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纯情拔高嗓音尖叫。
「裴允澄?!」裴其濬错愕地瞠大黑眸,指著眼前的女人大叫。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内地被狐狸精迷住了,特地从四川聘请茅山教第四十九代掌门人来替你驱凶避邪、除妖挡魔。」裴允澄一派正气凛然,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身旁的女人。
「狐狸精?」纯情一脸茫然,目光打量眼前年约二十上下的女孩。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裴其濬下床,抖落一身的盐巴。
「大哥最坏了,什么事都不告诉人家,聿好我够精明,一从报上得知你的消息,便连夜订了机票赶来搭救你……」语带骄傲地一一说明来意。
裴其濬完全不理会裴允澄的聒噪,迳自帮床上的人儿整理衣衫,关切的询问:「怎么样,盐巴有没有跑进眼睛里?」
「还好,我眨几下眼、挤几滴泪就没事了。」纯情低声细问:「她就是秦栈风他们口中传言的女煞星?」
「家门不幸。」他的回答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亲昵、视她如无物的举动,惹火了裴允澄。她重重地跺脚,大发娇嗔,「大胆狐狸精,今天不让你现出原形,我就不姓裴!]
看向身後的男人,「张道长,一切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我入行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怕了这只小妖。」张道长有模有样地摆好架式,眼神凶煞得宛如缉鬼大师锺馗。
「这里没有狐狸精吧?」纯情有点无法进入状况,大家不是说裴家小妹有恋兄情结吗?可这副样子应该是精神错乱、走火人魔吧!
「就是你——狐狸精!」裴允澄一脸嫌恶,牙缝问进出几个字。
纯情不服气的跳下床,信步定至她面前,不爽的说:「裴小姐,我明明就是—代玉女明星,何时沦为狐类了?」
「狐狸精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狐类,你骗得了大哥,逃不过张道长的法眼。」裴允澄迎视她灵动逼人的脸庞,自信竞显得有几分薄弱。
「而你这个跑龙套的,是不是跑错场了?」纯情故意挺起上半身,露出完美的曲线,「我们现在拍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可不是狐仙里的小翠和阿绣,下回有这戏码再请你们来。」
「大、大胆妖孽,死到临头还嘴硬!」张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嚣张的气焰对上纯情的美貌,硬是矮上一截。
「你闹够了没?」裴其濬不高兴地斥责妹妹偏差的行为。
因为年幼失母,所以他兄代母职加倍疼宠她,没想到却造成她日後人格严重偏差,彷似得了妄想症,总认为每个与他接近的人,目的都为了夺走爱她的他。
「大哥,你怎么能说我是在闹呢?人家是为你著想耶,看你被这个狐狸精迷得精神涣散、两眼呆滞、气虚体弱……我再不救你,咱们兄妹俩就要天人永隔了!」允澄迷恋的目光流连裴其濬英挺的体魄,久久不栘。
「你再肆无忌惮地撒野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允澄小脸皱成一团,负气的埋怨:「你以前都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现在……你居然要生气……」
纯情憎恶的栘开目光。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哭得那么难看、恶心,硬是糟塌了一张漂亮的皮相。
唉,没娘的孩子真可怜!她在心里致上三分同情之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也是个没娘的孩子。
「好啦,你不要哭。」他没好气的哄道。她的眼泪又令他想起死去的母亲,心生怜惜。
「大哥不生气,澄儿就不哭。」抓起衣角擤鼻涕,毫无气质。
这夸张的举动令纯情疙瘩直竖。
「你不胡闹!我就不生气。」裴其濬说出他的附带条件。
「人家才没有胡闹!我在美国一得知你被狐狸精缠上的消息後,赶紧拜托朋友帮我打听法力高深的老师;这位张道长经验丰富,听我描述状况之後,立刻替你画了这三道驱妖符……」说著,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三张黄色长条纸张。
「你一张贴房门,一张贴床头,一张就收到皮夹里,保证妖精不近身。」
被点著名字、身著黄袍的男人,一派专业地自袍里掏出一面八卦镜,语重心长说道:「裴先生,这里煞气很重,若要除妖必须连续摆坛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我再开三道符令,你早晚烧了它服下。」
张道长煞有其事地掏出几张符令,沾上舌尖的唾液将符纸贴上桃木剑,然後念念有词的舞起剑来。
如五雷轰顶般,眼睁睁纳入这一幕的裴其濬,呆愕得无法动弹。
天要亡他吗?暍符水就算了,连带的也要一并将这个茅山道士的口水吃下肚子里去?!
