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衣羿翻身下马,走到门口,不费力气的就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天!你出门都不锁门的呀!”
“我一年才回来一次,锁上了门,住在里头的人岂不是全出不来了。”他走回马旁,将她抑下马,然后轻拍马背,赤马就像脱僵的野马向前奔去。
“赤马——”孙黧黄见马突然跑走,担心的叫道。
“放心,它是回去见它的同伴。”他淡淡的道。
在幽悠小筑的后头是裘衣羿的专属马场,里头的马个个雄伟骏壮,刚刚赤马就是朝马场跑去。
“噢。”
“进去吧!”他搂着她,踏进幽悠小筑,先入眼的就是条碎石小径,在小径的下头是浅浅的小溪,围绕着幽悠小筑潺潺而行,小溪的两侧各种满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以及红的、白的、黄的小花朵,就像片花丛似的,让人一入内就为之一振。
通过小径,他们来到看似大厅的堂上,朴素的摆设,几副画法,光线明亮,阵阵凉风吹袭。
“幽悠小筑是栋转绕着方型的建筑物,共有六个房,这儿是大厅。”裘衣羿介绍。
“你不是说有人住?怎么没见到人。”孙黧黄随口问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没事乱逛呀!”裘衣羿望着她的俏脸,乘机取笑。
“你笑我!”她嘟起嘴,不依的嚷着。
“有吗?我是在夸奖你活泼好动也!”他笑着。
她皱皱鼻,好女不跟坏男斗。
“走,我带你四处逛逛。”他拉着她的手,朝偏厅的小径走去。
第四章
一路上,他娓娓道出六楼的名称:幽荷楼、悠韵楼、小药楼、筑清楼、僻影楼、静思楼。
孙黧黄环顾一眼桌前的八、九个人后,低下头蹙起眉,嘴里念念有辞着,“什么嘛?吃饭就我们俩吃就好了,何必又多拉群人来?本来我还夸说这饭厅名字取得好,绝对能多吃点,但……碰上这堆人,吃的下才怪!”她打量着面前一群模样似恶人的人。
她扯扯身旁的裘衣羿的衣服,小声的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同桌吃饭?”
“你自个儿听他们介绍。”他抬起头,“喂!这位是孙黧黄,芳龄十八,你们好生介绍自己。”
为首的一个大络腮胡的中年人,眉一扬,声音如雷贯耳般道:“俺叫老莫,是裘当家的三年前把俺救起的。”
另一位独眼的老人跟着道:“我是汉伯,是裘当家前年裘回来的。”
“我是老邪,是裘当家五年前救回来的。”接着说话的是个壮硕、面目铮狞的中年男人。
“我是媚娘,是裘当家四年前救回来的。”唯一的中年妇人自我介绍,婀娜的身材却有着张大花脸,看得孙黧黄胆战
“我是老大,裘当家九年前救回来的。”一副真像是山寨主般的魁梧老人跟着道。
“我是阿初,裘当家四年前救来的。”
“我是阿严,裘当家年前救来的。”
一下子,七个面恶狰狞、一脸非善类的表情一同望向不黧黄,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们好,我是黧黄。”她用力挤出笑容。
“叫她黄儿就行了。”裘衣羿开口。
“是黄儿姑娘。”七个人齐声道,宏伟的声音震得孙黧黄连“勉强挤笑”都挤不出来。
孙黧黄给了裘衣羿一记大白眼,然后压低声音,“裘大哥,我‘有事’和你商量,出去一下好吗?”
裘衣羿挑挑眉,“有事在这儿说就行了。”能在这儿说她早说了,白痴!她快气炸了。
“裘当家的,我想黄儿姑娘是要跟你说些体己话,要不要我们退避一会儿?”媚娘捂着嘴,笑道。
孙黧黄一听见媚娘说的话,脸一红,不禁在心里嘀咕,自己会有什么体己话跟他这个白痴说?!恐怕还没说,就自个儿吐一池子的血身亡了。
裘衣羿抿着嘴,见她羞红俏脸的模样,不自觉的牵动嘴角,体己话?“那麻烦你们了。”裘衣羿道,七个人很识趣的退出“凝固轩”。
“不用,我……”多丢脸!要他们七个长辈让出饭厅来给他们两个晚辈,“你干嘛让他们退出去?多不好意思。”
“他们很乐意的。”他淡淡的道,一双深如潭水的黑眸盯着她,“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孙黧黄点点头,“那七个人——”
“我救回来的。”
“你医术去救他们。”她睁大眼。
“嗯!”
