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你可受了惊吓?”
张虎一脸的紧张。
陶丹枫见张大受了伤,虽不知究竟发生啥变故,心中却起了怜悯之心。
他柔情似水的眼波望向张大,殊不知张虎一刀如此厉害,几乎立刻要了张大的命。看见张大望着他含笑而逝,他不由得眼角有泪。
“你杀了他——”陶丹枫转向张虎,语带悲凄,颤声道。
“张大他该死,他不该妄想带走你。”
陶丹枫听不进去张虎的说辞,杀人还有理由的?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难道不知道?”
陶丹枫不解,他为何如此轻率,草菅人命。
“丹枫,你不懂,他是死有余辜的。”
张虎仍为自己辩解,他不想丹枫对他心生恐怖,而排拒他。
“你总得埋了他才行。”
在如此的荒郊野外,一眼望去全是黄土。
埋葬一个死人还不简单,张虎手一挥,手下就上前来。
“不行!我要你挖。是你杀了他的!”
陶丹枫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吧!”张虎任由陶丹枫差遣。
张虎的大刀插入黄土中,两三下就挖出了个大洞来。张虎的部下看到张大的横死,心中对陶丹枫的歹念,全在刹那间沉淀下来,不敢再蠢蠢欲动,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张大。
张虎挖得很起劲。为了博取美人欢心,他卷起袖子,双手猛扒着黄土。
挖啊挖的,眼看够埋一个死人了。
突然,黄土洞中竟有声音传了出来。
“是谁在吵我睡觉?”
低沉的嗓音,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众人皆吓了一大跳。
张虎以为自己见鬼了,吓得直打冷饭。他低头瞧去,张大的死尸仍在脚旁,并未化成了厉鬼。
就在这一瞬间,黄土纷飞了起来。
漫天飞舞的黄沙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全身都沾满了黄土,分不清是人是鬼。
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瞧向阳丹枫。
会这样凝凝看着陶丹枫的人,必是个男人。
陶丹枫也被这突生的变化吓得愣住了。
秋菊更是惊魂未定,嚎陶大哭起来。
“我最讨厌女人哭!”
“黄土人”脚一踢,一粒小石子飞向了秋菊。秋菊哭声立止,看来她已被点中了穴道。
“你是谁?”
张虎这才恢复神智,问起话来。他是老大,岂能让他在此撒野!
“你又是谁?”
张虎见他不答反问,不禁有气。
“我叫张虎,他们全部都是我的手下。”
“那她呢?”他指向陶丹枫。
“丹枫是我的女人。”
“你也配!”他冷哼了一声。
张虎窘着脸,分明是下不了台。
“听好,我叫石无心,别连自己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石无心的狂妄之语,更是让张虎又气又跳的。
石无心,好奇怪的名字。
陶丹枫在一旁听得很清楚,“无心”,怎么会有人无心呢?张虎则看见石无心的目光不时地瞟向陶丹枫。
他吃醋了,这石无心看来也对陶丹枫有意思,敢情又是来和自己争美人的。
这也难怪了,丹枫的美教人不饮自醉。
张虎大手一挥,手下一干人全持刀而上,把石无心团团围住。黄沙滚滚,杀气冲天。
陶丹枫不由得为石无心担起心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素昧平生的。但石无心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吸引了他。
石无心脸上全都是黄土,看不清他真实的容貌。
石无心身形沉稳,似乎在伺机而动。
张虎一班人蜂拥了上来,想以众欺寡,标准小人的伎俩。石无心双手合一,身旁的黄沙再度飞舞了起来。
黄沙竟能杀人,沙子全射进了张虎等人的眼睛内。
他们的眼睛全流出血来,痛得他们在地上爬滚。
“住手好吗?”
陶丹枫不想再看见有人死。
石无心听见了,立即停手。
但他口气很不屑地说了一句:“妇人之仁。”
张虎等人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去也。
保命要紧!世界上美人何其多,命却只有一条。
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张大那样拼命的。
黄沙把张大的身子掩没住,算是他的葬身之处。
现在,陶丹枫脱离了险境,可以返家去了,可是他没走。
他想和石无心说说话,可是石无心却不搭理他。
浑似没瞧见他这个人。
“丹枫小姐,我们回去吧!”秋菊的穴道已被解开了。
马车仍在,秋菊想快快回陶府去,免得又出了意外。
“等等!秋菊,救命之恩总要谢的!”