纯情闲适地坐在床沿,一边吃著零嘴,一边看戏。
「你还有心情吃东西?!」裴其濬气她不懂体恤他的心情,难道她没看见他处於水深火热之中吗?竟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态!
「你不觉得张道长的演技不错、架式十足?下回我们如果拍画魂、狐仙之类的电影,可以找他来演。」她嗑著瓜子,有条有理的剖析。
裴其濬依稀能够感觉近来全身细胞死了几千几百个,始作俑者当然就是他们这一群人——除了那些第三者,害他最惨的无非就是教他又爱又恨的郝纯情!
愤恨地拿起手机,走到窗前与远在美国的那位失职的父亲取得联系。
「老爸,澄儿跷家跑来大陆,你知不知道?」裴其濬劈头就是抱怨。
「我知道啊,几天前她留书出走,学校的课也嚷著不上。你也知道澄儿的个性,我实在拦不住她。」裴父语调轻快得像只飞出牢笼的小鸟,「既然她找到你那边去,你这位大哥就多关照一下妹妹罗!」
「我觉得你压根就不希望她住在家里。」清朗的盾峰越拧越紧。
「知父莫若子!没错,儿子,老爸偶尔也想追求一下聿福,你知道你妈死了十几年了,这几年我一直『守身如玉』,难得你妹妹不在,我当然得赶紧捉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去享受迟来的『性福』。」
裴父越说越兴奋,开发第二春的计画与实际执行的成果,让他日笑暝也笑。
几家欢乐几家愁,那厢父亲大人愉快与未来继母培养感情,而他这个儿子却身陷灾难里,无人同情!
「老爸,临老入花丛,当心乐极生悲!」裴其濬咬牙切齿地提出忠告。
「儿子,我的身体你就不用操心了:倒是你,好好照顾澄儿罗,委屈你了。」裴父恨不得早点挂电话,重回温柔乡。
既然知道委屈,还将她塞给他,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这句话吗?
「澄儿请了一个道士来作法,说要驱妖除魔,再让她闹下去,电影迟早停拍,我的公司一定赔钱!」闷吼一声,恨得牙痒痒。
「那些钱我还赔得起,妹妹只有一个,你就尽可能成全她吧!」
「这种事哪能随便成全!」裴其濬对著电话大吼。
「所以我才说委屈你了。有空替我向你女朋友要几张签名照,老爸很喜欢看她演戏。好了,我要挂电话了。」裴父一副风流无罪、享乐有理的态度,匆匆收线。
裴其濬垮著一张脸,瞪著在房内忙著念咒作法的两人,还有那个事不关己的该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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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其濬受到摧残的第八天——
裴允澄找来的道士天天对他作法,短短的七天度日如年,将他搞得精神分裂;最惨的是,离既定的七七四十九天还有一段漫长的日子!
为了避免他们疯狂的举止影响电影拍摄进度,他刻意将他们与剧组的人员隔开;至於他的亲密爱人——
别说了!人家开开心心地拎著化妆箱拍戏去,对他的死活完全置之不理。
经过七天的煎熬,他终於受不了而躲到欧阳骥的房间,只见他们一票人正优闲地玩著扑克牌。
「老大,你的符水暍了没?味道怎样?」秦栈风不怕死的调侃。
「就算没有江湖道义,也要顾及劳资关系,好歹分担一下我的痛苦吧?」裴其濬七零八落的蓬松乱发活像十几年没梳过,任由湛青色的胡渣爬满整个下巴,疲惫的双眼更是布满血丝,落魄的样子简直与难民营逃出的难民无异。
「你还好吧?」纯情搁下手中热腾腾的伯爵奶茶,他的样子骇著她了。
「不好!」他就要崩溃了!
她心疼地耙耙那头纠结的乱发,柔声问道:「你该不会七天七夜没睡了吧?」
「对!」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当众表演亲密动作,不顾别人可能会有的抗议,「我怕澄儿趁我睡著时灌我符水,所以不敢阖眼。」
纯真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落并下石,一报上回啃报纸的旧仇,「裴老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杀人的锐芒立时自裴其濬血红的双眼进出,纯真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免遭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