他不走!
这一刻,只有包季鸣才能救赎她离开噩梦的深渊!
颈侧传来湿湿的吸吮,采瞳的玲珑曲线直接偎在他身上,磨蹭他每个冲动易感的激情点,满腔滚烫的熔岩在他的体内流窜……
不、他不能……现在的采瞳跟平时的她大相径庭,如果他做了,等于是乘人之危!“采瞳!”一只小手伸进他的毛衣里,他崩溃地喊:“马上离我远远的!”“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采瞳会这么说,代表她不够清醒。“你再靠我这么近,一定会出事……”“我离开你,才会出事。”她软语央求他。“我要怎么做才能留在你身边?告诉我,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季鸣最后一丝理智轰然起火。他喜欢采瞳、他爱采瞳,她在身边轻诉着要他别离开时,他根本无法保持圣人的节操坐怀不乱,他只想点起一把火,彻底地焚烧彼此!……
六年后岁月的飞逝看在人的眼中,可能是很快,也可能是很慢;有时一天如一年,有时一年恍若一秒,眨眼就消失。
虽熬岁月如梭,但该改变的事情还是一件不少。
凌采瞳从床上坐起身,披上外衣,无言地看着在她身旁假寐的包季鸣。
这些年来,只有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轻轻用手指画过他的浓眉,光是看着这张俊逸的面容,就已让她觉得心痛了。
她曾经那么想逃避他,曾经那么严厉地警告自己不许再与他牵扯不休,但事实却证明:她虽然怕被他挖掘出不想为人所知的过往,但是他的体温还是炽热得让她忍不住要靠过去,季鸣身上有她缺乏的热度与生命力,救赎她免于在痛苦中继续沉沦。
但……过去的伤疤还是存在呵……
采瞳下了床,往浴室走去。
自从大学时代那次“擦枪走火”的事件之后,他们之间就起了十分微妙的变化,她渐渐不再逃避他,不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包季鸣也如他所言,从未再逼问她不想说的事,他们有志一同地避开地雷话题,又能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自在了。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那一身的贵气,来自他不凡的富商家庭。但是季鸣当完兵之后,没有回家族企业去效力,反而与他的好友言镇依照计划,合伙办了世界经济综观杂志,还把她拉去成为旗下的一员;他们的同居生活,就从那时候开始。
有时候她会非常自责,觉得是自己硬把季鸣从天生的优渥环境中拉出来,进入平民式的生活。他从六十坪大的高级公寓搬进三十坪小的中古公寓、他的宾士轿车变成喜美房车,他从家里提供的高档物质享受走入自食其力的次等生活……采瞳不敢想象季鸣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但是一定和自己巴着他不放有很大的关系。
不!
她会黏着他当然不是因为她“喜欢”季鸣,更不可能是“爱”这种不祥的感情,她只是需要他强烈不息的生命力,只要季鸣愿意分她一点,她就能活得很温暖、很踏实。事实上,采瞳很怕家大业大的包氏财团会来将季鸣要回去,可是那边的人对她的存在、季鸣的不归似乎一点意见也没有,久而久之她才安下了心。
她调好水温,拿起莲蓬头往身上冲,每一寸肌肤都有季鸣的味道,深刻得不是水流能轻易洗去的,她冲掉黏腻的汗水后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被季鸣关掉的灯。他倏地睁开眼,饱览她胸口微露的春光,伸手将她拉回身畔,嘴角带着男性的餍足与渴望。“有我在你身边,你还‘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