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月屏感动的望著他。自从被软禁在这里后,她很少看见其他人,再加上又面临孩子的问题,在这伤心的时刻得见故友,那股激动的心情实在难以言喻,如果风远扬是女的,现在她就会扑过去,狠狠地抱住他。
“远扬,你能来看我,实在是太好了。”所有的感动全化为一句话。
风远扬看著她,然后不以为然的说:“姊姊,你又哭了,是不是?真是的,你怎么那么爱哭?也不顾著自己的身体。”
说完,他迳自拿过庄月屏手上的包袱打开,从里头摸出一个包子,“来,给你吃,这是宇儿叫我今晚一定要拿过来给你的。”
宇儿也真奇怪,在半夜里找上他,塞了一个装满食物的包袱要他去翻墙,还说什么不翻墙的话,他的月姨就要饿肚子了。
他的好姊姊怎么可能会饿肚子呢?她是雷风堡的当家夫人,最近又重新得宠,更别说现在她的肚子里有了小孩。严令风疼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舍得让她饿肚子?
他嘲笑宇儿胡思乱想,但宇儿还是很严肃的告诉他,“见了月姨,把食物给她就好了,千万别把她带出去,不然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呵呵!他没事找事带她出去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要证实那个小子是胡说八道,“好姊姊,你应该已经用过晚膳了吧?”
庄月屏噙著眼泪摇摇头,“你们真好,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风远扬听了大吃一惊,宇儿那小子竟然又一言成忏。他蹲了下来,和庄月屏面对面,“该不会是他们没送东西给你吃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要去找严令风问个明白,看他到底有何居心,竟然想饿死自己的孩子和妻子?
庄月屏摇摇头,伤心的泪水又滴了下来,“他们有送,但我不敢吃。”在好朋友面前,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为什么?”
庄月屏食不知味的咬著已经冷掉的包子,“因为……我不知道里头……有没有药……要害我的孩子?”
“什么?!”风远扬大惊失色,几乎是跳著站起来,“那个姓严的混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吗?”简直是猪狗不如!
“不要这样说他,他是有原因的。”
“你还为他说话?!那个混蛋要害你的孩子,你还傻傻地爱著他,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著他把你们的孩子害死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庄月屏颓然的放下拿著食物的手,“我当然在乎,我非常非常想把孩子生下来,但……但令风他……”
“那就把他生下来呀!你管那混蛋会怎么样!你只要为你自己和孩子著想就够了,那种男人不配做你的丈夫!”
怎么可能做得到?长久以来,严令风就是她的一切,更何况他不要孩子并非全是他的错呀!
“远扬,你不明白的。”她叹气。
“我是不明白。”风远扬焦躁的来回踱步,“你为什么要这么执著的待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这么容忍他的折磨?难道你有被虐的嗜好?”
“不!是因为我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那些烂帐都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只有心胸狭窄的人才会挂在心里放不开。听我的话,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帮你找个地方安身,包你过得比现在快乐,要是你愿意,再找一个如意郎君也可以。”
庄月屏为难的皱起眉头,“我……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你想要过好日子吧?你想要被好男人疼吧?你自己想想,在这里,你这些梦能达成吗?告诉你,你若是再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被他折磨死,再为这个地方多添一缕冤魂。”
风远扬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是沉重的打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把你当作姊姊才这么帮你,不然我才懒得管。明天晚上我会再送东西过来,你考虑清楚,明天再给我答覆。”庄月屏呆愣著,心里千头万绪,怎么也下不了决定。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在这抉择的当儿,庄月屏更想确定严令风的心意。
她怔怔地坐在桌前,看著摇晃不定的烛光,浑然不觉时间正一点一滴的流逝
终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庄月屏马上警觉的回头,看见严令风打开了大门,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来,但他的身形并不稳健,有些摇晃、有点蹒跚……
“小月儿,你在哪儿呀?”那轻浮的语调,加上扑鼻而来的酒气,她知道他喝醉了。
他踉跄的扑跌过来,紧紧的搂住她,“原来我骄傲的小月儿在这里呀!来,给我香一个。”
酒醉后的严令风简直像是寻花问柳的富家公子般,轻浮得令她反感。
她下意识的想挣开,但似乎引起了他的不悦。他将她抱得更紧,大手钳住她的下巴,“我的小爱奴怎么反抗了?你不是一向配合我的需要,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吗?”他的眼神一黯,又接著说道:“现在,我要你把衣服脱了,乖乖地躺到床上去。”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他明明知道她怀孕了,竟然还提出这么不体贴的要求。
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令风,今晚可不可以不要?你忘了我有孕在身吗?”
