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姊夫?”双胞胎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对这回答感到……怀疑。
“是啊,他是我表姊夫,之前都住在台东,这回有事到台北来,就顺便来看我。”虞媺淡淡的回答。
同学们都知道,安静的她是来自台东,只不过……
“他真的是妳表姊夫?”朱薏芝确认似的问着。
“对啊,他真的是表姊夫?”花薏若也跟着追问。
“妳们两个,她刚刚不是说了?”武少绫觉得她们的追问很莫名其妙。
“妳不懂啦!”朱薏芝挥苍蝇一样的打发这问题。
花薏若则再接再厉的要求确认。“那个男人真的是妳表姊夫吗?”
虞媺搞不清状况,倒是颇为配合的想了一下,改口道:“应该说是未来式,因为他跟表姊实际上还没结婚。”
听到她说是未来式,双胞胎同时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武少绫注意到了。
“不过,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最终还是会结婚,海哥他还是会成为我的表姊夫。”虞媺下了最终结论。
“哎哟,不到最后关头,都还不一定啦。”花薏若突地冒出这么一句。
“就是就是,世事难料,任何事都会发生变化。”朱薏芝笑咪咪的,撇开笑容不谈,那言下之意,就像是在诅咒这桩未完成的婚事。
虞媺不解其意,觉得这一对双胞胎讲出来的话真是古怪的紧。
“妳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武少绫比虞媺了解这两个人,她直觉事情有异。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对望了一眼,再看向其它人,换上一脸无害的笑。
“妳不觉得,那个男人跟美人鱼比较搭配吗?”朱薏芝笑咪咪的说。
虞媺瞪大了眼,因为这离谱的话,心底深处的感觉却不如表情那么震惊,只是不受控制的轻颤了起来。
搭……配?她跟海哥?比较搭配?
没人发现她的异样,也没人理会她的表情是不是透露着荒谬,朱薏芝径自说了。“他们一个英挺斯文,一个清雅娟秀,配起来不知道有多好看。”
对此评论,武少绫直接破口再骂。“那天我又不在,我怎知配不配?”
“啧,妳不相信我跟小芝的眼光吗?”花薏若白她一眼。
“这光是名字就知道他们相配。”朱薏芝一脸陶醉了起来。“妳刚刚没听她在叫吗?海哥耶,她叫他海哥耶。”
孪生子的默契让花薏若也跟着陶醉。“美人鱼对海王子,这种组合,天上地下还能找出另一对吗?绝配,这简直是绝配啊!”
不只是武少绫,当事人虞媺同样目瞪口呆,因为这对双胞胎异于常人的逻辑能力。
即使想基于“炉友”的情谊,虞媺也没办法再继续忍受。默默的收拾没扒几口的便当,她决定结束这一场“炉友”会谈。
“等等,别这样,妳别这样嘛。”朱薏芝连忙拉住人。
“就是就是,反正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大家再聊聊嘛。”花薏若也知这时要让人跑掉的话,就没戏可唱了。
“小绫,反正妳闲着也是闲着,帮美人鱼丢一下便当吧。”朱薏芝当机立断,不让虞媺有机会借着丢便当的借口“落跑”。
虽然觉得怪,但相信两姊妹一定打着什么主意,因此武少绫非常配合,热心为名,抢也似的接过虞媺手上待弃的便当,三两下完成任务,回来看戏。
在三人的包夹下,维持一贯冷淡表情的虞媺其实有些慌了手脚,因为她实在弄不懂,这三个人忽地找上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哎呀,妳别露出这种表情嘛,好象我们要欺负妳似的。”花薏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只是想聊聊,找妳聊聊天而已嘛。”朱薏芝也是一脸的笑,很无害的那种。
“别看我,我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想干么,我只是凑热闹的。”在虞媺困惑的目光扫过来之前,武少绫两手一摊,直接撇清。
“我们能干么?就只是想聊聊天嘛。”花薏若说的很无辜。
“对啊,同学三年,大家当了三年的炉友,对彼此的认识却不深,不是很怪吗?”朱薏芝表明。
“就是说嘛,想想,再不久就要毕业考,考完后我们就开始停课,从此之后,大家各奔前程,搞不好一生再也不能相见,当然得把握这最后认识彼此的机会。”花薏若说的冠冕堂皇。
“所以?”武少绫才不信。“妳们两个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虞媺有同样的困惑,大大的眼儿看着双胞胎,静听分明。
