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是……」
欧阳镶正想争辩时,就看到张财偷偷摸摸的进到花园里。
「你看!」
「咦?那是……」
那个蹒跚而行的苍老人影颇熟悉,沐剑真还来不及多想,手已被欧阳镶一把握住。冰凉柔嫩的触感,一如过去数天一样干脆而无所觉的握紧他的手,让他的心神顿时慌乱不已。
「快走啦!我们跟著他,就不用自己试验了嘛!」
没有选择的,沐剑真就这样硬是被拉了进去,两个人跟著张财,偷偷的学著他进去的方式,闯入了那个诡异的大花园里。
欧阳瑜一见到父亲走远,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门边。
「怎么了?」欧阳夫人见状,不觉有些奇怪。
「这……」欧阳瑜正在考虑要不要先说出张财会来的事时,门外已经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姐!夫人!」张财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欧阳瑜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欧阳夫人已经冲到门边。
「这是……这是……」她的神情在高兴中有著讶异不已的怀疑,「是张财,张伯伯吗?」
「是呀!」门外那个苍老的声音,也传出一丝欣慰,「夫人,十几年了,你身体还好吧?」
「嗯!多谢张伯伯的药,我没事,撑过来了。」
两人像是极为熟悉的对话,让一旁的欧阳瑜听得目瞪口呆。
「那就好!夫人呀!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的消息?」欧阳夫人皱了皱眉。是什么重要的事,会让张财不惜冒著生命危险,来到这座花园里。
「镶小姐还活者呢!」
「什么?她没死?」欧阳夫人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她陡然睁大的双眼和脸上均写著不可置信的神情,更是让欧阳瑜惊讶万分,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这位几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母亲,出现了张大著嘴,惊愕万分的神情。
「是呀!老爷正在等她回来,可是,他没让人知道,我怕……」张财的声音顿了一顿,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我怕当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会再一次发生在她身上。」
「不!」欧阳夫人在渐渐消化这件事后,她的双眼里散发出了没有办法阻挡的恨意。
「娘?谁没死?你们在说什么?」欧阳瑜看到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母亲脸上,不觉有些害怕。
但欧阳夫人对她的关怀声音恍若未闻,她依然一脸的恨意,「我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绝不会!」
「娘!你们在说什么?这到底是……」
欧阳瑜的话还没问出口,门外已经传来欧阳雄霸的怒喝声,「你不想活了!张财!」
「老爷!」张财的声音里没有畏惧,有的只是慷慨赴义的激昂。
接著,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一阵猛烈的打斗声和张财的哀嚎声从门外传来。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出现,「爹,不要呀!住手!」欧阳瑜猛地敲著大门,希望那扇沉重的大门打开,能阻止欧阳雄霸对张财下毒手。
门里的母女俩对望著,没有人开口说话,蓦地--
门外传来欧阳雄霸冷冷的声音,冰寒的几乎听不出一丝人气,「梅瑜姬!张财刚刚对你说了些什么?」
欧阳瑜望向母亲,却见她紧咬著下唇,眼角止不住的正汨汨的流出温热的泪水。
「娘?」
听到欧阳瑜的声音,欧阳雄霸的声音稍稍放软了些,「瑜儿!告诉我,刚才张财对你娘说了些什么?」
欧阳瑜听到父亲的话,求救似的目光看向母亲,希望她能给她一些提示,怎料,欧阳夫人却摇摇头,神情悲戚的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疲惫的坐了下来。
「到底说了些什么?」欧阳雄霸的声音不耐烦了。
欧阳瑜望向欧阳夫人,单纯而慌乱的心神,只求一个能应急的解释,「娘,您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必问你娘了!」欧阳雄霸打开了门,大阔步的走进来,并迅速的关上门,好遮去门外一地的血迹。
「梅瑜姬!没想到你竟然和张财还有往来?你是利用什么让他进来的?」欧阳雄霸的双眼眯了起来,一脸深沉凶狠的模样。
