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佣人立即道歉。
“凌老师,你没事吧?”高进立刻问道。
“我没事。”凌采芬笑了下。“我没烫到,去洗手间用水洗一下就可以了。”
得知她没被甜汤烫伤,高进这才放下心来。
“失陪一下。”说着,她起身,离开餐桌,往洗手间走去。
因即时处理,甜汤的颜色并不难洗掉,凌采芬在洗手间待了五分钟左右,便把甜汤渍完全洗掉了。
走出洗手间,正想回到餐桌时,一个女佣向她迎面走来,女佣双手戴着白色工作手套,环抱着一些玫瑰花。
醉心制作甜品的二厨,打算研制一些跟玫瑰花有关的新式甜品,所以叫女佣去花园剪一些玫瑰来。
女佣经过凌采芬身边,微笑向她颔首示好,凌采芬亦回以一抹微笑。
突地,一枝玫瑰花自女佣手中滑了下来,凌采芬发现了,自然而然的弯下身帮毫不知情的女佣捡起玫瑰,可就在她触及玫瑰花的同时,她的手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本能的缩回手,发现右手食指的位置,出现一颗血珠,那是玫瑰花茎上的刺造成的。
看不到指头上那一颗小血珠还好,可一看,凌采芬的脑袋便反射性的出现一阵强烈的晕眩。
一片黑暗袭向凌采芬,来不及发出任何警号,她便失去意识。
砰的一声响传来,女佣回过头,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凌小姐!”女佣走过去,急喊:“凌小姐,你怎么了?”
情况不寻常,女佣不再多想,马上跑去跟主人报告。
“少……少爷,大事不好了!凌小姐她……”
凌小姐三字一出,高进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变化。
“她怎么了?”语调流露出平日不会浮现的紧张。
“凌小姐昏倒了!”
“昏倒!?”俊脸一瞬间变了色。“她在哪?”
“邻……邻近花园的……走……走廊……”被男主人的难看脸色吓到,女佣结巴了起来。
高进立即跑过去,高峰、高氏夫妇亦跟了上去。
火速来到现场,高进轻柔地抱起昏了过去的凌采芬。
“凌老师……凌老师……”接连叫了好几声,可凌采芬都没半点反应,高进一颗心吊得老高。
“老王,快叫林医生来!”高进以前所未有的高分贝下达命令。
“是!”管家立即领命,拨电话去。
在高家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从没看过高进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印象中的高进,是个不苟言笑、待人处事都非常严谨、情绪鲜少有起伏的人。
可现下的少爷,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高进把凌采芬抱到大厅,平稳地放在沙发上,担忧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她。
看着有别于平常的舅舅,高峰觉得很不习惯。
原来舅舅也有这种表情啊!打出娘胎起,他便跟舅舅一起生活,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他都没看过舅舅流露出这么担忧的神色,看来,菜菜子在舅舅心目中,真的地位超然呢!
忽然,高峰看见了她手指上的伤口,再回想凌采芬昏倒的走廊现场,他灵光一闪,“玫瑰花!”
“高峰,不准吵!”高进一双剑眉纠结在一起,显示主人有多不悦。
“舅舅,我想菜菜子之所以昏——”高峰正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一道呼喊盖过了他的声浪,害他错失表达意见的机会。
“少爷,医生来了!”
“林医生,”高进抓住刚进大屋的医生,“她突然昏倒了!你快帮她检查!”
“好的,高先生。”
一直担任高家专属的家庭医生,马上替凌采芬检查。
仔细的检查过后,林医生收起听诊器,抬起脸,跟高进说:“高先生,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稍事休息,她便会醒过来。”
“没什么大碍?”高进冷凝着一张俊脸,“一个人突然昏过去,那种情况寻常吗?你真的检查清楚了?”
“这……”本来对自己的检查很有信心,但经高进这么一问,林医生不禁踌躇了。
林医生明显流露出来的犹豫、不肯定,让高进已冰封的脸,更加添一层寒霜。
“管家,备车,我要去最近的医院。还有,通知那间医院医术最好的医生,给我全部立刻standby!”高进抱起凌采芬,一边交代。
高峰咋舌,“去医院?不用这么夸张吧!”
林医生在台湾是很有名气的医生,照道理不会出错。再说,菜菜子昏倒,只是因为见到血啊!
