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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但是生死由命,万一他们活到七老八十还不走怎么办?这问题实在令林依兰寝食难安。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许婉玲愿意替她守住这个秘密,而不加以揭发。每个人都有私心,她抢了孙冲,对许婉玲而言应是莫大打击,可是她却表现得出奇平静,甚至逆来顺受;最奇怪的是,当她手握着她的把柄时,依然可以表现得仿佛没有此事。

  许婉玲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她表现得愈平静,林依兰就愈不安,担心不知哪一天她会丢一颗定时炸弹给她,把她炸得粉身碎骨,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她的忧虑孙仲志也明白,他也一直在想解决的方法;毕竟许婉玲留在世上,对他们并吞孙氏企业的确是个大阻碍。

  假使她能消失在世上,那一切就完美多了!

  孙仲志抿着唇,重复想着心中那个念头——假使她能消失在世上,那一切就完美多了……

  第九章

  岳永昙出了海关,放眼望了望四周,接机的人群众多,独不见孙仲宇。她失望的垂下眼帘,提起行李迳自走向机场大门。

  她并不知道这次提出“暂时分开”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她只知道,她仿佛已渐渐失去他了。

  出国考察的这段日子,她受尽了相思之苦,也明白了自己对他是爱,而不是习惯。

  原以为孙仲宇会到机场接她的……照这情形看来,他根本已经忘了她要回来这件事;一股失落感使她险些掉来泪来。

  是什么原因让他连她回来的日子都忘了?是单庭芝吗?她痛苦地猜想着。在她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俩一定形影不离、如胶似膝吧?!一想到此,她不禁妒火中烧,熊熊的烈焰燃得她好难过、好痛苦!

  出了大门,她正打算叫一辆计程车时,王孝雯的声音。叫住了她。

  “永昙!”王孝雯向她挥了挥手,然后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将岳永昙右手的行李接了过去。

  “刚到。”她试着对王孝雯微笑,把内心的不愉快暂且抛诸脑后。“怎么是你来接我?”

  “说来话长。走!先上车,我再慢慢跟你说。”

  上了车之后,起初两人都默默无语,过了好一会儿王孝雯才沉着声音说:“你知道为什么仲宇没有来接你吗?”

  岳永县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他大概早忘了我今天要回来吧!”

  “他记得!他昨天临时打电话告诉我,要我今天这个时候来接你。”说了这些话后,王孝雯叹了口气,“因为他母亲前天晚上去世了。”

  岳永昙猛然回过头,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摇摇头。“你在开玩笑?!孙伯母……怎么可能……”她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那么好的人……”

  “仲宇说,他妈妈是坠楼死的。”

  “坠楼?从她卧房?”岳永昙觉得事情有些可疑;她记得许婉玲的卧房是在二楼,从二楼跳楼还不至于会死吧?

  “不,她是从四楼的花园摔下来的。”王孝雯接着说:“仲宇也觉得奇怪,什么事情会令他妈妈这么想不开?最奇怪的是,她跳楼的那天正好是所有佣人的休假日,只留下一个新来的佣人,但是那天孙冲和林依兰到别墅庆祝结婚纪念日,孙仲志也有不在场证明,若说是他杀,理由着实牵强;再说,假使是他杀,为什么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佣人会没听到呼叫声?”

  “仲宇怀疑孙伯母的死?”岳永昙讶异地问。

  王孝雯点点头,“嗯!他虽没说出那个人是谁,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已有个底了。”

  “待会儿你先带我回家卸下行李,换套素服,我们一同到孙家吧!”

  “不是孙家,是许家。孙伯母的娘家姓许,仲宇的舅舅坚持孙伯母的丧事要在许家举行。”

  “仲宇……他现在还好吧?”岳永昙着实很担心,因为,她知道他母亲的死一定带给他很大的打击;毕竟,在孙家他没有更亲近的人了。

  “他看起来很糟。”王孝雯叹口气,“唉!这也难怪,自己的妈妈死了,哪有不难过的道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好好的陪陪他吧!”

