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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苗为他眼中愤怒的风暴震慑地又颤了下,究竟主人希望她做什么?她的服从还不够吗?

  「够了!」黑翔冀咆哮地怒吼,无法自己地抓住她的肩猛力摇著,「该死的,我不要你的服从!」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明白她的忠心,也痛恨她的忠心,于是他不停地故意玩弄她的身心,想激起她的叛逆,然而事实证明,不论时间过了多久,她深植在骨子里的奴性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她仍像个任他摆布的娃娃,没有个人的意志。到底小苗在十二岁前受的是什么样的洗脑,居然让他感觉分外无力?

  「对、对、对不起,主人,你不要、不要生气……」绿苗最无法忍受他发火,尤其他发火的原因是为了她,那只会让她觉得更加恐惧。

  黑翔冀严厉地眯细了眼,噪音低沉却充满危机,「如果你能勇敢表达你的意见,直接坦白地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去做牛郎,我不会对这种贬损自尊去吃软饭的行业有任何留恋,但你却不敢,只因为你只懂得对我愚忠,不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连吭也不吭半声,这就是你对我的『服从』?」

  绿苗声音又梗在自己的喉头,挤了半天也说不出半话来应付他的怒意,只好拼命地摇头,不希望主人误解她的意思。

  久等不到她的回答,黑翔冀连连吸了几口气,压抑自己别在一气之下杀了她,他矫捷地翻身下床,背对著她,胸口中的无力感更基于他的愤怒。过了好半响,他嘴边又泛起一抹自嘲的笑,笑他居然被她的单纯所影响,笑他居然可以想得远比她还天真。

  黑翔冀缓缓地回头,瞅著绿苗的英挺脸孔又戴回往常带点邪气的假面具,「小苗,试著长大吧。」

  绿苗眼睁睁地望著他抛下这一句话后离开房间,心中的震撼仍无法平息,她迟缓地伸出双臂,紧揽住自己的臂膀,蓦地无法自抑自己胸口新翻搅起的一阵异样情绪,和她长久以来的信念交战著,唾弃著她过去所受的教诲。

  身为影子究竟是什么呢?保护主人、守著主人,然而主人都不要她的服从,那么主人要的是什么?她能做得到吗?

  绿苗十八岁的夏天,却不知光与影的身分,就此开始走向偏差的异端……

  第六章

  身为影子究竟是什么呢?

  一切的纠缠都由她身为主人的影子开始,她是那般地认命,认定了她的生命里只会有主人一个人存在,从不存疑主人的命令,从不忤逆主人善变的个性。

  顺从显然不是主人想要的,但她又该怎么做?她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为主人牺牲,她相信主人也明白这一点,然而除了她的生命,绿苗似乎再也找不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能讨他的欢心。

  黑翔冀那天夺走了她的初吻,绿茵说不上她的心里有任何被侵犯后的难过,她更在意的是他末了那句要她试著成长的话语,难道在主人的心目中,她仍是十二岁时的模样?即使不论她跟主人多久,即使主人在后来的日子依旧让两个人恢复到往常平淡的生活,但她心中却深深的有一个感觉,知道这一切都从那一大起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白日的默默相对,时间就这么莫名飞逝了六个月的时光,她上补习班,而黑翔冀也恢复正常的作息去上班,其实他脱离牛郎的生涯自组公司,对她的心里而言是满心欢喜的,她宁可乐见他为了公事上的应酬喝得醉醺醺,而不是和另一个女人整夜寻欢作乐。

  他走上正途,她该窃喜,但她深夜单独在家沉睡中,总会被梦中的景象惊醒,他吻她的场面不断地在她的梦境中重演,那双深邃却又带著异常光亮的犀利眼眸总在幻梦的边际徘徊,又似安抚、又似侵略。

  绿苗猛吸一口气,抓著胸口的睡衣坐起身来,呼吸急促地瞪著黑暗的房间,盖在身上的被褥早已在她与梦境挣扎的同时,零乱地半挂在床边,她伸手抚了抚颊,分外感觉到被汗水浸渍下的肌肤竟意外的发烫,想必此刻她的脸笃定红热得不像话,胸间的鼓噪仍因梦境而雀跃。

  令她震惊的是今夜的梦和往常的梦境不同,在梦里,她胆大得不像自己,不仅回应主人的吻,甚至还像过去她所撞见的那些女人般,情不自禁地在主人的头边厮磨,让他褪下她的衣裳,感觉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我是色女吗?」绿苗难以置信地哺前低语,将热烫的双颊埋在自己的掌心,梦里的旖旎绮境仍在躯中挥之不去。她犹疑地抚过自己的唇.仍感觉得到在梦中那份两唇相接的敏锐感受,像一股电流燃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勾引她的呼吸,气息间有他身上的麝香味,和一抹淡淡的烟草香。

