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时间,花薏若切入重点。“总之呢,我们是要告诉妳,故事是故事,人生是人生,妳犯不着把事情混为一谈。”
“没错,并没有人规定,王子一定要爱上邻国的公主,妳是现代女性,既不哑、脑袋也很清楚,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和把握,实在没必要把救人的功劳跟王子一起拱手让给邻国公主,了解吗?”
虞媺没有吓到,只觉得懊恼,万分的懊恼。
当初,她实在不该用人鱼公主的事情来举例的,这下竟让人联想到了,想到那个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谁的事实真相……只是,这对孪生姊妹也太会想了吧?她当日一提,但并没有多说其它,她们是怎么想到这一部分的?
“我不懂妳们在说什么。”虞媺直觉装傻,一开始没提,她就不会在这时、特别是对着两个她认为不相干的承认,承认当初桑海若是她救的。
“懂或不懂,只有妳自己知道。”花薏若才不信她不懂。
“妳不想提,我们也不会逼妳承认,虽然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妳要这么做。”朱薏芝一副好商量的口气。
“我们来,想告诉妳的只有一件事。”花薏若导入正题。
朱薏芝语重心长。“美人鱼,人生苦短,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要把握住啊。”
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特地来,就为了跟她讲这个?
虞媺皱眉,觉得怪得要命。
“给自己一个机会……想想,如果真的有那个万一存在呢?”花薏若舌粲莲花,讲的就像有那么一回事。“即使只是那么一咪咪的机会,即使只是那么一滴滴万一的可能,要是海王子他倾心的对象是妳,妳却将他往外推……就算妳自己不觉得可惜,但对他呢?对他来说,公平吗?”
朱薏芝再补上一记。“做人呢,有时候就要放手一搏,事情往往不见得是妳想的那样,人家说﹃姻缘天注定﹄,有些事,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要是姻缘石上跟海王子绑在一起的女娃娃是妳,妳却龟缩着把他拱手让人,妳以为这样影响到的只有妳吗?”
虞媺听得一愣一愣,思绪怎么也跟不上双胞胎转变话题的速度。
明明刚刚还在讲什么“万一”、“如果”又“可能”的,怎么才下一瞬间,就变成讨论她是不是太胆小退却,是不是会害到人?
“妳仔细想清楚,受到影响的人绝不止妳一个,被妳拱手让人的海王子、那个被迫接收海王子的女人、还有那个女人原该命定相属的男人,这粗浅一算,至少就影响了四个人。要是说,那个不知名的、该是妳表姊真正命定相属的男人又随便找个女人将就一生、连带再影响这女人本该注定相属的男人,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恶性循环的接连着下去……”
朱薏芝接着妹妹的话说道:“除非有个人看破、愿意孤老一生,不然这一连串像粽子一样直直串下去的影响,无止无境,有多少人受到牵连,绝对是妳跟我都无法想象的,妳知道当中的严重性吗?”
这一长串变相恐吓的话绕得虞媺头昏。
“妳们……”看着两姊妹,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妳们到底想说什么?”
还不懂?
花薏若失去了耐性,白话直接丢向她。“我们想说的,就是妳跟海王子才是真正相属适合的一对,跟他相守在姻缘石上的女娃娃就是妳,妳不要自己傻傻的错过他,把他拱手让人!”
有没搞错啊?
连姻缘石都出来了?刚刚还以为只是随口说出的举例,没想到她们竟然是认真的,说得认真无比。
这对姊妹的脑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虞媺呆滞的表情太过分,惹得双胞胎幽幽一叹。
“这年头就是这样,科技使人们的生活更舒适,但这样的进步也不知是福是祸,很多事,人们因为看不见、因为不了解,反倒都不信了。”花薏若感伤的很有那么一回事。
“就算我们说实话,告诉别人,其实我们两姊妹是月老身边的护法童女,因为贪玩闯祸,为了赎罪而下凡渡人,别说没人信、被人说我们怪力乱神,恐怕还会直接被人误会我们两姊妹疯了。”朱薏芝遥望天空,惆怅得像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
见她们两人一脸认真又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想起两人平日在班上帮同学占卜的行径,虞媺真有些些的混淆了。
无法不混淆啊!