“哎呀!裘大哥,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怎么救了一群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好似为非作歹的恶人回来。”
他笑着捏捏她的粉颊,“我救人一向以心情为主,不看好人坏人。他们运气好,碰上了我开心的时候,所以我救了他们。”
“可是他们像是——”
“恶人是吧!”裘衣羿将她拉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嗅着她的发香,“他们是因为环境与时势才沦为恶人,其实他们的心地很好,而且他们也改过为善了,现在是个正正经经的商人了。”
孙黧黄静静的不说话,过了许久才小声的问:“你确定他们都是好人?”
“嗯。”
她吞吞口水,埋人他的怀中,“哎呀!我刚刚会不会太失礼了?会不会伤了他们的心?”
孙黧黄也觉得自己不该以貌取人,孟子不是说,“人性本善”,她是该相信他们是好人的。
“现在才发现不觉得太迟?”裘衣羿忍不住逗她。
“我刚刚被他们吓昏了头,哪里会注意到。”她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愧疚,“裘大哥,我真的失礼吗?”
他摇摇头,低头乘机轻吸她的红唇,“放心,你很合乎礼仪,他们不会怪你的。”
“真的?没骗我?”
“嗯。”
“那咱们请他们来吃饭吧!”
“嗯。” -“裘大哥。”孙黧黄悄悄的走进“筑清楼”,调皮的在裘衣羿的身后大叫。
正在梳洗的裘衣羿着实吓了跳,原本该是洗脸的水全泼在他身上去了。
“黄儿,一大早就调皮。”他转过身,故意板起脸。
第一次不给她点颜色瞧,恐怕自己将来的日子都会面临惊吓的命运。
“我要跟你道早嘛!”拉起袖口,替他擦着胸口的水痕;“早。”他微笑着。
“我带来了个礼物给你。”她突然想起自己藏在身后的东西,笑嘻嘻的道。
昨天他带她参观他居住的“筑清楼”之后,她就觉得太单调了,一床一桌二椅,比他们在酒泉住的上房还单调,难怪他人也跟着单调起来。
“什么?”
“花,让你装饰‘筑清楼’。”她捧出身后一个精致的小花盆。
裘衣羿望着她手中的花盆,里面栽种了各种颜色的小花,他蹙起眉,这些花不是“僻影楼”种的花吗?“这花哪来的?”
“我一早到‘僻影楼’摘来的,你瞧!我把它们连根拔起,挖了些土一起种大花盆里,只要你天天浇水,它们一辈子也不会枯萎。”
“你一早就摘来的?!”他冷冷的道。
该死!她不是怕怜吗?一早的气候又更加清冷;,她住的“悠韵楼”又离“僻影楼”有段距离,难不成她不要命了不是?染了风寒,她这单薄的身子受得了吗?孙黧黄见他板着脸孑L,原本的兴致全都退去,“你不喜欢啊?”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失望。
“黄儿,以后不准再到处摘花。”他冷冰冰的命令。
“为什么?我是特意为你摘的也!”孙黧黄不解。
“总之不准,你不要问原因。”
“你!可恶透顶!”她生气的将花盆塞入他的怀中,转身就要离开。
可恶!自己大清早的摘了一堆花,还辛苦的用手挖了一堆土,挖得手指都痛了,还差点因为蹲坐在地上太久而险些昏倒……她这么辛苦,他专制的对她说话!大冰块!没情趣、没函养、没道德、没德行……
“黄儿。”裘衣羿知道她生气了,于是便唤她。
孙黧黄不理他,迳自要踏出门槛。
“黄儿,你最好给我站住。”他低吼。
“不——要!”她生气的挑衅他,她就不准他能拿自己怎么办。
“你再说一遍!”不知何时,裘衣羿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一双眼闪着火光。
他容许自己对她的关心被她误解扭曲。
“不——要。”她抬高下巴,“我现在很讨厌你,你辜负了我对你的好意,你不是东西。”他淡淡的说,被她的孩子气给惹得怒火全消。
“你少给我贫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东西,所以才骂你不是东西,而不骂你‘你不是人’。”她一脸废话的表情。
裘衣羿看着她,“骂一骂气消了吗?”
他温柔的声音里说出反驳的话。
“你误会我了。”他温和的道,“我是心疼你,大清早的,你又怕冷,又睡不饱,身体又虚弱,我怕把你累坏了。”
在知道他的心意后,她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我不累的,而且我有多穿几件衣裳,不会冷到的。”
“可是我不要你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长心!”她说着,伸出十只手指头伸到他的面前,“只不过我挖土挖得疼死了。”