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张道长,我这就请他滚回四川去!」裴允澄大扬胜利旗帜,昂首阔步走出去,然後不慌不忙的关起房门,隔出两个世界。
「我知道是你,不用躲了。」她在走廊转角处逮到脸色发白的纯情。
「谁在躲了?」纯情挺直背脊,佯装若无其事。她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水远不会!
「刚才是你在门外偷听我和大哥的谈话吧?那你应该知道,大哥只是玩玩你,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用来炒新闻的。」裴允澄字字犀利的讽刺。
纯情轻哼一声,「就算我是用来炒新闻的,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变态、乱伦的家伙好,你以为裴其濬真的会娶你吗?他只是在哄你开心!」
努力维持自尊,捍卫著自信,她必须这么说、如此安慰自己,才不至於在外人面前崩溃。
「他为何不娶我?」
「他怎可能娶你?你疯啦!你们是兄妹,兄妹不能结婚,那是乱伦,你懂吗?」她轻笑,但心乱如麻,怀疑不是她疯了,疯的人是自己。
「你错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轻笑的人换成了裴允澄,她释出了最後一张王牌。
「什么?!」纯情惊震,笑容冻结嘴角。
「我和大哥不是亲兄妹,他是我妈妈领养来的养子,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纯情迭步後退,瞠直的两眼渐渐没有焦距。裴其濬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裴允澄轻扬下颚,轻蔑地斜睇她的反应。
「就算这是事实好了,他还是不会娶你……」维持著残败的尊严,努力不去相信两人真有瞹昧关系。
「你就等著瞧!如果怕痛苦,就继续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里好了!」裴允澄笑得好不得意,「活在谎言里会比较舒服一点。」
是谁在说谎?裴允澄还是裴其濬?或者如同他们所言,根本只是游戏一场?
纯情痛苦的抡拳,指甲陷入了掌心,分不清现实与谎言。
或许爱得太深,教她失去了该有的冷静,一寸寸跌入裴允澄编派的谎言里而不自知……
「大家全都骗你,跟你演戏、哄你开心,而这所有的一切只为了演一场精采绝伦的好戏给观众和记者们看,让他们愿意花钱买票进戏院。」裴允澄加足火力,续道:「他们踩著你的背脊往上爬,欧阳骥这样,秦栈风也是一样。」
「你说谎!」
「你大可继续扮可怜,等大哥回心转意啊!」裴允澄开心地扭身离开,突地又回头扔下一句话——
「对了,大哥还说演艺圈这些急欲成名的女人最容易上当、也最好哄,没事送送东西讨个欢心,就主动投怀送抱,爱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罗!」
纯情气结,「总比你暗恋自己大哥,阻断大家的聿福好吧?兄长一有情人就装疯卖傻,一会捉鬼、一会除魔,闹给谁看?」纯情不肯示弱的反唇相稽。
裴允澄恼羞成怒,「是大哥要我演戏给你看,教你知难而退,谁知道你脸皮这么厚,我们都唱这么久的戏了,你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不是那种人。」无奈,她对他的信任早已动摇,这话只是说来安慰自己。
「是吗?不然你以为我胡闹那么久,他为什么完全没生气的徵兆?就算他是我的大哥,也不可能纵容妹妹无法无天至此吧?用点脑子吧!」鄙夷地伸出食指敲敲额头,然後头也不回的走人。
纯情动不了,她的话听入耳里,疼进心底。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即使是亲兄妹,也不会包容这般胡闹的行径,甚至成为大家的笑话……所以,这些全是为了演戏给她看吗?要的是她的身子,还是感情?
她被他耍了吗?