以双胞胎平日的行径跟现在真诚的态度,再加上她们对她跟海哥的事,存着一份过头到只让人感到异常的热心跟执着,要按她们现在说的话来解释,那就合理了,但问题是,这……这实在是太扯了一点,月老身边的护法童女?像故事中那些为了赎罪下凡的小仙女?
“妳们……现在是在开玩笑吧?”虞媺怀疑的看着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该不该信,整个人让困惑不解给淹没。
“妳说呢?”两姊妹看她,一模一样的脸上堆着一模一样的无奈跟无力感,像是对整个大环境控诉的无力感。
虞媺怎知道呢?
看着两姊妹,她努力想在混乱中找出一点头绪,但她不能,不论她怎么想,都只觉得混淆感越来越严重。
“我想……”好半天,因为理智上还是没办法接受小仙女下凡的论调,她不确定的说出一点信心也没有的假设。“妳们应该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见她那一副不信但又怀疑,怀疑中又好象有一点点相信的不确定模样,原先一脸认真的两姊妹同时笑了出来。
“傻啦,当然是跟妳开玩笑,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小仙女,就算我们是,又怎么会跟妳承认?”朱薏芝掩着嘴呵呵直笑。
证实上当受骗,虞媺表情青白不定,转头就想走人。
“喂喂,别走嘛,有点幽默感,不要那么认真嘛。”花薏若连忙拦下她。
“抱歉喔,我就是一个这么认真、开不起玩笑的人。”虞媺扯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假假笑容。
“别这样嘛,开个小玩笑,但那不影响我们想要帮妳的心意啊。”朱薏芝一脸无辜。
“就是就是,虽然开了一个小玩笑,用不着当真,但妳其实可以藉此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是那种状况,妳跟海王子才是真正合适的一对,那么,妳愿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心情,跨出自我设限的那一步?还是说继续任由妳的胆小、迟迟跨不出自己的设限,然后真把海王子拱手让人,造成一海票人的不快乐?”花薏若问她。
这问题虞媺竟然答不出来。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去学着把握。”朱薏芝看着她,语重心长的样子又跑出来了。
“如果妳自己放弃了自己,这样还指望谁能帮得了妳?”花薏若也看着她,同胞姊一模一样的神情与目光,没有丝毫玩笑成分,而是一种超然的、如海一般深的恢弘气度,一种不属于芳华少女该有的气度。
在那一瞬间,承受双胞胎这样的注视,虞媺竟一下失去了言语能力,整个人有一种被震慑住的感觉。
“小鱼儿?”
呼唤声从屋内传出,双胞胎微微一笑,将带来的蛋糕塞进虞媺怀中。
“去吧,好好的想想妳到底该怎么做。”
走了,她们就这样走了,哇啦啦的说了一长串之后,挥挥衣袖、潇潇洒洒的走人了。
虞媺呆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恍惚……
好好的想想她该怎么做吗?
第八章
没料到虞媺是在大门外,上楼寻人一趟又下来的桑海若正巧看见她抱着蛋糕进屋。
“啊!蛋糕!”他笑咪咪的,一脸的惊喜。
看着他喜悦的样子……她觉得喜欢,好喜欢他这样的表情,要是可以,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他留有这样欢喜无忧的快乐模样。
“我同学刚刚带来的,要吃吗?”感染他的欢愉,微笑染上她清冷的娇颜。
“好啊,等大哥上来一起吃。”
话才说完,停妥车子、确认车库门确实关上的封剑濮正好从通往地下停车库的隔门上来,一脸的凝重,像是有什么大事正困扰着他。
知道他们刚看完心理医生回来,虞媺见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担心。
“怎么了吗?”该不会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没有啊,医生说我很好,比以前都好。”桑海若代答了这个问题,笑咪咪的样子,似乎医生赞美了他什么,让他因此而感到得意。
“是啊,医生说阿海的情况很好。”封剑濮附和,对此既觉得宽心,却又感到忧虑。
单用“情况很好”来形容阿海的进步,那真是太轻描淡写了一点。
过去,时间不定,有时三、五个月,有时半年、一年的,时间做不得准,但每每只要他一发噩梦──那种事后回想不起来、空白一片的噩梦──就算他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甚至刻意去想也想不起来,但看似寻常无碍、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场空白噩梦,其实存在着非常严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