欧阳夫人撇过头去不说话,她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不见痕迹,现在的她,一脸的漠然和冰冷,就像过去十几年来,每次见到欧阳雄霸惯有的神情。
「哼!你不要给我装蒜!」
她这种时候还装出冷漠的模样,惹火了欧阳雄霸,他一大跨步向前,一巴掌就想挥下去。没想到,应声挨到他这夹带著怒气和冲动的巴掌的,竟然是自小就体弱多病的欧阳瑜。
只见她娇小柔软的身躯,轻轻的晃了一下,就住欧阳夫人的脚边倒去。
「瑜儿!」
欧阳夫人的动作比出手打人的欧阳雄霸快了一步,她脸上的冷漠随著欧阳瑜嘴角流出的血丝而消失。
「你够了没?」她抬起头,瞪著欧阳雄霸大叫,「你杀了妻子,赶走了妹妹和女儿,夺走了我的武功还不够,现在还想杀了她吗?」
「赶走?」欧阳雄霸本来想蹲下来看看欧阳瑜的伤势,但他庞大的身躯仅弯到一半即停,他的视线慢慢从欧阳瑜身上转到欧阳夫人身上。
「是谁告诉你我妹妹带走了镶儿?镶儿她早就死……」他话说到一半,霍然站起身。
此刻,倒在地上的女儿已经不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的眼神带著恨意和傲然的不屑,望向大门的方向,仿佛他的视线可以透过那厚重的木门,到达外面那一摊血迹中躺卧的老朽躯体,再多打他几掌。
「张财?哼!那老鬼的话你也信?」
「信!」欧阳夫人突然狂笑起来,「为什么不信?」
她坐在地上,怀里抱著欧阳瑜已然昏迷的身躯,狂笑了一阵后,她脸上的神情渐渐转为怜悯、哀凄和不屑一顾。
「欧阳雄霸!」她有些哽咽的话语伴随著泪水一起流出。「我早在瑜儿被你夺走、我的武功被你废掉时,就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泪水滚滚的滑落,滴在她怀中的欧阳瑜脸上,让欧阳瑜的眼皮动了一动。但她没有发现,站著的欧阳雄霸当然也没有注意到。
「张财当年对我的警告,到我生瑜儿的时候,全部成了事实。你根本不是人,为了夺取世上最高的武功和武林盟主的权力,你不惜利用妻子怀孕的身体,以各种补药企图孕育你的子嗣,还杀了刚生完孩子的妻子……最后你还骗我,让我以为你带我来,纯粹是因为你对妻子的思念,我不懂!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怪物?」
「你说够了没有?」
欧阳夫人这一连串控诉般的话语,反而让欧阳雄霸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的语气冰冷,脸上的神情更是不见半分喜怒哀乐。
「我会说得够吗?你关了我十几年,怎么?听我说几句话就让你这么不耐烦?」
这次,欧阳雄霸没有再答腔,他弯下腰,抱起欧阳夫人怀中的欧阳瑜,转身就走,他锁上了大门,走进了花园通往外界的诡异阵法中,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在已然暗下的天色中,那片融入暗夜的血迹里,在张财几乎已经断了气的身影旁,有两个几乎已经融成暗夜一部分的人影。
而在他怀中,那好像昏迷的欧阳瑜紧闭的双眼中,泪水正不断的往外溢出。
第八章
「我就说是你走错路了吧!」
在花园里,两个迷失在八卦阵仗的人,还在乎辩不已。
「可是,走那条路会被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能遮掩的树丛。」
「但这种五行八卦,是不能乱走的,一旦乱走,就会……」欧阳镶话还没说完,一阵带著血腥味的掌风,倏地的扫向他们身边的茶花树丛。
「小心!」
沐剑真压下了欧阳镶的身体,却正好让她从树丛的间隙中,看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残暴。
「呜!」欧阳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一个满脸是血的头,正跌在她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而那个头的主人,看来几乎是个弱不经风的老人,当他称呼那个打他的人一声「老爷!」时,欧阳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真的很想尖叫。
在阁楼前的空地上,那个满脸杀意,一身华服,过去几天对大家都笑颜以对,现在却对一个老人毫不留情的下手的男人会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吗?
当她从惊愕中醒来的同时,打斗几乎已告结束。
一见到欧阳雄霸怒气冲冲去找那个美丽楼房中的人算帐,欧阳镶立刻想冲出去。
「慢著!」沐剑真抱住了她,制止著她想往外冲的动作。
欧阳雄霸的身手他们不是下知道,但从刚刚那个残暴有劲的掌风看来,欧阳雄霸的武功可能比传闻中要高出许多。
「那个人……快死了。」
「我知道。」
沐剑真心一紧,他可以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在颤抖。而欧阳镶的语气里,更是带著恐惧、惊讶与不信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