还是被一群人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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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射进古老的建筑,远方的鸡鸣打破宁静,昨夜回到房间後的纯情一夜无眠。
她没有像疯婆子般去找每个人理论、求证,宁可在心里说服自己相信裴其濬的甜言蜜语是真的,相信她与秦栈风等人一起培养出的革命情感不是假的。
即使精神状况不佳,但当纯真一敲门,她还是起床盥洗,准备一早的通告。
一踏出饭店後门,刺眼的镁光灯接二连三亮起,大批媒体记者像潮水般靠近,将来不及反应的她簇拥至人群里,数十支麦克风围在面前。
「郝小姐,请问你对赌约的事知不知道?」
「传言你只是裴其濬的一颗棋子,是否属实?」
「你对於一千万的价码满不满意?有没有考虑给赌输这局的欧阳骥、秦栈风等人分红?」
「纯真,这是怎么回事?」纯情努力在人群中搜寻纯真身影,然而过多的记者、摄影机,将两人越隔越远。
「郝小姐,麻烦你回答我的问题——对於接二连三卷入桃色风暴,会不会影响你复出的决心?」
明白这一刻没有人能够帮她,纯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什么桃色风暴?」她沉著以对。
一名热心的记者递上一叠报刊,斗大的字眼瞬间粉碎了她对裴其濬的信任,瓦解了她最真挚的感情——
「裴其濬一千万力赌郝纯情芳心」、「美人难过英雄关,郝纯情沦为玩物」……来不及细看报上的内容,眼睛只看到他们亲密的合照被记者刻意割成两半,另有二张秦栈风和欧阳骥签名的千万元支票。
僵愕灰败的表情忘了掩饰,一架架摄影机连续捕捉,一丝遁逃的机会也没有。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让我过去。」抓起遮阳的薄外套挡住自己的脸,努力挣脱人群。
所幸片场的工作人员就等在前头,合力保护她安全上车。
上了车,纯情不发一语,内心的脆弱赤裸裸地被人摊在阳光下,将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後的新话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传媒的力量曾经使她成为红遍亚洲的一代玉女明星,或许也将让她变成天底下最可悲的一大笑话!
纯真坐在她的身侧,好担心,「大姊,我跟欧阳说一声,你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休息好了。」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很明白,只要伤害大姊的人,都有错。
从小到大,不曾看过这样的她:心碎落寞的神情,仿佛再也没有未来。
「不用了。」一抬首,看见後视镜里几位不甘心的记者、摄影师,开车尾随而来。
她想逃,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舔舐伤口……但她能逃到哪去?
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人,他们都想看她的笑话。
呵!纯情仰头轻笑,天地之大居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大姊,你怎么了?」纯真被她突来的笑声骇著。
「没事。」淡漠的别开脸。
待车子开进片场,裴其濬立即迎上前来。
「我有话跟你说。」
纯情甩开他的圈握,「但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她已尝到天真愚蠢的报应,不能再失去最後一丝尊严,让众人看尽她的笑话。
「不要选在这时候和我闹脾气,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必须厘清。」裴其濬烦闷的叹口气,一夜之间,他竟从不近女色的新好男人变成始乱终弃的情场浪子。
「裴大制作,是你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对我的表演方式有问题,麻烦你去找导演沟通。」语气淡漠,表情像冻上一层冰霜。
「我不许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竭力压下拚命往上冒升的怒意,双手握住纤细的臂膀喊道。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纯情利眼审视他的面容,自嘲:「以一个被你玩弄於股掌间的玩物,或是连大脑都没有的花瓶女星的形象?]
「事情尚未明朗,你更是什么内幕也不了解,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该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全了允澄的私心,却彻底伤了她的真心。
「请你也不要在游戏结束後,还妄想再把我当白痴要。」揪心的痛楚在心里蔓延,她必须努力凝聚更多的抗战意识,才不至於让自己输得难看。
裴其濬脸色晦涩得犹如刚从地狱回来,不顾众人侧目,硬是将她拦身抱起,走人休息室。
「放开我!你干什么?」纯情狼狈地跌人他的怀里,抡拳挣扎。
「我们需要谈一谈。」将她扔进沙发里,重重地甩上门,再落锁。
「我说了,没什么好谈的!」心底的委屈像是吞了一块沉重的铅,痛楚难言。
「没有什么赌约,那不过是我们一时的戏言,还有那二张支票,所有的一切全是为了让允澄离开所设下的幌子,但我们万万没想到她会向报社发布消息……」心里一著急著解释,说起话来顿顿停停,毫不顺畅。
他万般无奈地凝视她的脸,希望取得她的谅解。
纯情不置可否,自我解嘲说道:「不错啊,这件事爆发的正足时候,正好给我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不用发新闻稿、不用讨好记者,就有那么多人抢著报导我的新闻,我开心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