  夜幕低垂,满天的繁星闪烁。

  “妈妈以前最爱倚着栏杆看星星。”孙仲宇遥望着满天星辰;对他而言,星星是妈妈留给他的“遗物”

  之一。

  岳永昙静静地陪着他,听他倾诉内心的苦;对于他的痛苦,她可以完全理解。

  “妈妈说,夏天的星星特别美丽;那集了数亿个星星所形成的银河,炫丽得教人不得不多看它几眼。

  她还说,冬天的星星也美,是一种与夏天星辰不同的美。夏天的星空美得繁华,冬天的星空则美得凄怨,都有令人细细体会的空间。”

  “伯母真多情。”她喃喃地说。

  “她喜欢把满天星斗比喻成梦。她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个梦,满天星辰代表人一生所有的梦;但是,每天都有不同的梦在幻灭,就如同每天都有流星在殒落一般。”

  有那么一刹那,岳永县发现孙仲宇眼中闪烁着泪水,但他一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她知道他难过,可是,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许婉玲去世已两个多星期了,这期间,孙仲志来灵堂上香的次数绝不超过三次;倒是孙冲,几乎日以继夜地守着许婉玲的灵位,他虽情重至此,依然得不到许家人的谅解。刚开始的几天,许婉玲的哥哥甚至不让他踏入许家,还是经过孙仲宇的力劝,他才得以进灵堂。

  从孙冲伤心的程度来看,许婉玲才是他的最爱。

  其实,这个位置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换过人,只是他一时的糊涂,毁了他和许婉玲之间深固的情谊。

  许婉玲的噩耗传来时,他正与林依兰在别墅庆祝结婚纪念日,当时他心里的悔恨可想而知;他认为,假使他没有到别墅庆祝,假使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自杀。

  许婉玲的死,令他苍老了许多,回忆从前往事,犹记得她身着新娘礼服的雍容模样,犹记得……一切都恍若如昨日,历历在目,然而她已不在了……他不禁慨叹,人一旦走错一步,难道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吗?

  孙仲宇一面望着天际,一面喃喃自语:“不知道妈妈一生的银河中,殒落了多少颗星星?”

  其实他明白,父亲娶了林依兰的那一天,母亲一直以来所倚赖的婚姻之星便殒落了。

  岳永昙柔声说:“伯母一直都拥有满天星斗,只是红尘里不如意的事太多了,有些难免会令她伤心,甚至沮丧。”

  “我一直认为她活得很不快乐;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可是……”岳永昙迟疑了一下,“这也不足以成为她自杀的动机吧?”

  “她绝不是自杀的!”孙仲宇肯定的说。

  “不是自杀?”岳永昙有些吃惊,“她……”

  “她是被推下楼的!”他愤恨的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谁会那么狠心?”

  “仲志!”

  岳永昙倒吸了口气,颤着声音说:“这话不能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

  “我妈生前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出事之后,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因此消沉了许多久,对于她的死,我一直不能接受,也急欲知道是什么原因她非死不可,于是,我想到了她的日记。”

  “你在日记上发现了什么?”

  “仲志不是孙家的孩子。”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于是,孙仲宇将许婉玲早就发现孙仲志不是孙家的人一事全盘托出;更将许婉玲是如何恨孙冲的,也告诉岳永昙。

  “试想,妈妈既然如此等着看爸爸痛苦,她没有理由会自杀的!但这些都不是我认定是仲志杀了妈妈的关键。”

  “那么关键是什么?”她急问。

  “妈妈坠楼的当天,她已写完日记准备就寝了。

  她在日记里写着:‘一早,林依兰就央求孙冲到别墅过结婚纪念日;她往常都喜欢在家里过,好向我示威的,怎地今年变善良了?仲志今天也对我特别友善,告诉我顶楼花园的昙花有六、七个大花苞,可能晚上会开;他表示他对昙花一直情有独钟,晚上他愿意陪我看昙花。他们母子今天到底怎么了?’”

  “可是,孙仲志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证人是谁?”

  “是那位新来的佣人,不过他也死了。”

  “死了?!”岳永昙实在惊讶不已。整个事件的离奇,令她愈听心里愈毛,仿佛在看侦探小说一般。

  “他是因为骑摩托车超速,在回家的途中翻落山崖而死的。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些妈妈的手饰,及一笔为数不少的钱。”

  “这么说,是他杀了伯母罗?”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不管是不是他将我妈推下楼的,他都只不过在奉命行事罢了,幕后的指使者,仲志涉嫌最大!”他肯定地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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