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这家伙简直天赋异秉!从小到大,只有三个人一眼就认出她是个“配备齐全”的标准雌性生物,而那三个人,很不巧就是她亲爱的老爸老妈和老姐!
“叶子老兄,我决定把你纳入家族成员中,为了搭起友谊的桥梁,以及加深彼此进一步认识,不知道你家……缺不缺食客?”她勾住他手臂,贼兮兮地笑问。
任叶殊防范戒心再重,此时也忍不住要莞尔大笑。这小女孩真鲜,不只胆量奇大,也很善於攀关系套交情,他喜欢!
“希望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等她搬到我那里住,随时欢迎你来作客。”
因为沐圣而恍惚发呆兼神游太虚很久的希望,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和’“搬”这关键字後,终於悠悠回神了,慢半拍地问:“啊?你说什么?谁要搬家?”
白桔闷闷地托腮傍坐床沿,愁眉苦脸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希望:“喂,你再考虑一下嘛,情绪低潮可是会严重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喔,你这么冲动就做决定,将来一定会後悔的。”
“我已经想得够久、也够清楚了,你省点口水,别再劝我了。”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她深陷在悲伤的情绪中,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唯有远离沐圣的身边,她才能好好理出个头绪,也才能储备足够的勇气面对结果。
“可是——”
白桔正想多说些什么,却见到沐圣就站在门口,赶忙打住话头。
“希望,”沐圣慢慢走近身旁唤她,脸色凝重。
“我……有话想跟你说。”
希望顿了一下,却不抬头,只是一迳往旅行袋里塞东西。
“对不起,我很忙,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打包的动作。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把住她手腕加以制止。
“你在做什么?”
希望甩开他的手,固执地低垂著头,不愿让他瞧见自己哭肿的双眼。
“你没带眼睛来吗?当然是整理东西离开这里。”
“我不准!”
一听,他马上失控的爆出怒吼,双手扳住她的肩。
“我不准你走!你听见了没?希望,抬起头来,看著我说话,告诉我你不会走!”
她深吸一口气,昂起了下巴赌气地回:“安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个人的行动自由也归属在您的管辖范围中了?”
当她那憔悴消瘦的双颊和红肿的眼映入他眼帘中,他震惊得一下子脾气全没了,只剩下浓浓的不舍。
“怎么才几天没盯著你吃东西,你就瘦了这么多?”
他放轻了语调,怜惜地抚过她不再圆润的颊。
“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就不会拖到今天才上楼来看我。”
他掌心的温暖和语气中明显的关切之意,让她眼眶迅速红了一大圈,态度不自觉软化了些,语带埋怨地说。
“给我一个机会,至少,听听我的解释,好不好?”
沐圣深深地凝视著她。
“白桔,麻烦你回避一下。”
“没问题!”反正她也没那个意愿继续当电灯泡。
“不准走!”
见她果真要走,希望立刻因害怕和沐圣独处而慌张下已,急忙大喝一声。
白桔当场吓得乖乖缩回原位。
“希望,”他烦躁地以手耙发,表情很是困扰。
“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闹脾气行不行?”
她扁起嘴,再度低头不语,心烦意乱地把刚刚好不容易挤进去的衣裤又一件件拉出来,衬衫短裙摊了满床。
他重重叹口气。
“好,我走就是了。”他挪步往大门移动。
他的轻言放弃,让她一丝尚存的期待旋即又落空,心忽然地紧绞成一团,被一种剧烈的疼痛狠狠撞击侵蚀,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於按捺不住帕答帕答往下滴漫,泪水很快濡湿了手中的棉衫。
倏地,她感觉到身体莫名腾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被沐圣强而有力的臂膀扛上肩头,她惊呼一声,挣扎大嚷:“沐圣,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既然你不要白桔走,我又不想有第三者在场,我只好想个折衷的办法,咱们换到我家谈。”他一脸心意既决的说。
“我都说我不想跟你谈了,你听不懂国语是不是?”
她气恼地捶打他以示泄愤。“安沐圣,快放我下来!”