觉得情况开始脱轨,高峰拦住正想跨步往大门走去的高进。
“舅舅,菜菜子她没事!”
“你怎么知道?”抱着凌采芬的高进,脚步稍停。
“你还记得之前我用书丢伤她额头,害她昏倒那件事吗?这次也是一样。”高峰说的同时,指了指凌采芬指头上,已然止了血的伤口。“她是被玫瑰花茎上的刺刺伤,然后,看到自己的血……”
高进打断他:“你能百分之百肯定,这次也和上次一样吗?”
“这……”他又不是医生,连林医生都有犹豫了,他这个十岁小孩,怎能百分之百作出肯定的结论啊?
“那就给我让开!”没空跟高峰周旋,高进越过他。
“舅舅!”高峰无法阻止,只好目送高进小心翼翼抱着凌采芬上车,往医院出发。
太紧张一个人的后果,就是失去平日应有的理智——在万能偶像舅舅身上。高峰领悟到这个道理。
第九章
沉重的眼皮缓缓张开,影像快速钻进凌采芬的瞳孔,但大脑仍有点混沌,还不能完全消化、解读传进脑海的影像及讯息。
“凌老师。”高进沉厚的声音,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是高进!凌采芬立时睁大眼睛。
“你还好吧!”
意识全然回归身体、脑子,凌采芬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是医院?”空气飘散着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加上周遭清一色的白色装潢,她于是这么猜。
“嗯。几名医生替你检查过,一致说你没事,放心。”三番两次确认后,高进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一半,而另外一半,在凌采芬亲口说没事的那一瞬间,终告平稳落地。
“几名医生?”她惊愕地看着高进。
“你也觉得夸张吧!菜菜子。”高峰道。
高进跟凌采芬离开高家到医院后,为证实自己的推测,高峰也立即搭另一辆车到医院来。
“我就说你是因为看见血才昏倒,身体根本没事,但舅舅偏不信,硬是要来医院,帮你做精密检查。你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检查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身体好得很!”高峰续说。
“高峰。”高进有点不悦地拧起眉心。
“你应该知道,医生帮你检查的时候,总不免跟你有身体的接触,你不知道,当那些男医生碰到你时,坚持在旁边看着整个检查过程的舅舅,脸色有多难看!好像只要那个男医生有半分不轨企图,舅舅就会上前把他揍成猪头。”高峰不理会舅舅的警告,兀自对凌采芬说。
“高峰!”高进脸色一沉,再喝一声。
“他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对不对?但刚才,他的脸色比现在还要难看千万倍。”
“你再说半个字,我就丢你进思过室一个月!”
这回,高峰识时务地乖乖拉上嘴巴的拉链。
高峰的话,在凌采芬脑海里不住地盘旋、凝聚。
她看着高进,眼里净是不置信。
高进也回看着她,一向炯炯有神的双瞳,好像闪过一丝尴尬。
就在小俩口互相凝视的当儿,高峰由裤袋中掏出一枝笔,偷偷走到病床末端,悄悄拿过医院专用的病历板,在上面写字。
“你……”
凌采芬想问高进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送她到医院来,又为什么这么紧张她,可却怎么也问不下去。
她怕,怕答案不是她所预期,怕自己会失望。
突地,一只小指头戳了戳她的手臂。她下意识看过去——
高峰高举着写了字的病历板,上面的字,让凌采芬睁圆了一双杏眼。
病历板上,只写着五个字,但震撼力却是不容置疑——
舅舅喜欢你!
真的吗?真的吗?凌采芬不停在心底问道。
“高峰!你在做什么?”这才瞥见小鬼做了啥,高进一手抢过他手中的病历板,冷瞪着他,“你是想从此以后,都住在思过室里,是不是?”
“刚才我又没说话,你怎么可以罚我!?”高峰反驳。“我的罪名是什么?”
“你的罪名是胡言乱语!”
“我真的胡言乱语吗?舅舅。”
“……”高进沉默,因为,凌采芬炽热的目光正紧紧的锁住他,使得他准备反击高峰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
“就算我有罪,罪名也应该是没经舅舅你同意,便揭露了你对菜菜子的真实心意!好吧!别说我净揭你的底,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告诉你菜菜子的事。”高峰说。
“等……”听见高峰这么说,凌采芬立即想出言制止,可惜,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