“重点?闲聊哪有什么重点啊?”朱薏芝呵呵直笑,好似真想闲聊似的。
“就是说嘛,有重点的,那还叫闲聊吗?”花薏若一搭一唱。
“最多……”朱薏芝停顿了下,水汪汪的眼儿骨碌碌的那么一转,露出更无害的笑容,道:“最多只想跟美人鱼聊聊,关于命运,关于注定的那回事。”
“没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注定了就是注定了。”只手卷着长发,花薏若云淡风清的下着注脚。
这简直……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
虞媺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严重怀疑这两个人的脑袋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只是虞媺,旁听的武少绫同样一头雾水,脸上的古怪表情,就是她挣扎着该不该吐槽骂人,还是留一点面子给她们的最好证明。
“哎,哎,不懂吗?没关系,我换个方式说好了。”朱薏芝应对自如,可说是因材施教的那种,马上想换一个方式来说。
所幸,钟声解救了虞媺,这时间,大家得乖乖回到座位,趴在座位上“午休”,管你是不是睡得着,总之就是要趴着,这是规定。
双胞胎一脸懊恼,不甘心的留下一句“等下再说”,只得先回座位去。
虞媺并不因此而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看着她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想到等一下还要再听她们两姊妹奇奇怪怪的话,她光是想就觉得头大。
苦恼的视线蓦地停顿了下,她怔怔的看着慢步踱回座位的武少绫,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非常非常好的主意。
嗯,就这么办吧!
第四章
虞媺逃学了。
是的,逃学,她逃学,也可以称之为逃课,这不用说,灵感自然是来自于班上的逃课大王,武少绫。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过去,她并不特别喜欢学校,但倒也没特别的排斥,像这样逃学,还真是她的第一次经验,感觉起来还颇新鲜的。
只是,逃课之后呢?
回家?
不了!即使她没地方可去,这也绝对是她第一个要淘汰的选择。
须知因为筹备画展的事,身为经纪人兼大总管的封剑濮有太多的事项要联络跟处理,所以他留了下来,在展览完美结束前,他都会留在台北。
封剑濮留下,这次画展中的主角──桑海若──更没理由不留下。而且不同于封剑濮,若非必要,他根本不需要出外与人洽谈协商,因此他大多时间都待在家里,这时她怎能回去?
再者,若真要说起来,那能算是她的家吗?
虞媺苦笑,因为这个问题。
家?她哪来的家呢?
在她出世前,提供精子的那个人就病死,让她成了遗腹子,而正当乡里间的一把同情泪还没掬完,那个供应卵子、负责把她生下的人,不知是太过思念丈夫,无法面对没有丈夫、得独立带大孩子生活,还是其它怎样的产后忧郁症,总之那人想不开,农药一开,仰头一喝就喝掉了半瓶。
其实被发现了,也立即的被送进急诊室抢救,而且经过抢救后,在那当下人确实是成功的活了下来。
但没有用!
悲剧之所以会是悲剧,就因为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让结局来个大逆转的喜剧收场。
那个负责生下她的人,轻生时什么农药不选,偏偏选了巴拉刈。
巴拉刈,那是一种除草用的农药,顾名思义,就是去除杂草用的药剂。
按一般正常使用的程序,喷洒后,受到药剂喷洒的杂草初时无异,可受到药性的破坏,会慢慢一日一日的枯死,让杂草的水分收缩,最终就像被烧烤过的干草一样,自动坏死。
除草剂,它发挥的作用就是这样,不管是针对杂草还是人体。
所以,那个负责生下她的人,即使那当下被救活了,但她体内曾接触过那药剂的内脏与器官,受药性影响,会由接触点开始往外拓展,一日一日的慢性坏死,任谁也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无尽的疼痛中慢慢结束了生命。
这些虞媺都知道,甚至于更详尽一点的过程……当然没有人当着她的面直说,可她辗转的耳闻了过程,知晓那个生她的、她该要叫妈妈的人,在生命结束前受了怎样的折磨,是怎样的在疼痛中哭喊请求,要身边的人杀了她,终结她的生命。
就因为这些,乡里间的人们当虞媺是最不祥的人,一个没出世就克死爸爸,一出世又克死了妈妈的超级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