陶丹枫总算明白了,张虎对他的企图不轨。
此次历险也不能说对他没有助益,所谓“人心难测”,丹枫就明白了不少。
“石公子。”陶丹枫唤他。
“我不是什么公子!”石无心不接受丹枫的称呼。
石无心的身子轻颤了起来,双眉微整,手贴在胸口上。
他受伤了吗?
陶丹枫再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关心绝对发自真诚。
“你要不要紧?”
“没事,老毛病,痛一下就好了。”
“你有病?”陶丹枫问。
陶丹枫想再向前一步,但石无心反而退后了一步。
明显的,石无心不想同陶丹枫太靠近。
“心绞痛,医生说我活不过十岁的。哈!如今我都已二十岁,算是赚到了。”
石无心笑了起来。
陶丹枫却笑不出来。
“难道这世上没有能让你痊愈的药吗?”
“也不是没有。”石无心苦笑道。
“在哪?我们去找。”
“我们?”石无心重复了这两个字。
“对啊!你救了我,我也该回报才对。”
陶丹枫说得一脸真诚,没有半点虚假。
“那种药叫‘开心果’产在‘情人谷’。”
情人谷?陶丹枫不知情人谷在何处。
“情人谷在哪?我们快去。”陶丹枫连忙说着。”
“你说的好简单,情人谷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得去的。”石无心摇了摇头,他没有陶丹枫热中。
等得不耐烦的秋菊走了过来。
“丹枫小姐,我们该走了,天快黑了。”
说的也是,夕阳都快下山了。
但陶丹枫想报完恩再回去,他要秋菊先行回陶府报平安。
“小姐——”
秋菊怎能让丹枫一人同这怪人石无心在一块,老爷和夫人不骂死她才怪。更何况小姐的“身分”也是个难题啊!
虽然嘴上叫丹枫是“小姐”,可事实上他却是“少爷”。
但仰人鼻息计生活的秋菊,却不便表示什么。上面怎么交代,她照着做便是。
更何况丹枫一直乐在其中,真叫他回复男儿身恐怕都有困难。还不如过一时是一时,身为丫环伺候主人就对了。
陶丹枫催促秋菊快走。
“小姐,我无法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有事情我自会担待,你先回去报音讯就对了。”
陶丹枫执意如此。
秋菊第一次见丹枫如此坚持,他平时很少耍脾气的。这可是头一回,还是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如果……如果丹枫对这石无心有了好感……这怎么可以呢?这还得了!
丹枫自己也是男儿身,只是他不自觉罢了。秋菊惶恐不安,立刻驾马车打道回京城陶府去。
对于陶丹枫的执意留下,石无心并无任何感谢之意。而且,他似乎也不想同陶丹枫走在一块儿,他趁着丹枫和秋菊嘀咕时已自行慢慢离去,似乎丹枫的去留与他毫不相干。
陶丹枫追了上来,追得气喘吁吁的。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郊道上。
天渐渐黑了,沿途并没有客栈可以歇息。
只好露宿在树林中了。
陶丹枫怕吗?不怕。只是觉得脚酸,他从未走过如此的远路。他的脚很疼,不过他忍住没说。
陶丹枫一直偷偷打量着石无心。他真是个奇怪的人,竟然睡在黄土地下。他一定怀有绝世武功,可是又身怀绝症。
石无心一直刻意地避免和陶丹枫的目光接触。他不想让陶丹枫认出他来!他正是当年到陶府讨食的小乞丐。
石无心有一个可怜的身世,他的自卑感很重。
他从小就父不详,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小杂种”。
再加上他动不动就心绞痛,痛得死去活来。母亲最后也弃他于不顾,就此石无心成为流浪儿。最后沦落为小乞丐。
因缘际会,那日他上陶府去讨食。石无心一向痛恨有钱人,因为他坚信他们多半为富不仁官商勾结。
这大概与他从小就性情孤癣有关,想法也日趋偏激。
本来嘛!他从小就孤苦伶什一个人,身上有病,又没钱去看医生。而富人家却锦衣玉食,驷马高车。
其实这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贫富悬殊情形,历代皆有,只是石无心不知罢了!
不过石无心并没有被环境打倒,他有了奇遇。
他是小乞丐,认识了一位老乞丐。
没想到这名老乞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不但传授了他一身的好武功,还教给他减轻心绞痛的办法。
那就是“龟息大法。”
进入假死状况之下,没有了知觉,自然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所以他能苟活至今,全拜“龟息大法”所赐。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就是得生活,一味存在于假死状况中,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