  有抹她未曾熟悉的撼动,狂热地在她的胸口激荡,顺著血液蔓过全身,更加加重下腹那份剥离的疼痛感,寒意骤然地袭上绿茵的身脑,她咬牙低呜十声,抱住腹部在床笫间滚动。

  又、又来了吗?那每个月必经一次的疼痛……

  绿苗痛苦地咬住自己的唇,连忙将头埋进枕里,将枕边一角塞进嘴里,在疼痛间她早已习惯找个东西咬著,以防撕扯出喉的尖叫声会传进主人的耳朵。她怕他知晓,也怕这难以启齿的疼痛几乎摧毁她的自制,在剧痛来袭的时刻里,她总会分外地感觉一股恐惧,像被这无止境的痛楚所吞噬,不知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如果成长的关口是她必定受这种来自肉体的折磨,她宁可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身为女人,她永远只想做个小孩子。

  压抑的低呜在枕间模糊著,绿苗不明白为何在今夜生理上的疼痛更为剧烈,所有的痛楚俨如鬼魅般在她耳畔咆哮,就连她不觉地滚落床下,也听不见落地的声响,更无力从地上起身,只能在冰凉的地面与痛苦辗转挣扎。

  就算她再不愿吵到黑翔冀,但他还是被她落地的声响给吵醒,他警觉地在另一个房间睁开眼,听著她的房里传来有东西被翻动的声响,随即睡意全消地起身:蹙著眉打算到她的房间查看情形。

  「这么晚还没睡,你明天还要上课。」入门的黑暗仅短暂。影响了黑翔冀的视线,见零乱的床铺上并没有绿苗的身影,反倒是声响隔著床铺隐约传来,他眉头拧得更深地进入她的卧室,然而在窗间流浪的月光下,他瞧见一副让他心神为之撼动的景象,「小苗!」

  她娇小的身躯紧蜷成一团,不住地在地板间翻滚,精细的脸蛋苍白如雪,痛苦地抿住嘴角压抑低呼。

  黑翔冀不假思索地快步将她从地板间抱起,却察觉她的四肢冰凉得吓人,骇著了他所有的心思。

  抚试她满布面容的冷汗,黑翔冀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连呼吸也紧绷在他的喉头,「我带你去看医生。」瞧小苗痛得这么痛苦他的心几乎都寒了,小苗生了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情?明明今天早上还见她好好的。

  绿苗痛得无法说出话来,拼命地一面咽下她的低咽声,一面死命地摇头,「不、不要……」呜,好痛,到底她还要忍受这种疼痛多久?居然痛到连主人都被她吵醒了。「我、我这种痛没关系……」

  「这叫『没关系』?连病了都不跟我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黑翔冀忍不住抱住她的身躯怒问。

  绿苗哽了一声,又摇摇头,拳头紧压著腹部,企图将那阵剧痛扫出她的思绪,「这……不、不、不是病……」

  「不是病?不是病?」黑翔冀反覆地咀嚼她奇怪的话语,见她痛楚成那样,双手紧抱住她的腹部,他的心中顿时明了她的痛楚来自何方,小苗她……他稚嫩的小绿苗居然……生理痛?!

  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为这么私密的事情被揭晓而脸红,黑翔冀俐落地将绿苗轻柔地放置在床上,然后迅速地到厨房去准备热毛巾与巧克力。由于两个人都不嗜甜食,他在冰箱里翻了半大,怎么也找不到甜食,皱眉低蹙思忖了下,他的目光放到糖罐上,快速地调了一杯温糖水,然后带著糖水与热毛巾回到房间。

  黑翔冀蹙著眉将不停在床间翻滚的绿苗扶起,将糖水凑到她的嘴边命令道:「喝。」若非她今晚疼得滚到床底下,他都不知晓原来小苗也有这种女人间独有的毛病。

  绿苗顺从地就著杯子,却被到口的甜味给呛了一下,「这……」这个不是水吗?甜得吓死人,杯底还有因饱和而仍未溶开的白色颗粒。

  「糖水,你需要高热量的东西,喝完你会比较好受。」

  「可是……」好恶心,她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绿苗求救地瞄著黑翔冀严峻的脸庞,见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她只好压住喉中恶心的甜味,在他锐利的注视下乖乖地把那杯可怕的温糖水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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