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晓生。”阮飞香简短地道。
“晓生……噢……”春雨先是无意识地接了一句话尾,尔后突然愣了一下。“啥?”
阮飞香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春雨见到她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再确定道:“小,小姐,您说的晓生……该不会就是那个佟晓生吧?”
“要叫姑爷。”阮飞香纠正了一句。
“真……真的是他?!”
“我也是到昨晚才知道。”
只见春雨的眼神慢慢的从不可置信,转为惊喜。“这是真的,不是梦啊?天啊!小姐,这下可是真的‘大喜’了!”
“瞧你……”春雨是跟着飞香从小到大的,因此阮飞香也特别能了解她那种代她欢喜的真诚。
“我原以为小姐嫁过来,一定不大情愿,谁知看到您的样子还那么高兴,这才敢跟您说笑,没想到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因缘……”
“世间的机缘,实在难说……”阮飞香轻道一句,盯着水面波纹,眼色无限温柔。
直到这一刻,她仍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一般。
昨夜缠绵、柔情缱绻,今朝的晨曦,床畔却已是一人,不由得教她如堕梦雾,如进迷蒙。
是真的吗?关于嫁给他这件事?
想到他,她忽然发觉自己从醒来那一刻,就没看到他的人……
“春雨,姑爷人呢?”
春雨被她那么一叫,忙回道:“喔!我也没瞧见呢!”
“那这热水是?”飞香原以为是佟晓生亲自吩咐春雨带来的,没想到却不是这样。
“我一早来叫您的时候,那几个丫头就已经端着水候在门口了,想来姑爷起得更早。”
“是吗?”是什么事情,让他宁愿顶着晨间的曦霹早早起身,也不拥着她多睡一会儿?
“对了,那丫头告诉我,姑爷说要让您睡得好些,别太早叫您起来。”春雨说。“天哪,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件事……”
“别自言自语了。”阮飞香打断了她。“快快帮我梳洗更衣吧,就算他再怎么疼我,今天可是新婚初朝,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长辈面前失礼。”
“啊!瞧我这糊涂脑袋,净乐着,连这等大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春雨打了自己脑袋—记,匆忙地开始张罗待会儿要穿的衣物。
阮飞香见她忙碌如许,便不再说话,将上半身全数浸入水中,
任由昨夜的甘甜回忆在心中慢慢、慢慢地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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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
佟晓生在外头闲闲伫立,望着蜂飞蝶舞的花园,不动如山,像在等待什么,却又没有焦急的神色,当房间的门咿呀应声而开时,他这才缓缓回过头。
阮飞香一身淡紫纱衫,全身疏无半点赘饰,红润的脸庞宛如珍珠表面散着晶莹光彩,她长长的头发已绾成一涡垂髻,只在鬓旁露出两绺青丝,看上去清爽如春,人淡如菊。
早知道她是美丽的,但从没想到每一次的见面,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怦然心动,即使她已成了他的妻子、他的人……
飞香也发觉了他的存在,抬起头来望向他,尔后,是微微的一笑。
在很早以前,连这样的一个微笑都是奢侈的……
“早。”不知何时,她已走近他的身边,主动打着招呼。
“睡得可好?”佟晓生垂首询问。
他的口气是那么的温和,飞香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绪,似被他无痕的熨平了。
他没瞧出来吧?她是那么的紧张与不安,就连打个招呼,也需要鼓足最大的勇气呵!
“好……”她点头,努力地平静那狂跳的心。
“那就好。”佟晓生微微一笑。“你身上很香呢。”
乍听见他突然在毫无其他意义的问安语句中,进出这么一句略带着暧昧意味的话,不禁使她羞红了脸,然而佟晓生不过是有话直说,根本没想太多。
“你……你去哪里了?”她将脸转向旁边,企图岔开话题。
“噢,杭州的织作坊那边有点急事,那儿管事的前些日子就来了,是我太忙走不开,今天早上才去书房写信,好让他今早带回去发落。”佟晓生道。“不好意思,一早起来没看见我的人,想必让你担心了吧?”