沐圣不理会她的打闹,迳自往楼不走,一入屋内,就反手锁起了门,才将她轻放沙发上。
“听我说,希望。”他沉沉地开口了。
“我……我需要时间,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她缩起两腿,把脸埋在膝盖上,说话声听来无比疲倦。
“一点时间?那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沐圣,你知不知道我的签证就快要到期了?一旦我离开纽约,你很快就会忘了我,既然结果都一样,那么我早走晚走,又有什么差别?”
“不,不会的,你相信我,我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她截断他。
“还有什么好想的?你会犹豫、会迟疑,代表你的选择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子的,我——”
他苦恼地否认,却找不到一种足以完整解释的说法,只能无言地握手成拳。
“沐圣,我好累,再这样下去,我们除了增加彼此的痛苦,究竟还能获得什么?你让我离开吧,你放心,有叶子照顾我,我会没事的。”
“叶子?”
他瞪起一对炯炯目光,明知道自己无权干涉过问,心头仍是翻搅不已。
“你……要搬去他那里住?”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她自嘲地问,趁他不备迅速起身,跑向他手不可触及的门边。
“再见了,沐圣。”
“希望!”沐圣一脸错愕地朝她大喊,隐约有种错觉,仿佛他再也唤不回,她远去的翩翩倩影。
第九章
希望张大了嘴,在寒风中费力仰看眼前这一栋五层楼高的红砖建筑。
“你是说,这一整栋……只住你一个人?”
负责扛行李的叶殊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里……好像就是我上回遇到你的地方喔?”
上次就是在这里撞见他让大美女含泪离去的冷酷样,还差点被他那把大吉他给敲中!
“奇怪,门的颜色好像不一样。”
她指著台阶上的亮橘色木门,上回看好像是雾惨惨的铁灰色。
“看腻了。”他兴致一来就会替大门重漆上色。
“进来吧,我带你参观。”
希望拢拢风衣,跟著他步入门厅,游目四顾。
偌大的仓储空间,摆放了一架越野脚踏车和一台外型炫眼的银黑色重型哈雷,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和室外喧闹缤纷、四处飘散著圣诞气息的苏活区相较,仿佛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叶殊迳自走向右侧角落,哗啦啦用力拉开一扇铁栅栏,希望走近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座电梯,复古的雕花造型和老电影里如出一辙。
“哇,这电梯好特别!”每天都能坐这么漂亮的电梯上下,真幸福!
来到二楼。“这里是起居室,後面是厨房。”
叶殊放下行李,随手一指。
挑高的屋顶、裸露在外的梁柱和管线、大型的金属皮制家具,加上非黑即白的主色,形成强烈的後现代风格……虽然很有个人特色,却给人一种空旷冷冽的感觉,比较起来,她还是喜欢沐圣家自然随兴的布置,尽管谈不上设计感,却温暖舒适多了。
不对!希望猛地惊醒。
讨厌,无缘无故的,干嘛又想到沐圣!自从下定决心要远离沐圣後,她宛如得到一次新生机会,将彻底忘记他,当作自己现阶段最重要的目标。
只是,做决定简单,想要坚持下去却显得困难重重,尤其当思念他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坏习惯时,要对抗心中那无时无刻的牵绊想念就更加不易。好比说,今晚……就是一年一度的圣诞夜了,她忍不住要猜想,沐圣会和谁一起度过呢?她心不在焉地随叶殊缓缓步上三楼。
“琴房,里头摆了台我的宝贝钢琴,我平常写歌都靠她。”
他指指紧闭的门扉,无意开门,显然琴房并不在参观之列。
“那边是小型的录音室,有一些简单的设备让我玩玩。”
希望踱向隔壁,望著整排的高科技录音仪器设备诧问:“这还叫小.型?”这里简直是应有尽有嘛。
他慢慢解释:“我在东村有间私人录音室,进入录制专辑的阶段,我会窝到那里去,那边的设备才称得上专业。”
喔……原来如此。“果然是隔行如隔山。”
有机会能一探巨星的私家生活,她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下楼吧,我煮壶咖啡请你喝。”
叶殊笑了笑,对她说:“我厨艺不精,唯一擅长的就是煮咖啡,尤其是Espresso,喝过的人都称赞。”
“楼上呢?不看啦。”不是还有四、五楼吗?
“楼上没别的,只有空房,稍微打扫整理就可以搬进去了。对了,你签证快到了吧?还有多久?”
“嗯……两个礼拜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