“我没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而暴躁,“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东西’很快就会被解决的,我要你现在心里只想著我。”
庄月屏的脸上顿时失去血色,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她果然还是不该奢望严令风会突然改变心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令风,难道我真的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她哭著问,做最后的尝试。
他想也没想的就直接回答,“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孩子,你有我就够了,懂了吗?”
她不懂,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只感到心灰意冷。风远扬说的对,这里不值得她待了,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她眷恋了。
“来,现在让我亲一个,我的小爱奴最听话了。”
对他而言,她果然只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罢了。
“严令风,我恨你、我恨你!”她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你疯了吗?”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你以为自己打得过我、反抗得了我吗?”
她是反抗不了,但她至少可以伤害他,算是为肚里的孩子出一口气吧!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张口往他的手臂咬下去。
“啊!”他吃痛的推开她,力道在酒气的蒸醺下失了控制,让她踉跄的跌坐在地。
庄月屏双手紧张的覆在小腹上,不知道这样是否已经伤了孩子?
“你在干什么?”严令风大吼,很不愉快的瞪著她,“你居然敢咬我?”他怒不可扼的朝她靠近。
庄月屏急忙站了起来,想冲出门外。现在,她除了肚里的孩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一定要保护他。
但严令风虽醉,动作仍很敏捷,他迅速抓住她,“你想去哪里?”
她不敢回答,也没有心思回答,双眼狂乱的梭巡四周,终于看到伸手可及处有一只青瓷,为了脱身,她再也顾不了许多,拿起来就往他的脑袋砸下去。
“你……”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眼前的景物便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身体也缓缓地瘫软下滑。
“令风?”庄月屏紧张的扶住他,心惊于自己可能就这么杀死了他,赶紧抬手探他的鼻气,发现他仍有呼吸,看来没什么大碍,才慢慢的把他放倒在地上,她道他明天醒过来一定会很震怒,如果明天她还在的话……不敢想像他会怎么对付她?唯今之计,只有离开这儿,而且要快,就在今晚。
果然如庄月屏所料,那些看守霄风楼的护院在严令风回来之后便彻下了。
她顺利的拎著包袱穿过堡里的庭园,躲过几个巡逻的仆人,急匆匆的往风远扬住的厢房走去。
前来应门的风远扬,很意外会看见庄月屏,“姊姊,你怎么来了?”发现她神色有异,又拎了一个包袱,他赶紧让开身子。“赶快进来吧!”
“谢谢!”她感激的点点头,走进房里,才发现日月夫人竟然也在,且正双眼灼灼的打量著她。
“姊姊,你坐。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慌慌张张的来找我?”
庄月屏接过风远扬递来的茶,看了看日月,见她没有回避的意思,又看向风远扬,这才迟疑地开口,“远扬,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你竟然去勾引女人,你以为这很好玩吗?”日月狠狠地瞪著风远扬。
风远扬马上举起手作立誓状,“我发誓我没有,她是我的好姊姊,我跟她,就像你跟张劲那个混蛋一样。”
他们的对话有些令人听不懂,庄月屏听得一头雾水。
“别随便骂人,活像个市井流氓!”日月骂道,然后回过头来看著庄月屏,“这位夫人,你遇到什么困难吗?”
“还是……姊姊你已经决定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