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罗庭烟,是罗烨的堂弟,虽然我还要叫罗烨一声堂哥,但实际上他也才大我几个月,所以那声堂哥可以不用叫。你呢?你是罗烨的什么人?”
司徒迟疑了一下,回答他:“司徒,罗烨的保镖。”
罗烨低头审视手中的文中,神情有一丝淡淡的无奈。他知道罗庭烟听了之后八成会笑他。
但,他预料中的狂笑声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罗庭烟讶异且略带几分钦佩的话语——
“你是保镖?哇,你才几岁呀,大概也不过二十出头吧——好厉害。”
罗庭烟的赞美让司徒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并没有让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
“你是我伯父聘请来的吗?”
司徒微一颔首,当作回答。
“他从哪里找到你的呀?老实说,真的很令人不能相信呢,你看起来这么小。”罗庭烟语气直率地说,却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
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但司徒也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从哪里来?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司徒神情冷漠地别开头不再理会他。
罗庭烟见她不理他,却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她的冷漠反而让他觉得兴味十足。
正想再找些问题来逗她开口的时候,罗烨突然站起身来。
“时间差不多了,庭烟,用餐去吧。”他开口打断罗庭烟想继续和司徒攀谈的念头。
再谈下去,他怕司徒的冷漠迟早会冻死他的小堂弟。而且奇怪的是,见他们两人交谈,他心中竟有些窒闷。
罗庭烟听他这么说,遂不再逗司徒,也跟着站起身来。
“你邀我一起吃饭吗?”他笑着朝罗烨问道。
“不然呢?”他顺手取下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
“我哪有这种荣幸呀?等着跟我们罗大总裁一起共进午餐的人多的是,我可不敢坏人好事。”罗庭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
“我看你宝贵的午餐时间就让给别人吧。”他说完之后,转头向司徒说道:“可爱的小姐,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吧,我先走了,BYE——”
罗庭烟说完,笑着离开这个办公室。
他人影已经消失,偌大的办公室里却依稀还听得到他爽朗的笑声。
司徒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罗烨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正想开口招呼她一起去吃饭,房门突然再次被打开,一阵香风同时袭入——
又来了另外一个访客。
那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材高挑美好,一张彩绘着浓妆的脸相当艳丽,是个标准的大美人。
司徒看了她一眼,转头回复一贯的沉默。
那个身上穿着高级套装的美女,显然没有注意到司徒的存在,她径自踩着优雅的步伐,笑意盈盈地朝罗烨走近。
“烨,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乃丽,你怎么来了?”
杨乃丽,是另一家大企业公司的董事长秘书,出身良好,姿色过人,精明干练,是商业界出了名的女强人。罗烨在一次的酒会上认识了她,前一阵子结束和那个交际花的恋情之后,他就和她在一起,是一对已经公开的情侣。
杨乃丽任职的公司距离罗氏不远,她几乎每天都会和罗烨一起共进午餐。
“人家想你 ,等不及你去接我嘛。”她一走近罗烨,就一个劲儿地腻在他身上。
“是吗?”罗烨笑了笑。
“刚才我遇到庭烟,他说你在等我呢,是真的吗?”
“你说呢?”他没有给她答案,只让她自己去幻想。
他从来不会对他的女伴说什么甜言蜜语,或者是承诺,因为他知道,女人自己可以幻想的,绝对比他可以说出来的还多。
“我们走吧。”
他们往门口走去,不待罗烨叫她,司徒就静静的起身,跟随在他们身后。
杨乃丽很快地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司徒。
“烨,她是什么人?”
她口气还算和婉,但司徒却轻易地自她眼中看出警戒之意仿佛想死守已经到手的猎物的眼神,充满防备、威吓……
司徒不禁觉得好笑,冷漠的眼中出现一丝冰凉的笑意。
“她是……”罗烨迟疑了一下,考虑着应该怎样介绍她的身份。
他受到狙击恐吓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为的是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包括杨乃丽,也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那不重要,你不用问了。”他决定不多说,更何况她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然而杨乃丽却没有这么容易让他打发掉,她仿佛打定主意要问清楚似的。
“说嘛,她到底是谁?”她半撒娇半纠缠地说。“难道是不能跟我说的事吗?她到底是谁?”
“不是能对你产生威胁的人。”司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这句话并没有带着讽刺的意思,却让杨乃丽微微红了脸,有一种心事当场被揭穿的尴尬。
罗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这么说,他看看仍是一脸漠然的司徒,再看看神情尴尬的杨乃丽,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她所说的虽然确实是杨乃丽所在意的事,但未免也说得太直率了。
杨乃丽羞红了脸,似乎想反驳些什么,罗烨却阻止了她——
“好了,我们走吧。”他可不想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杨乃丽见状,不好再说些什么,忍气跟着罗烨走了。
司徒静静地跟着他们,没有再开口。
吃饭的时候,她一个人挑了个位置坐。
那个位置和罗烨他们有些距离,却也足够让她看清罗烨周遭的一切动静。
罗烨见她如此,也不去管她,但在用餐之际,他的眼神却常常往司徒的方向瞟去。
虽然认识她的时间也不过一天一夜,但他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沉默安静,又异常冷漠,似乎不像一个符合她实际年龄的女孩一般。
难道是因为保镖的职业,造成她这般与众不同的个性吗?