“没……没……”阮飞香唇角微扬,轻摇着头。
“不担心我吗?那我可会难过呢。”佟晓生故意道。
却见飞香神色一变,拼命的想要解释些什么。“不……不是那样的……”
“不然是怎样?”天啊!他真爱煞她这欲语还休的娇柔模样,故意逗弄着她,看她那副有口难言却又想保持端庄郑重的复杂表情,让佟晓生真有一种想搂紧她的冲动。
而他也真这么做了。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一拥,让跟在后头的春雨吃吃直笑,路过的下人们俱是一惊,阮飞香更是双颊羞红已极o
“怎、怎么……”她吓得竟都结巴了。
“我就想好好的抱抱你。”佟晓生在她耳边轻语。“别动,飞香,让我抱一抱你就好……”
“这、这样不好啊……”她低弱地呢喃。“大伙儿都在看呢……”
“爱看就让他们看去吧,我抱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霸道……”她快融在他的怀里了,他难道还不晓得吗?
佟晓生却更是用力收紧臂膀,紧紧、紧紧地拥着她。
“想了多久、盼了多久,才有资格拥住你,这种‘霸道’的权利,我想我是应得的。”
“你……”阮飞香微微挣开他,还想说些什么,不料佟晓生却在此刻覆上了她的红唇,以吻封缄。
这个吻,采得比昨日的吻更加悠长、绵久……
他热情的探询、吸吮,如同采蜜的蜂,时而轻啄,时而狂猛,全融化了、全面降伏了……
“随……随你吧。”这是阮飞香在拥吻的余空里,那软弱理智仅能吐出的唯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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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大厅。
孙尚书从一大早起床,便开开心心地一边坐在大厅里等着新婚夫妇前来奉茶,一边和孙义昭闲聊,不料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佟晓生带着新媳妇出现。
“义父早。”佟晓生恭敬地道。
“飞香给义父请安,义父早。”阮飞香抬起头,盈盈一拜。
“好好好、早早早。”孙尚书不住得意地捻胡子,笑嘻嘻地端详眼前这一对璧人。
早盼、晚盼,终于盼来一个媳妇,他当然高兴了。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佟晓生道,若无其事的模样镇定自然,反倒是一旁的阮飞香却红了脸。
“呵呵呵,哪对新婚夫妇不是这样,小夫妻嘛!自然是感情好些才好,我也才好早抱孙子啊!是不是?”对此,孙尚书倒没有太大的责怪之意,只是不住地笑。
这时春雨从后头接过了送来的茶盘,走上前来提醒众人。“吃茶了。”
一旁的孙府管家忙命丫头取来软垫垫在新人脚下,佟晓生于是扶着阮飞香跪在垫子上奉茶。
“对了,在吃茶之前,我有一个提议。”孙尚书突道,一对新人不由疑问的看向他。
只见孙尚书咳了两声。“晓生啊,我平日待你如何?”
佟晓生一愣,仍是回答:“恩同再造父母。”
“好好,既是再造父母,那你可得言听计从啦?”不待他回答,孙尚书又道:“从今天起,你们俩就别再义父、义父的叫我了,听得怪别扭,晓生,若你真把我当成父亲,就喊我一声爹吧!”
“义父……”佟晓生愣愣的看着孙尚书,心中的感受无法言喻。
“当然,飞香也要跟着喊,如此一来,咱们这个‘家’,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啊!”
阮飞香感动的看着眼前这个长者,只觉无限敬佩与喜爱。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孙义昭见状,忙帮着敲边鼓。“怎么,高兴得都哑啦?!还不快说话?”
阮飞香闻言,便偷偷拽了拽佟晓生的袖子。
佟晓生这才如梦初醒,一个拜倒,心悦诚服的喊:“爹!”
“好……太好了……”孙尚书的眼底也早已忍不住激动,润湿了眼眶。“这也算另一种‘老来得子’吧?呵呵呵,从前听你义父、义父的叫,总觉得仍有亲疏之别,今天你这一声爹,才真是让我打从心底高兴啊!”
春雨见状,将茶水递到新人面前,佟晓生与阮飞香双双接过后,便向孙尚书敬茶。
“爹,请用茶。”
孙尚书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喜悦充盈于胸。
“接下来,你们可要加点油,快生个小娃儿,知道了没有?”
阮飞香没有说话,佟晓生却点了点头。“晓生会‘尽力’的。”
“呵呵呵呵呵……”孙尚书又是笑。“去吧!也跟你义昭大哥敬一杯。”
“是。”佟晓生扶着阮飞香转了个方向,拿过新的茶杯之后,向孙义昭奉茶杯。
“大哥,请用茶。”佟晓生和阮飞香异口同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