他很少对女孩子产生兴趣,但不可讳言的,眼前这个冷漠到几乎令他生厌的女孩,已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他不会无聊到去挖掘人家的隐私,但就是忍不住想多注意她一点。
毕竟,真的很少有女性会拿这么冷酷的态度对待他。就算是商业界的女强人,如杨乃丽这般的女人不也都乖乖的跟随着他。
一顿饭就在杨乃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罗烨偶尔应答她一两句之中结束了。
罗烨将杨乃丽送回她任职的公司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当然,司徒仍是安静地跟随在他身后。
一整个下午,司徒就像上午一样,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有时候,罗烨几乎要以为她睡着了。然而,当他望向她时,却见她仍好端端地坐在沙发椅上,睁着漠然的美目出神——
或许也不是真的出神,她好像是沉浸在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一般。
下班的时候,她跟着罗烨回家;当隔天的早晨到来,她又跟着罗烨到公司。
时间就这样过了好几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司徒虽然和罗烨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同进同出,但彼此却很少交谈。就算罗烨偶尔想跟她说些什么话,也总在她冷漠的神情之下,归于缄默。久而久之,罗烨也习惯了她的冷漠,有时候,甚至还会忘了她的存在。只有罗庭烟还常常不死心地要逗她说话。
说也奇怪,虽然司徒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静默着,但罗庭烟缠着她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开口说几句话;话虽不多,但已经够让罗烨感到讶异了。
回家的路上,罗烨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不经意地开口说道:
“你似乎对罗庭烟特别有好感?”
“什么意思?”坐在驾驶座旁的司徒,双眼仍是望着前方,淡漠地反问。
“你似乎只跟他说话。”
司徒沉默了许久,没有答话。
罗烨几乎要认命地以为她又不理他时,她又突然开口道:“那是因为只有他跟我说话。”
从九岁那年起,她开始接受严格的杀手训练。日常生活所面对的,是一个比一个严厉的训练者。他们面冷心冷,总以冷冷的语气下达冷冷的命令,而她只能服从。
司徒严虽是她的父亲,但和她说的话,却从来只关于任务——公式化,不带一丝感情。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只能习惯沉默。
渐渐地,她变得不爱说话了。但如果有人问她问题,她也不至于不回答;除非是她不想回答,或者是根本不能回答的问题。
“哦?是吗?”
那她不理他,是因为他没有主动跟她说话吗?不过,就算是这样,她的个性也真的太过于冷漠了。
为什么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竟会有那么冷漠的表情?
“不爱说话不见得不好;但个性太冷,就不讨人喜欢了。”他说道。
“没叫你喜欢。”她将头别向车窗,冷冷地说。
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
她并不希望有人会喜欢她,也不想去喜欢别人。
喜欢,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她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罗烨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
“说得好。我确实也没必要喜欢你。”他笑着说道,心里暗嘲自己的无聊。
几日来,难得出现一次的交谈,又在彼此的冷言冷语之下画下句点。
? ? ?
一日下班之后,罗庭烟心血来潮地将罗烨拉到PUB去饮酒,司徒自然也随着去了。
罗烨和罗庭烟点了酒,坐在一起谈话。司徒则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喝她的柠檬水。
“你这几天都没事?”罗庭烟闲谈之间提起这件事。
罗烨摇摇头。“前些日子那些狙击我的人都突然销声匿迹,这几天连影子也没见到。”
“呵,这算是好现象吗?”
“天晓得。”罗烨笑了笑,“也许过几天会来一次大规模的猎杀,也不一定。”
他说话的口气像在开玩笑,仿佛事不关己般的轻松。
“那你可得提高警觉些,不过……”罗庭烟看看司徒的方向。“你有了这个小保镖,倒也不用怕呀。”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罗烨摇摇杯中透明的液体,眼睛自然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她。
“哪有?我相信她应该很有本事。前些日子我和伯父提起她,伯父好像对她很放心,不知道伯父是从哪里聘请她来的。”
“这我也不晓得。”关于这点,他从来没有想过,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他只希望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要连累到她就好。
说话之间,罗烨的行动电话响起。
他接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草草收线了。
“谁呀?”
“杨乃丽。”
“哦?女朋友打电话查勤了?”罗庭烟笑着说道。“杨小姐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漫不经心地说。
“看样子,这个商业界的女强人,大概也掳获不了我们罗大总裁的心吧?”
罗烨笑而不答。掳获他的心?他的心在哪里呢?他也不知道。
“不过凭良心讲,杨乃丽条件算不错了。脸蛋好、身材棒不说,又有脑子,可不是一般庸俗的花瓶。”罗庭烟评论道。
“嗯,确实还挺上得了台面的。”罗烨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是什么话?你从前交过的那一票女友,有哪一个是上不了台面的?谁不知道你专找带得出场的下手。”
“还好吧。不过有那样的女友,交际应酬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对他而言,女伴的意义不过仅止于此,虽然她们总爱以他的情人自居。
罗庭烟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需要的是一个专门陪你应酬的秘书,而不是女朋友。”
罗烨耸耸肩,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我劝你还是认真找一个,早点定下来吧。都快三十了,也不给伯父找个儿媳妇……”罗庭烟唠叨地念着。
罗烨听他这么说,放下酒杯,唇边露出嘲讽的一笑。
“我都快三十了?是呀,确实是。不过,我记得你跟我同年纪吧?请问,我的弟妇在哪里呢?”亏他还有脸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